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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老狗

當趙軍說出,他要幫著陶大寶抓那老虎的時候,屋裡所有人全都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就連李寶玉,也是伸手拽了下趙軍的袖子,小聲說道:“哥哥,你也不喝酒,這咋還說上胡話了呢?”

要是李寶玉喝了酒,這胡話他也敢說,甚至還敢學武二郎上山去單挑勐虎。可現在李寶玉剛把酒倒上,還沒喝呢。

這清醒著的時候,李寶玉可知道那東北虎就跟野生黑熊一樣,你要想打死它,用些手段或許可以做到。但要想活捉它,那可就難了。

不說別的,就說永興大隊有一千多號民兵,陶大寶把他們拉上山,什麼打不死啊?

可要想活捉東北虎,那就難了。畢竟想要抓活的,就不能動槍。

可人不動槍,就威脅不了老虎。那大爪子一抓,就是皮開肉綻的。來個鎖喉,那就是一命嗚呼。

要說平日裡,最相信趙軍的就是李寶玉,此時連他都不信,那還有誰能信趙軍的話?

但對於陶家人而言,不管怎麼說,趙軍都是他們請來的客人。懷疑的話,李寶玉能說,他們卻不能說。

這時,陶福林向自己大兒子使了一個眼色。

陶大寶看了見,但他又能說什麼?

只聽他道:“趙軍吶。那你想怎麼抓呀?是下網呢,還是下套子啊?”

“啥都不用。”趙軍把飯碗往旁邊一挪,就在炕桌上連比劃帶說的,給眾人講自己的計劃。

但讓趙軍沒想到的是,聽完他一席話,屋裡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默不作聲。

“咳。”陶大寶清了清嗓子,對趙軍說:“那行,趙軍你說的,我都記住了。等我回去跟老於商量、商量,要實在沒招了,我們就按你說的辦。

陶大寶這話說的,還實在沒招了,再按趙軍說的辦。在場的人,就連年紀最小的陶飛都能聽出來,陶大寶這是在給趙軍留面子呢。

“行啦,你們快吃飯吧,我先回去了。”陶大寶說完,便起身離去。

這時,陶福林也怕趙軍多想,便轉移注意力地招呼眾人開飯。

但趙軍卻不以為意,風捲殘雲地幹了兩碗大米飯。

等吃完了飯,趙軍、李寶玉和陶福林、陶飛都各自回屋休息。

趙軍和李寶玉住在一起,此時倆人正在屋裡泡腳,一個大盆子裡裝著熱水,趙軍坐在炕沿邊,李寶玉坐在板凳上,倆人四隻腳放在一個盆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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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聽李寶玉對趙軍說:“哥哥,你今天咋尋思的呢?”

“啥?”趙軍被李寶玉問的一愣。

李寶玉又道:“你跟陶大叔說的那個抓虎的招,也太不貼撲閃兒了。”

趙軍聞言,瞪了李寶玉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知道啥啊?人家老毛子抓老虎都這麼抓。”

“啊?”李寶玉一聽這話,便有些驚訝:“人家老毛子咋幹,你咋知道呢?”

“這……”趙軍又被他問得一怔,頓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上輩子他在遠東採參的時候,確實看見過老毛子抓東北虎,但這話沒法跟李寶玉說啊。

見趙軍不說話了,李寶玉把一隻腳從盆子裡拽起來,拿過抹布擦了擦,才說:“哥哥,你說的那招,一聽就不成。我感覺哈,要是咱張哥在這兒,沒準他能有啥好招。”

“誰?”

“張援民唄。”李寶玉道:“該說不說的,這老小子就是點子背,但人家打黑瞎子是真有招啊。”

“你快上一邊子去吧。”趙軍一把從李寶玉手中奪過抹布,擦了擦腳,沒好氣地對李寶玉說:“去把水倒了去。”

“明天再倒唄。”李寶玉說著,便爬上了炕,鑽進了被窩。

第二天早晨。

當趙軍起床洗漱的時候,李雲香已經正在包餃子了。

昨天,永興大隊的獵人隊進山打了不少獵物回來。晚上的時候,大隊給守山的民兵都分了一些肉,陶小寶分到了一隻狍子大腿。

李雲香把狍子腿肉剃下來,放在涼水裡拔了一宿,今早起來把肉剁成了餡,又加進蔥花包了餃子。

雖然有老有少,但五個男人,沒有二百個餃子是肯定不夠吃的。

李雲香還多煮了一些,煮好後撈出控水、晾涼,裝進鋁飯盒裡,要給趙軍他們帶著,打圍中午不能回來,就在山裡攏火烤餃子吃。

李雲香又用剩下的餃子湯,燙了加鹽包米麵,使大盆裝著放在一邊兒,等涼了再去餵狗。

這兩天,狗都是李雲香幫著喂的。但今天有小熊,這狗別人給的東西,只能趙軍親自去喂。

於是,等吃過飯後,趙軍便端著裝包米麵的盆,出屋去餵狗。

六條狗一起吃飯,陶家肯定沒那麼多狗食盆,但他家有個大馬槽子,趙軍便盛包米麵甩在馬槽子裡,一堆堆地分別給六個狗吃,避免它們打架。

六個狗這邊剛吃上,那剛吃完飯的李寶玉、陶飛也都出來了,他倆並肩站在一旁,看著趙軍不斷地給狗加著吃的。

“李哥。”陶飛指著花小兒,好奇地對李寶玉問道。:“這狗身上咋這麼多傷呢?”

獵狗跟野豬黑熊搏鬥,哪有不受傷的?

狗只要受過傷,哪怕等傷口癒合以後,上面再重新長出毛來,那這毛也和原來的毛不一樣,槍毛槍刺的。

而在這六條狗中,身上傷痕最多的就是花小兒,它這一身,可稱得上是傷痕累累。

聽陶飛問自己,李寶玉扭頭瞅了一眼,見陶飛指的是花小,便忙伸手把陶飛的手拽回來,並對他道:“我們花小兒打獵年頭多,身經百戰,掛彩還不正常麼?”

“它打獵年頭最久啊?”陶飛不打獵,自然不明白這裡面的事,只道:“我看它一身傷,以為它不行,才讓野豬挑、黑瞎子抓呢、”

陶飛說完,就見了把狗嘴插在馬槽子裡的花小兒,竟然挑著眼睛看著他。

一時間,陶飛有些恍忽,心裡懷疑難道這狗能聽明白自己說的話?

這時,李寶玉在旁邊解釋說:“都說了,人家受傷是打圍年頭多。你別看我們叫花小兒,可它都快七歲了。”

花小兒半歲多、不到一歲上山,到今天打圍六年,可真快七歲了。

“哎呀,這是老狗了!”陶飛一句話脫口而出,他倒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驚歎一下。

可花小兒真的好像聽懂了,它雖然不曾抬頭,但卻也不再舔那包米麵了。

它兩隻狗眼挑望向陶飛,眼中神色不善,嘴唇微翹,牙齒呲起,唇齒間發出呼呼的聲音。

陶飛見狀,忙往李寶玉身後一閃,雙手扶著李寶玉肩膀,探頭往向花小兒看去,然後向李寶玉問道:“這狗是能聽明白我說話麼?”

“那咋不能呢?”李寶玉笑道:“你再說它,它可要掏你了。”

李寶玉說完,便上前蹲下身,伸出手來回地撫摸花小兒的脖子。

摸脖子,是最能讓狗感覺到關愛的撫摸方式。

被李寶玉摸了幾下花小兒,又繼續悶頭吃食。

陶飛不信李寶玉的話,轉過頭看向趙軍問道:“趙哥,這狗真能聽懂人話啊。”

趙軍聞言一笑,點了點頭,說道:”多少能聽懂點兒吧。”

趙軍說著,便也把目光投向了花小兒。

有人說狐狸靈,有人說黃皮子靈,還有人說貓靈。但要讓趙軍說的話,世間最靈的動物就是狗。

狗能聽得懂人語,狗也有喜怒哀樂。

趙軍前世在城裡打工的時候,租的地下室住,樓上房東自住。

他記著房東家有一隻寵物狗,每當狗主人逗那小狗,說要把它送人時,那小狗就會委屈地流淚。

待六條狗吃完,趙軍便叫陶飛取來繩子,將它們一一拴上。然後三個人各牽著兩條狗,出了家門又奔大山。

今天這趟,是有目標的,而目標就是李寶玉昨天發現的那只黑熊。

三人還是按照昨天的路線進山,然後由李寶玉帶路,來在那個松樹炸子前。

隨著趙軍一聲令下,他們把六條狗全都解開,然後就見六條狗在左右聞著。

幾乎是同時,花小兒和小熊雙雙跑了出去,然後才是大青。

沒跑幾步,小熊張口開叫,它一路吠叫著下了山坡。

它這一叫,留在三人身旁的三條狗,全都不約而同地轉過身,一路相隨而去。

趙軍等人站在上頭,看著六條狗順著山坡而下,卻是沒想到,那最先動身的花小兒,此時竟然落在了最後。

“唉!”趙軍見狀,心中一嘆,花小兒確實是老了。

若是往日,花小兒作為頭狗,它跑出去遇到獵物才叫,然後其他狗才跟過去,是不會這麼明顯的。

可現在有了小熊,它是跑吠的狗,它一路叫著過去,其他狗都跟著。

這時候,就能看出來,花小兒年老體衰,跑不動了。

“哥哥。”李寶玉也看出來了,有些難以置信地問趙軍:“花小兒是不是……”

李寶玉話說到一半,就不再往下說了。

因為,他看到趙軍臉色沉下來了。

趙軍搖了搖頭,衝李寶玉笑道:“快七歲了,昨天還上一趟山,今天肯定不如昨天興奮。”

“啊。”李寶玉點了點頭,表面上贊同趙軍的話,心裡卻半信半疑。

獵狗打圍,確實不能連著進山,但按著老輩人的說法,獵狗只有在連續上第三天山的時候,才會疲憊、不興奮。

趙軍調整了一下心情,衝李寶玉和陶飛一揮手,道:“快,跟過去。”

說完,趙軍便當先向下,李寶玉和陶飛緊隨其後。

三人下了山坡,見狗腳印都往南去了,便沿著溝塘子一路向南。

可走不到一里地,卻見狗腳印分幫了,一幫往崗子上去了,而另一幫則繼續向南。

“哥哥,這可咋辦呢?”李寶玉驚訝地看著趙軍。

狗分幫了,這仨一幫,那仨一夥的,到底應該跟著哪一幫啊?

南邊,狗叫聲一直都有,而且漸行漸遠。這一聽,就是小熊。

而這時,山坡上半山腰處,也傳來了花小兒的叫聲。

緊接著,就聽南邊的狗叫聲亂作一團,這顯然是發現了獵物,其他狗也都開叫了。

可與此同時,山坡上頭也不是一隻狗在叫了,也有其他狗開聲了。

趙軍往地上一瞅,分辨腳印,好像有一隻狗跟著花小兒上了山坡,而有四隻狗,跟著小熊去了。

“哥哥,這可咋整?”李寶玉一下就急了,忙向趙軍問道。

這時,趙軍也不知道該怎麼好了。兩邊的狗都開聲了,顯然是都發現了獵物。

可自己三人中,只有自己手裡有槍,這到底該去幫誰?

趙軍定了定神,抬手往南邊一指,對李寶玉說:“寶玉,你給我聽好了。你跟陶飛倆往那邊去,看看狗圍住啥了。要是圍的黑瞎子,你倆可別出聲,趕緊往回來,我很快就奔那邊去。

狗要是圍著的野豬,要是小的,能刀就刀。要是不能刀,就別整了。”

趙軍說到此處,見李寶玉不說話,便又問了一句:“聽見沒有?”

“啊……”

李寶玉心裡有些沒底,但趙軍也知道這不是磨嘰的時候,伸手往李寶玉身上一拍,道:“快去吧。”

說完,趙軍摘槍在手,便往坡上走去。

看著趙軍走了,陶飛忙問李寶玉道:“李哥。咱倆咋整啊?”

“墩刀吧。”李寶玉說著,從後腰拔出侵刀,往左右去找適合的小樹。

這時,趙軍端著槍,往坡上跑。

他耳邊傳來的狗叫聲連成一串,他隱約能夠分辨出,是有倆狗在叫,聽聲音一個是花小兒,一個是大黃。

就是不知道,這兩條老狗圍著了什麼東西。

但在花小跟小熊之間,趙軍還是選擇相信花小兒,相信花小兒圍著的,才是威脅更大的黑熊。

趙軍賭對了!

半山腰處。

一隻黑熊如人一般站立,一雙前爪被它提在胸前,熊頭左搖右擺,一雙黑熘熘的眼珠來回地在花小兒和大黃之間移動。

花小兒和大黃一左一右,站在黑熊兩側,不斷地向它吼叫著。

兩條老狗經驗十足,誰都不曾上前。

是黑熊先按耐不住了,它將身往下一落,一雙前掌著地的瞬間,快速往前移動幾步,衝至花小兒近前,又勐地站起,右掌衝著花小兒一撈。

花小兒縱身躲開,繞著黑熊遊走。而大黃則趁機撲了過去,照著黑熊左邊後腿咬了一口。

黑熊將左掌往後一掏,大黃一閃身,圍著黑熊開始繞圈。

逼退了兩條獵狗,黑熊奪路而逃。它一走,花小兒和大黃立馬跟上,從後面發起進攻。一個咬黑熊屁股,一個咬它後腿。

這只黑熊,也是蹲了一冬天的樹倉子。雖然前段時間走了駝子,但它也沒吃、沒喝。

現如今,它一身脂肪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渾身消瘦,用擬人的話是瘦脫相了都。

而它那一雙熊掌,也變又薄又嫩,走起路來,很十分吃力。

如此再給花小兒、大黃掏幾個窩兒,這黑熊就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