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心一點，教會為了搞清楚你的情況，連織夢者都強行拉了過來。
他會讓你在不知不覺間陷入夢境，變成你最親近的人，引導你說出心中的秘密。”
幽鬼好心的提醒道。
“這還不是你們做的孽！”
程深沒好氣道。
一提到這件事他就來氣，明明只需要一句溝通就能解決的事情，非被守夜人這群沒腦子的貨，鬧到現在教會派出了三位使者級的大人物來盯著他！
救贖院裡一共也只有七位使者，就算加上銀白殿的五位神佑騎士，也不過才十二位使者級。
他何德何能！
“啊哈哈……那就這樣吧，等下午教會的防備鬆懈一些時我再來找你。不過一碼歸一碼，要做下一個委託前你得先把這次的酬勞結清，誠信交易。”
幽鬼打了個哈哈然後說道。
“嗯。”程深不輕不重的回應一聲，然後又將一個巴掌大的木偶扔給它，“記得帶在身上。”
“你這東西能不能多給我幾個？我以後想去哪裡也方便。”
幽鬼厚著臉皮道。
“不能。”
程深拒絕道。
製作一個能遮蔽使者級感知的木偶是需要消耗他的一縷分識，若事後能收回還好，損壞在外就是對他的永久性傷害。
雖然傷害不高但能避免自然是更好的。
嘩啦……
流淌的陰影融入地面轉眼間消失無蹤，程深摩擦了一下戴在右手上的指環，透過序列指環跟幽鬼建立的契約已經生效，但這次報酬他還沒有支付。
讓幽鬼幫他運送一次生命血素的代價並不高。
只是擔風險。
這一瓶生命血素丟失事小，一旦被聖院的人查到，立刻就將對整個醫所體系進行追根朔源。
那時。
他在診所裡經營的一切都將化作泡影。
因此，這樣做，幾乎就是等於將他醫生和獵人身份的命運都交到了幽鬼的手上。
風險極高。
但程深還是冒險賭了。
他的賭注，並不是這一瓶生命血素，而正是他準備交給幽鬼的報酬。它剛受了很重的傷，可程深剛好懂得治癒，而且能讓它的實力迅速回覆巔峰！
這樣的誘惑是幽鬼抵抗不了的。
奪靈者對它造成的是永久傷害。
若治不好，它的實力就將永遠跌落境界，且很難再恢復到第二序列的級別。這意味著它很快就會被守夜人組織排除在核心之外，淪落為邊緣怪異。
可現在程深能讓它看到希望。
賭贏了。
他就將在守夜人的組織裡得到一個可以信賴的幫手，而不是在狀況不明的情況下繼續孤軍奮戰。
這才是他冒險的意義。
而且。
完成了這次交易。
程深也才能更放心的讓它幫自己做另一件事。
忽然。
一股奇異朦朧的精神波動籠罩住他。
程深目光微異，這股精神波動極為隱蔽，若不是他的魂力比精神力高出一個級別很難察覺的到。
“織夢者……”
他立刻想起幽鬼的提醒。
而關於織夢者的情報，他也已經在守夜人的資料中看過，據說被織夢者影響到的人意識也會陷入一種混沌的狀態，就像被打了影視劇裡的審訊劑。
會不由自主的陷入織夢者的邏輯中。
但此刻。
他的大腦清醒無比根本沒有反應。
織夢者雖是使者級的強者，可他的精神力完全影響不到他……
平靜的街道，及眼前的景象都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匆匆往來深色麻木的行人，在靠近一身怪人裝扮的它時也會躲開，路邊的早餐攤四面圍滿了人。
一股由麵餅，濃湯，肉串等食物烹飪出來的香氣在整條街道上瀰漫。
“卡爾？”
身形消瘦的瑪格拎著菜出現在街口。
“媽……媽？”
卡爾有些思維遲鈍的抬起頭，唯一完好的眼睛裡充滿疑惑，一向都不出門的媽媽怎麼會在這裡？
“我出來買菜正好遇見你。”
瑪格臉上帶著根本不曾在卡爾記憶裡出現過的溫柔。
但一個念頭隨即浮現在他心底，她是自己的媽媽，就理應是眼前這副模樣。
於是卡爾理所當然的接受了面前的瑪格。
“聽說你最近在一群壞人打交道，這件事是不是真的？”
瑪格突兀問道。
“壞人？”
卡爾不解。
“它們都長著一副奇怪的模樣，其中有一個渾身佈滿傷口，還是一個渾身漆黑……它們昨天靠近你的時候都你說了什麼？你可不要聽它們的話。”
瑪格面色嚴肅道。
卡爾心揪緊，也不知道為何，當媽媽露出這樣的表情時它就會感覺到害怕。
可媽媽明明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問題太多，卡爾本就受過創傷的腦子有點短路了，眼前的畫面似被撕裂成兩份。
它痛苦的錘著頭。
“什麼壞人？……我從來……沒見過你說的人……”
卡爾艱難道。
“卡爾，你以前從不撒謊！你難道要為了庇護一群壞人騙媽媽嗎！？”
瑪格步步緊逼。
“我……我不……知道……”卡爾一半正常一半撕裂的面孔變得猙獰，鮮血在裂痕中滲出，染紅了它半邊僵硬的木偶臉龐，讓它的表情看起來恐怖無比。
“你真不知道？！”
瑪格目光銳利卻悄無聲息的退了半步。
“不……”
卡爾痛苦的晃動腦袋。
瑪格目光疑惑，但看了一眼卡爾的狀態，她也知道再逼問下去恐怕會引起不好的結果。
稍稍遲疑。
瑪格臉上的笑容重新恢復：“我先回家了，你要好好工作，聽那些大人的話。”
說罷。
她的身影以一個極不正常的速度走過拐角，消失不見。
一旁的路邊攤裡嘴裡塞著卷肉麵餅的程深站起來，灌下一口寡澹無味的濃湯，將口中食物嚥下。
“一點味道都沒有……這位織夢者難道從小都沒吃過路邊攤的東西？”
吐槽一句。
程深就這麼徑自走了過去與卡爾融為一體。
將卡爾的記憶剝離出來，重塑人格，這種能力在噩夢小鎮里程深就已經掌握了。
此刻用來應對織夢者的試探，
正好。
不過由於他只有降臨之前的卡爾記憶，塑造的人格，也沒有這三天的經歷，所以還是有些破綻。
但誰讓他是怪異呢。
怪異身上，發生再奇怪的事情，都是正常的。
其實，剛才織夢者只要看一圈四周，很容易就能發現他的不對勁。
繼而察覺到問題。
然而，在他的精神感知裡，程深所在的位置就只有一片空白。
根本不存在任何東西。
有時候，職業者過度依賴精神感知也是一種缺點，程深正好就鑽了這燈下黑的空子。
嗡……
一陣隱秘的波動。
眼前看似正常的世界如有一層模湖的濾鏡被脫掉，程深腳步微頓，接著便毫無影響的向前走去。
“我沒有發現他的問題。”
房間裡。
一位鬚髮蒼白的老人有些疲憊的開口道。
“這麼說，守夜人真的沒對它動手腳。”另一位面色威嚴的老人說道。
“不知道，它在夢裡的表現沒有異常，如果沒什麼事我必須得趕回去了。”
織夢者搖頭。
“夢魔一直在試圖侵入那片封鎖的區域，如果讓它成功，守夜人可能會先我們一步進入研究院。
我必須回去盯著它。”
“辛苦你了。”
另一位老人說道。
“不辛苦，命苦。”織夢者微諷道，“自從覺醒了這個破能力，我就沒有一天能睡個安穩覺。有時候還要幫那群廢物東西編織美夢……真想溺死他們！”
背後一眾救贖神官站如嘍囉不敢打擾三位大老的交流。
“……還是忍一忍吧。”那人說道，“他們是這座城裡最後的純血。
等到開啟研究院時還免不得要麻煩他們。”
“希望那一天快點到來！”
織夢者抬手一揮，面前的空間立刻被劃出一道縫隙，濃稠的黑霧頓時如漿液般從中湧出。
他邁步而入。
隨後。
漆黑的裂隙自動閉合。
房間裡安靜片刻，執行者看向一旁沉默的奪靈者韋斯利，“這件事你怎麼看？”
韋斯利摩擦著手中光滑的頭骨，上次戰鬥時打出的裂痕，正在逐漸癒合，一顆幽藍的眼眸還鑲嵌在空洞的眼窩中，眼童深處似孕育著無邊的陰暗。
“我想請預言者對它預言一次。”
韋斯利沉默良久道。
“這不可能。”
執行者幾乎沒有思考的就搖頭拒絕。
“血祭日在即，我們每個人都要緊盯守夜人的動作，預言者更是在為那件事做準備，不可能浪費壽命為一件小事通靈，上面不會同意你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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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道。
韋斯利不再說話。
半晌。
他才幽幽道：“我的心裡一直都感到不安，這或許不是你口中的小事。”
執行者搖了搖頭覺得他疑心病太重不再理他。
他轉身對其他人道：“從現在開始，要隨時保證有三位神官級以上的人員盯著它的行程。
它做的任何事都要記錄。
另外，將它的處理級別上調至第二序列，如果木偶再表現出一次威脅性，就直接動用魔導器，抹平厄運之家！”
這等待遇甚至已經超過了一般的第二序列。
儼然，能達到教會對守夜人裡幾位極其棘手的第二序列的清除態度。
但即使如此韋斯利心裡仍然有澹澹的不安，兜帽後的目光幽邃的盯著水晶球，他自身也想不通。
他的不安究竟來自哪裡？
……
用神血血肉培育神化金屬的計劃卡在了尋找噩夢生物這一步。
但程深也沒讓揹包裡的一堆材料浪費掉。
開煉！
心肝脾肺腎四肢軀幹五官……
只要有相應的材料神血血肉就可以塑造成任何部位，且都會賦予這些部位一種特殊能力，只不過程深自己就掌握很多能力，不需要改造的太複雜。
譬如能增強嗅覺的神血鼻部，增強聽力的神血雙耳。
這些亂七八糟能力完全可以被他的感知領域取代。
包括其他部位的獨特加成。
他都不需要。
程深乾脆決定打造一具享受極致加成的神血之軀，捨棄掉所有部位特性，全部替換成一種屬性：
增強傷害。
輸出夠高可以直接秒殺敵人才是王道！
煉製神血肢體，需要的主材料除了蘊含神血的血肉，還要有一件健康的普通部位。
可以是人的，
或者是其他怪物動物的。
這一點，格裡芬留給他的遺產裡就能滿足他的要求，地下二層裡那些準備提煉生命血素的屍體。
都是上好的煉製素材。
馬上投入實驗。
一番忙碌。
陰沉的暗影不知何時在他身旁匯聚出來，程深微微一瞥，抬手將一瓶瑩藍色的藥劑丟擲，橡木塞在半空被一道黑光擊落，藥液全都灑在陰影當中。
“……真的有用！”
片刻後幽鬼激動的聲音在地下傳出，一隻只黑液凝聚的手臂，彷彿地獄中的冤魂一樣密集伸出。
“我需要更多的這種藥劑！”
它吶喊道。
“我只是個打工的，老闆吩咐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自己做不了主。”
程深說道。
咕嚕……
陰影裡翻起一陣氣泡，隨後迅速籠罩住整個房間，幽鬼眼眸中的理智和慾望在不斷的交織糾纏。
“你想用武力威脅我？”
程深抬起頭。
“……怎麼會呢。”幽鬼訕訕一笑，“你看我給你佈置的房間，是不是更適合你安靜的調配藥劑？”
“去找我老闆。”
程深說道。
已經跌落至第三序列也就是相當於四階領主級的幽鬼，就算是靠硬實力，也威脅不到現在的他。
程深自然不懼。
大不了就是暴露一些實力將它解決掉，然後再另謀出路。
不過還好幽鬼最後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不到片刻。
咕嚕嚕……
他所在的實驗室裡翻起如石油般的液體，還好外面沒有響起鷹啼。裹著粘稠黑色液體的木偶在陰影中爬出，三隻幽藍的眼眸，隨後在陰影中亮起。
程深隨後丟出兩支藍色藥劑給它。
“不是談好了四支！”
幽鬼錯愕道。
“你威脅我的員工讓我感到很不愉快，這次交易的酬勞減半，希望你能夠很快習慣你的身份。”
木偶澹澹道。
“淦！”
幽鬼激動的幾乎要爬出來。
“我就說要籤訂契約！虧我那麼信任你！”
它悲憤道。
“有時間抱怨不如利用你的能力多幫我員工找點材料，煉製這種藥劑需要什麼來著？”
程深玩起自問自答的遊戲。
一旁的烏鴉醫生立刻道：“需要無心草、烏靈芝、肉葵、囈語幽魂、迷霧粉塵……”
他一口氣說出十幾種黑霧區域中獨有的材料。
“需要這麼多？……”幽鬼聽懵了，可馬上就感覺到不對，“你是不是在故意宰我！”
“你要這樣說我就不得不跟你算一算煉藥的成本了……”
程深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