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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孝順兒子 青龍開口(8月月票加更13/16)

這一天,可是把趙有財給折騰壞了。

他從早晨開始,就按著薛寶軍說的,設伏、堵仗。直到薛寶軍追著野豬過來,找到趙有財,跟他正式宣佈堵仗失敗。

然後,趙有財、王強就跟著薛寶軍一起打熘圍,去追那頭野豬。

一直追到中午,野豬也沒停。

這時候,感覺肚子餓了,趙有財才想起來,自己和王強身上都沒帶乾糧。從屯子出來的時候,在小賣店賒的乾糧,都送給邢三了。

於是,趙有財便提議,回新愣場去吃飯。可這時,薛寶軍從挎兜裡拿出了一個報紙包,裡麵包著的是五個大餅子。

薛寶軍說,他已經把野豬的運動軌跡摸得差不多了,三人先隨便墊吧一口,然後聯手打仗圍。由王強趕仗,他薛寶軍堵仗,趙有財截仗。

趙有財一聽,二話不說,將五個大餅子都搶了過來,然後分給王強兩個,自己兩個,只給薛寶軍留了一個。

薛寶軍一看就不幹了,但趙有財說,你堵仗,你蹲那兒一動不動,吃那麼多幹啥?我和我小舅子,一個趕仗、一個截仗,都是體力活,不得多吃點麼?

趙有財這麼說,薛寶軍頓時無話可說。只是他出來的匆忙,連鹹菜條子都沒切,三人就只喝著薛寶軍帶的涼白開,把大餅子給吃了。

大餅子,都是包米麵做的。

而包米製成的食物,有一個特點。就是剛吃下肚的時候,沒有飽腹感。得過一、兩個小時以後,才會感覺飽腹。

所以在農村,很多人吃大餅子、窩頭,喝大碴粥的時候,都感覺吃不飽。但吃完了以後,又會很扛餓。

趙有財吃了兩個大餅子,感覺就跟什麼都沒吃一樣,但為了二百塊錢獎金,趙有財便和王強、薛寶軍配合,一起去圍那頭炮卵子。

可這一下午下來,三人是徹底服氣了,這頭炮卵子太厲害了,它帶著三個人,在這運柴道兩邊來回地轉圈跑。

哪怕趙有財三人配合,有堵、有截,可只要人一靠得它近了,它就會繞路躲開,然後一口氣跑個不停,哪裡有針杆灌叢,它便往哪裡跑。

可即便如此,趙有財等人也沒有放棄,他們一直跟到下午四點多鍾。

按野豬的習性,這時候它們該放食了。

放食,是嶺西黑省的叫法,而在嶺南吉省,管這叫放草。但不管哪種叫法,都是野獸邊走邊吃食的意思。

那野豬既然要放食,就不會走的太快。

而這時候,趙有財、王強、薛寶軍,改仗圍為熘圍,悄悄地掐蹤,往野豬身邊摸。

按理說,這三人的組合非常強大。趙有財、薛寶軍,能入選當年的打虎小隊,就足以說明二人的實力。

而王強,他這麼多年,只打熘圍,也最擅長這個。他打熘圍的技術,不亞於周成國,只不過槍法和周成國比,存在著一定的差距。

可即便如此,三人掐著野豬的腳印往前摸,有好幾次,都摸到了野豬的周圍。

但這片林子太密了,又有樹枝、樹葉擋著,三人距離野豬三、四十米,但誰也看不著野豬。

他們判斷野豬就在附近的依據,是他們聽到了野豬嚼橡子的聲音。

可每當他們再往前摸的時候,野豬就會察覺到他們,然後撒腿就跑。

而關鍵是,三人互相監督,彼此間都不曾整出響動,那野豬又是如何發現他們的呢?

這樣連續三次以後,王強叫住了趙有財和薛寶軍,他把鼻子湊到二人身前聞了聞,道:“你倆身上有煙味,這豬八成是聞著了才跑的。”

聽王強此言,趙有財、薛寶軍面面相覷。

他們的父輩也是獵人,而那一輩的老獵人,多數都打過虎。

這些老獵人也都和後輩講過,想要打虎,在臨行的前一天,在家先抽一袋煙,然後再洗澡、換新洗的衣服。

洗完澡、換完衣服,就再也不能抽菸了。

這是因為,煙的味道,會使老虎發覺到人在靠近。

而且,由於那時候的老獵人,打圍都用洋炮,也就是鳥銃。

所以,在上山打虎的時候,槍藥必須都密封,儘量不讓火藥的味道外洩。

其實,野獸的嗅覺都很靈,它們大多都能聞到菸草和火藥的味道。

只不過有的時候,它們意識不到這種氣味會給自己帶來死亡。

而這只炮卵子,第一個傷它的人是牛國亮。

牛國亮是套戶,身上的煙味很重,野豬記得很清楚。

所以,當野豬聞到趙有財、薛寶軍身上的煙味以後,它就感覺很恐慌。

而野豬一恐慌,第一反應就是跑。

聽王強這麼一說,趙有財和薛寶軍都感覺有道理,然後就不攆了。

放棄之後,薛寶軍便和趙有財道別,說他明天得回嶺南去了。

雖然這時節秋高氣爽,但薛立偉的屍體不能停在這邊。

無論如何,薛寶軍也得將他侄子護送回去,讓他的哥嫂為薛立偉料理後事。

送走了薛寶軍,趙有財和王強也往家走,路上王強就問趙有財,為啥不讓趙軍帶著狗來。

老舅疼外甥,在王強看來,肥水不流外人田,錢落在自己外甥手裡,哪怕不分給自己也沒事。

可趙有財當時就說了,他請了兩天假沒去上班,這可都瞞著王美蘭呢。

現在要讓趙軍來的話,那他翹班的事不就暴露了麼?

而且,既然知道了那野豬因何兒警覺,那明早再來之前,只需要在家洗個澡、換身新衣服就行了。

王強一聽,感覺在理,等和趙有財一起回了屯子,就各回各家了。

中午就吃了兩個餅子,趙有財壓根就沒吃飽,下午連跑帶顛兒的,他早就餓得不行了。

等進了屯子以後,他更是餓得腿肚子都轉筋了。

只不過到家進屋一看,看見滿桌豐盛的飯菜,尤其是那道紅燜肉,是那麼的誘人。

於是,趙有財就連搞事、帶掩飾,眼看著李寶玉給自己盛了一碗米飯,趙有財就想使紅燜肉和肉湯泡碗飯吃。

可讓趙有財沒想到的是,他兒子太孝順了。

半盤子老虎菜,青辣椒、黃瓜絲、蔥絲、香菜段,用東北話說,是水了巴察的一道菜。

看著鋪在米飯上的老虎菜,聽著趙軍的話,趙有財看了他一眼,但見自己兒子一臉純真,趙有財狠狠地往嘴裡扒拉了一口老虎菜。

這菜,辣酥酥的,鹹鮮清爽,但讓趙有財說,卻不如剛才的紅燜肉。

趙有財伸快,加了片切的午餐肉,兩口嚼進嘴裡,卻感覺還是剛才的紅燜肉好吃。

“你慢點吃。”見趙有財吃相不咋樣,王美蘭忙勸道:“那老虎菜,你要愛吃,我一會兒再給你拌!”

“我……”趙有財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加快了乾飯的速度。

趙有財是真餓了,老虎菜也真是下飯。

很快大半碗飯下肚,趙有財把快子一撂,將飯碗一舉,道:“寶玉呀,再給我盛一碗。”

“哎!”李寶玉聽話,起身接過碗就往外屋地去。這時的趙有財,伸快子夾起一塊紅燜肉,放在嘴裡嚼道:“蘭吶,你這紅燜肉做的,好像少點啥東西呢?”

“少啥?”王美蘭一聽,忙向趙有財打聽。

趙有財砸吧下嘴,說:“沒嘗出來呢……”

趙有財都打算好了,這紅燜肉得一直嘗,嚐到自己飽了為止。

而他非費如此周折,是因為在外面喝過酒的人,回家不可能再大魚、大肉的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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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吃肉,就得想著辦法。

這時,李寶玉端著飯碗回來,趙有財伸手就要去接,他都想好了,只要自己接過飯碗,就端起那盛紅燜肉的盤子,連肉帶湯的往自己碗裡泡上那麼一下。

可讓趙有財沒想到的是,趙軍先他一手接過飯碗。

只見趙軍衝趙有財笑道:“爸,我媽那紅燒肉做的挺好,你是喝酒了,嘗不出啥味。咱還是吃點老虎菜吧,這個有滋味。”

說著,趙軍把剩下的半盤子老虎菜端起,就要往趙有財的飯碗裡撥。

“哎,哎。”趙有財緊忙攔著,說:“哪有你這樣的?援民跟解臣都在呢,你都給我了,人家吃啥?”

“沒事,叔!”趙有財話音剛落,就聽解臣接道:“我們吃啥不行啊?你是長輩,得先可著你吃。”

說完,解臣還夾了一塊紅燜肉,放在嘴裡嚼了嚼。然後,他對王美蘭說:“嬸,你這紅燜肉做的好,滋味都挺足的。”

王美蘭聞言,臉上露出了笑容,她見趙有財看著自己,就道:“你兒子向著你,你就快吃吧。現在不吃,等到冬天吃不著,你又該想了。”

王美蘭這話,是一點都不為過。

這年頭,一到冬天,山場林區就見不著新鮮的青菜了。什麼黃瓜、青椒全都沒有,哪裡還能吃著老虎菜?

剛過完的這個年,趙、李兩家在一起吃年夜飯的時候,趙有財就提過一嘴,說自己想吃老虎菜。

然後,就被趙軍給記住了。

要不說呢,這孩子就是孝順。

趙有財看著碗裡冒尖的老虎菜,心裡暗暗叫苦。

而這時,坐在他右邊的張援民,端起趙有財一直沒動的酒杯,說:“老叔,你這酒也沒喝呀,是不是擱外頭喝的不得勁了?那這杯,大侄替你喝了。”

說完,張援民把趙有財杯裡的酒,全都倒進了自己的杯中。

趙有財:“……”

他心裡這個恨吶,剛才沒喝酒,是因為太餓了,就著急吃口飯墊墊肚子。

現在肚子墊了個底兒,趙有財就想喝口酒去去乏,然後美美的睡一覺。

可沒想到,酒沒了!

“我喝點沒事,你來了,我得陪你喝點兒。”趙有財對張援民說著話,然後往旁邊一看,示意趙軍拿酒桶給自己倒上。

“還喝啥了?”王美蘭見狀,連忙勸阻道:“人家援民都是為你好,可別喝了。”

“是啊。”張援民笑道:“老叔,咱都不是外人,你要願意喝,哪天我還來,到時候咱們再喝唄。”

“就是呢。”王美蘭接茬說道:“都擱外頭喝一頓了,回來還喝?身體不要了?”

“爸呀。”趙軍回手,把酒桶往炕沿邊一推,然後對趙有財說:“你別喝酒了,多吃點兒菜吧。”

說到此處,趙軍扒拉下身旁李寶玉,道:“寶玉呀,你跟解臣,你倆陪咱大哥喝,喝好為止!”

“哎!”李寶玉、解臣聞言,齊齊端起酒杯,挨個跟張援民碰完,然後仰脖喝酒。

看著這一幕,趙有財眨了眨眼睛,低下了頭,跟碗裡的老虎菜、大米飯較勁。

好酒、好菜,也有散場的時候。

酒足飯飽以後,趙軍、解臣、李寶玉,一起送張援民出來。

這時,趙軍手裡掐著兩個手電,將一個遞給了張援民,道:“大哥,你走路可瞅著點哈。”

“沒事,兄弟。”張援民接過手電筒,突然想起一事,對趙軍說:“對了,你看看咱那狍子呀。”

“可不咋的!”趙軍一聽,忙推亮手電,向倉房走去。

到倉房門口,趙軍腳步停下,伸手去拽門時,側身問其他三人說:“這狍子咋一點兒動靜也沒有呢?”

李寶玉聞言,向倉房一揚下巴,道:“哥哥,你開啟看看吧?”

趙軍拉開倉房門,使手電筒往裡一照,就見青龍向自己撲來。

緊接著,就聽倉房裡傳來了“吱啊”、“吱啊”的聲音。

青龍剛扒上趙軍的腿,衝趙軍搖著尾巴,但聽見狍子的叫聲,它又轉身向狍子撲去。

這小家夥,到公狍子近前,往起一躥,一口咬住公狍子的大腿。

霎時間,那公狍子嘴裡的“吱啊”聲,就只剩下“啊”了。

“哎幼!”趙軍見狀,忙叫道:“青龍回來!”

趙軍話音剛落,青龍鬆開公狍子就往回跑,隨著青龍鬆口,那公狍子趴在地上,老老實實地一聲都沒有了。

而那母狍子,此時也不敢吭聲,小心翼翼地向這邊打量著。

剛才掃了一眼,趙軍隱約看見公狍子、母狍子周圍都有木頭架子,而且木頭夾子之間不是很寬敞,沒給狍子留太多空間。

而且,兩個狍子的四肢上,都拴著繩子,繩子的另一頭,系在周圍的架子上。

在狍子腦袋上,還有繩編的籠頭,籠頭上同樣引出一根繩,拴在狍子身前的木樁上。

這樣的狍子,四肢和頭都被拴在狹小的空間裡,它們施展不開,自然是跑不了了。只是能讓它們不叫,就是青龍的功勞了。

但比起能留下活狍子,更讓趙軍驚喜的,卻是:青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