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迴歸本體後程深立刻檢查了自身的狀態。
果然。
魔鬼契約的影響並沒有帶過來。
這情況在程深意料之中，之前，在陣營戰裡面對那恐怖的鬼嬰時。它的襲擊都無法透過魔魂千身控制的分身影響到他本體。
魔鬼的能力總不會比詭異的傳播還要無解。
不過就算沒有解除。
也沒關係。
它很快就會知道跟程深籤訂契約的代價了。
地精族的安置工作正在走上正軌，在十幾名地精長老的勸說下，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們已經習慣了逆來順受，對生存環境的改變接受很快。
咕都咕都……
領地裡的一片空地上點燃起篝火，幾口大鍋已經架了起來。鍋內翻湧著各種蔬菜和肉塊燉煮的滾燙熱湯，飄散開來的香氣已經讓地精們眼放綠光。
另一邊，是排隊等著進行治療的隊伍。
這種待遇。
在一般的倖存者領地裡可不多見。
如果這支地精族群的歸屬心有可視進度條，此刻必然是在蹭蹭上漲。
不過，非招募單位要加入領地一個自然日後才可透過領地面板，檢視他們的詳細屬性，程深現在還無法具體得知這支地精族群的狀態。
他沒有時間在這裡耽擱。
回過頭。
程深找到正在水池邊清洗長髮的阿爾潔卡。
他取出揹包裡殘舊的羊皮紙，問道：“這上面記錄的是哪一族的文字，你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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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阿爾潔卡驚奇的接過。
她沒有睜眼，只是一隻手在羊皮紙上緩緩撫摸過，確認道：“是神族文字，這是一份記載了神族歷史的史書抄錄本，但也是古物，從哪弄來的？”
程深把這張羊皮紙的來歷解釋給她。
同時。
也提到了祭神殿的人照著翻譯卻得到一份魔鬼文譯本的情況。
阿爾潔卡聽了以後沒有絲毫的意外。
“在遠古時，文字出現之前，最古老的種族之間都是透過精神波動交流，它們的傳承則是透過記憶，文字對它們而言反而是一種多餘複雜的工具。
是人類最先創造了文字。
後來，神族為了在人間傳播信仰，便也開始透過文字的方式，修建史書，建立傳承，開枝散葉。
只是她們的行為卻被魔鬼盯上。
那些傢伙，唯恐天下不亂，因為它們的力量源泉便是來自生靈產生的負面慾望。
它們故意創立了一種與神族文字含義截然相反的文字體系。
如果是按照魔鬼文去解讀神族文字，呈現在閱讀者眼前的，就會是那些最陰邪最惡毒的秘法。”
阿爾潔卡緩緩解釋道。
神族文，
魔鬼文，
都不是一種單純意義上的文字。
而是像古精靈符語一樣，是透過精神力去感知解讀的資訊。
這就不難解釋一篇文字為何會出現兩種釋義。
程深頓時明白了阿爾潔卡的意思，“那這份神族之書裡記錄的到底是什麼內容？”
“是一名藥劑師的實驗記錄。”
阿爾潔卡說道。
頓了頓。
她將其中一部分關鍵資訊複述出來。
程深起先聽著精神，可漸漸的，他眉頭也皺了起來。
這份實驗記錄裡記載了那名神族藥劑師煉製的魔藥，他將其取名為：情緒炸彈。
效果。
跟他所獲得情緒道具其實非常相近。
但不同的是，它不是以人類的情緒器官來提取煉製，沒那麼血腥殘忍。
而是直接抽取人的情緒感知。
在這份資料裡，那名神族藥劑師對智慧生靈的靈魂構成做出了基礎的推論。
他認為。
人的靈魂其實是由十四種情緒感知構成。
其中。
屬於美德的七種情緒感知為：
誠信，
希望，
慈善，
正義，
勇敢，
節制，
寬容，
而屬於七種罪惡的情緒感知則是：
傲慢，
嫉妒，
暴怒，
懶惰，
貪婪，
暴食，
色慾。
這也是程深第一次看到在這個世界裡對靈魂的正式解釋。
有些熟悉。
他很快想到這不就是現實裡西方教派那一套？
隨即，程深想起傳教士曾透漏過，他們組織的創始者就是那位兩千多年前建立地上神國的狠人。
他瞬間反應過來。
感情他就是把神族這套理論照搬進了現實裡。
神族，作為在這個世界裡誕生的最古老的種族之一，也是掌握著創世神權柄的至高存在。
他們對靈魂的理解無疑是有相當高可信度的。
不過。
這份情緒炸彈的配方可不是什麼良善的東西。
雖然不需要損傷人的肉體，但是直接將情緒感知，從人的靈魂中抽離。
就相當於是做前額葉手術把人變成痴呆一樣。
與死無異。
當然。
程深從來都不是那麼迂腐的人。
再邪惡的秘術，也要看是在誰的手裡使用，他能堅守自己的底線就能確保不會用這份秘術作惡。
而如果他真有喪失底線的那一天。
單憑他自身的破壞力，可要比這區區一門秘術恐怖多了……
【您領悟了——靈魂剝離！】
……
程深將這份資料中記述的剝離秘術領悟通透。
此外。
他也記下了情緒炸彈的煉製配方。如果對情緒道具的改良不成功，說不得他還要從這方面入手。
“對了，我之前遭遇了一名魔鬼。”
程深再次道。
他將自己被迫強制簽訂魔鬼契約的經歷說給阿爾潔卡。
她聞言後立刻說道：“契約，就是魔鬼發明出來的東西，跟它們打交道時一定要萬分小心，因為任何因素都有可能是它們設下的籤訂契約的條件。
我想。
你在監視那只怪物時對方也已然發現了你。”
“怎麼說？”
程深正色問道。
“如果當時你們彼此都知道對方的存在，那麼便已經滿足了籤訂契約的首要條件。
那只怪物將契約丟在地上，其實是那只魔鬼故意對你做出的欺騙，我猜，它應該是將籤訂契約的條件，設為了只要你撿起那張邀請函就會觸發。”
阿爾潔卡給出自己的分析。
“可是我根本不知情啊！”
程深皺眉。
阿爾潔卡搖了搖頭，“這就是魔鬼一族的可怕天賦，只要你滿足基礎條件，無論你是否知情，是否同意，它們都有手段強制你簽訂下這份契約！”
“那麼……我該如何防備？”
程深問道。
“魔鬼族掌握著太多讓人神不知鬼不覺間中招的手段，要想防備，就得做到不跟它們交流，不碰它們用過的東西，不要信任它們說的每一句話。”
“當然，
最簡單的辦法還是一遇見就殺死它們。”
阿爾潔卡平靜道。
“……”
程深點了點頭。
阿爾潔卡充分擔當起一個智者的身份，繼續補充道：“不過，魔鬼契約也不全都是負面影響，雖然想要遇到一隻有善心的魔鬼機率無限接近於零…
但如果能利用得當，就算魔鬼的契約也能給你帶來一定好處。”
“哦？”
程深才被她灌輸魔鬼的危險資訊，聽到這話後本能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就感覺阿爾潔卡像被魔鬼附體般的在誘導他…
但阿爾潔卡顯然是認真的。
她解釋道：“當初魔鬼族沒能分得創世神的秩序權柄，導致它們創造的契約存在著很大的漏洞。
契約裡的一些規則就連它們也無法肆意妄為的更改。
其一，就是等價交換，無論魔鬼提出的條件需要你付出什麼代價，都能獲得相應回報。通常，魔鬼契約的回報率反而比許多正常契約的回報還高！
再者，一名簽訂者，在同一時間內，只會受到一份魔鬼契約的限制和影響。
如果你將要面對一隻極其可怕狡猾的魔鬼，事先籤一份代價不那麼嚴重的魔鬼契約，反而能廢掉其最可怕的手段之一，不用擔心在戰鬥中被控制。
當然，要利用好這兩條漏洞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畢竟要面對的是狡猾奸詐的魔鬼。
最好是能不碰就不碰。”
“明白了。”
程深嘆了口氣。
他默默消化掉這些珍貴的資訊，心裡不由得再次感慨起，家有一老如有一寶的重要性……
當初選擇優先幫阿爾潔卡晉升簡直是他做過最正確的事情。
透過阿爾潔卡的介紹他對魔鬼的手段已經有大織的瞭解。
巧的是。
他的鮮紅形態正好能剋制魔鬼的另一個種族天賦，控制情緒。
那麼下次再遇到那只魔鬼時，他只要注意不被對方算計，正面對抗它幾乎無法對自己造成威脅！
程深眼神閃爍。
當然。
下次遭遇的前提是對方能扛過自己的報復！
找到艾米，程深的第一句話便是：“領地裡有多少不安分的居民？”
艾米愣了愣，而後快速回道：“有三人！”
“帶我去見他們。”
程深說道。
艾米臉上頓時閃過一絲猶豫和不安，但領主的命令，她無法違抗，還是收拾好眼前的檔案帶路。
很快。
兩人來到一間特殊的建築前。
這建築是新建造的，暗紅色的黏土牆透出幾分壓抑，門口站著兩名滿臉橫肉、凶神惡煞的士兵。
一塊紅底黑字的門匾掛在上方。
監牢！
艾米彷佛掩飾什麼的走在前面，迫不及待的解釋道：“這裡面一共關著三個人，全都是犯了不可饒恕罪過的惡人！我對他們進行了小小的懲罰……”
程深很快見到了那三名滿身鞭撻傷痕、血肉模湖的罪犯。
對艾米口中的小小懲罰有了全新的認知。
但這種情況，他早就預見過，艾米的負面性格是虐待狂，儘管有他壓制，可這些真的犯了錯的居民一旦落在她手裡，想體無完膚的離開也是做夢。
艾米在程深臉上看不出情緒，她連忙道：“這名犯人叫做里奧，他試圖在家裡縱火，差點燒死一棟建築裡的所有人！
還有這個，他想要對薩布拉夫夫人施暴，還好被士兵撞見及時阻止！
還有……”
程深揮手制止了艾米對自身施暴行為的辯解。
眼前這幾人犯了什麼事，他透過各自的性格就能窺見一二。
一個縱火狂，一個天體教信徒，哦也就是裸奔愛好者，還有一個是跟艾米相同的施虐狂。
基本都是反社會人格。
沒犯事還好說。
等賜福聖殿建好後程深還可以給他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但他們既然沒能控制住心理的陰暗面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
“我現在給你們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他平靜說道。
……
遠離領地的一間已經廢棄的伐木小屋內，滿身傷疤剛癒合，皮膚上還殘留著一道道白色印痕的里奧，狼吞虎嚥的吃下豐盛的食物，逐漸精神過來。
他滿是胡茬的頹廢面孔上湧現出滿足和幾分劫後餘生的喜悅。
“感謝領主大人的仁慈！我還以為要死在那恐怖的女魔頭手上！大人他居然還肯給我一次重新改過的機會，等我出去了一定要好好回報領主大人！
下次……就直接燒領地中心好了！”
里奧心想道。
他不是一名單純的縱火犯，而是一名燃燒教派的狂信徒，在他的觀念裡燃燒自身就等同淨化，是接近神明的第一步，更是一件相當神聖隆重的事。
在他看來，領主大人如果在火焰中獲得淨化簡直是莫大的榮耀！
所以。
他更加堅定等做完這件事後就連夜燒領地中心的舉動！
“只是領主大人為什麼會讓我做這麼奇怪的事情？”
里奧不解的看著面前開啟的一本泛黃古書，和一支已經沾染了墨水的羽毛筆。
想了半天。
以他的智慧還是無法想通程深這樣做的用意。
“不管了。”
里奧直接拿起羽毛筆，作為一名識字的燃燒信徒，程深吩咐他要做的事情並不難，他一筆一劃的在空白的書頁上寫到：
“目標：古拉—默多克斯—陰影之麾。”
“死法：車裂……”
啪嗒。
他寫下對方的真名和死法後，眼神忽然變得呆滯起來，手裡的羽毛筆自動滑落，一名穿著管家服裝，滿臉死人斑的老人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他身後。
陰冷死寂的氣息瞬間充滿整間小屋！
刺啦！
里奧的一條手臂就像是被某種巨力扯斷直接斷裂飛出，連帶著，半邊胸膛都被扯開，鮮血混合著內臟散落一地！
刺啦！
他的另一條手臂也緊接著飛了出去，當即變成人棍！
那可怕的老人，就站在他背後，一動不動，鮮血噴濺在它身上自動便被吞噬，一雙空洞死寂的眼眸透過里奧正被不斷扯裂的殘軀，看向詛咒之書。
嘩啦！
完整的詛咒之書突然四分五裂的炸散，如同里奧那被硬生生拔斷的頭顱，掛在橫樑上死不瞑目。
老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