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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海地精獵人

對單身海狗來說,美味跟美女一樣難以抗拒。

——海地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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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味讓人食指大動,歐冶嚥下口水,餓了一天的肚子不爭氣地響起鼓鳴。面對意圖如此明顯的誘餌,歐冶正打算後退,卻看到那邊新來的藍皮人正向他招手。

想到冰鱷魚滲人的目光,歐冶選擇相信敢於捕獵冰鱷魚的藍皮人,藍皮人朝歐冶喊著什麼,陌生的語言完全沒法聽懂,藍皮人臉上的熱情,以及語氣中的討好,讓在森林裡折騰了一天一夜的客人心生親近,而忽略膚色的迥異。

況且藍皮人方才還救了歐冶。

歐冶回頭看了眼冰鱷魚,快步跳進水池中,清澈的水流給遭受冰凍的腳帶來暖意,歐冶感到心頭輕鬆了些,在森林裡獨自應對各種魔獸,消磨了太多意志與忍耐之後,一張熱情的笑臉,給歐冶帶來了足夠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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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鱷魚向前追了一步,又扭頭嗅了嗅身邊的鸚鵡螺,面對新鮮狼血也能忍耐一夜的意志,在特製的香味前漸漸鬆懈,靈敏嗅覺放大的誘惑讓鱷魚無法抗拒,歪著腦袋叼起一枚鸚鵡螺,長吻開合,碾壓著。

三名捧著貝殼的藍皮人跳入水中,朝冰鱷魚走去,經過歐冶身邊時,拍了拍後者圓滾滾的肚腩,帶著滿足的笑容錯身。

歐冶停下腳步,看著他們將貝殼扔到冰鱷魚身邊,貝殼落地彈開,露|出妖冶粉紅的肉,比之前的香味更引人食慾。

在藍皮人眼巴巴的期待中,冰鱷魚叼起一枚貝殼,舔盡裡面的誘餌,還嗒吧嗒吧嘴回味,便不再猶豫,三下五除二將身下的貝殼掃光。

四周的藍皮人發出一陣響亮的“哦克”聲,在為冰鱷魚落入陷阱而歡呼,相互間扭著腰碰撞屁股,慶祝的氛圍也感染了歐冶,跟著笑了起來,腦海中卻浮現藍皮人拍肚腩時捉狹的笑容。

歐冶悄悄退了兩步,靠近跌在水邊的凍狼屍,明面上卻看著藍皮人朝冰鱷魚開啟了最大那枚貝殼。

冰鱷魚貪婪地吸著香味,那日常縈繞的呢喃再度在腦海響起,警醒著中計的蠢貨,“鮮血……染透……大樹……”

冰鱷魚看看逼近的藍皮人,又看看遠離的白胖子,進食本能與長久呢喃在交鋒著,雙眼紅光更盛,隨著一聲充滿凍汽的嘶吼,冰霜的氣息從冰鱷魚口中猛地爆發開來,環狀的霜汽猛地掃過四周,波及的每一個人腳下都被寒冰鎖在原地。

“霜凍光環”將三名藍皮人凍在了水邊,冰鱷魚立即轉頭衝向歐冶,它看到胖子被凍了一次後學精了,居然懂得伏到水中躲避“霜凍光環”的衝擊,冰鱷魚可不允許獵物逃脫。

水中的歐冶並未感到自己再次被凍起,立即從水中跳出,撲向凍狼屍,一把抄起攔腰斷了半截了凍狼屍,冰鱷魚撲至,歐冶向老樹彈出蛛絲,借力飛躍回島上。

漸漸熟悉新獲得的力量,歐冶看到了自己的優勢,藉助老樹和四周的林木,即使瘸了一條腿,他依然有著遠超冰鱷魚的機動性。

重新回到樹下的歐冶愣住了,粗壯的樹幹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黢黢的大洞,如同一扇門戶,未等瞧個究竟,背後爆發出一陣戰吼聲,讓歐冶重新回到戰鬥中。

藍皮人大概是見誘捕計劃失敗,個個舉著魚骨武器,大吼著“歐克”衝進了水池。

衝上小島的冰鱷魚身形一扭,長尾輪轉,覆蓋上冰甲,由尾端開始,層疊出鋒銳的稜邊,如同一柄稜錘,砸向歐冶。歐冶藉助蛛絲的彈力,躍到空中,避開掃擊,掄起狼屍砸向冰甲鱷腦袋。

藍皮人衝了上來,當先那位便是扔鸚鵡螺殼的大塊頭,舉著一柄甲冑魚顱骨錘,狀態洶湧,凍狼屍飛濺的血肉砸在臉上,也不眨一下眼睛,瞄準凍狼屍離開的瞬間,砸在冰鱷魚腦袋同一個地方。

沒有想象中的腦漿崩裂,魚顱錘啪的彈起,反震的力度使得大個子蹦了起來,身上的海帶裝掉了下來,小螺絲在風中獨自瑟縮。一道原本瞄準胸

膛的蛛網,落錯了位置,在痛苦的哀嚎中,將大個子扯離原地,避開橫掃的鱷魚尾巴。

晚了一步趕上來的藍皮人倒了大黴,魚骨刀還未砍下,就被鱷魚尾巴一摟掃光,拍在老樹上,一陣霹靂啪啦過後,個個癱在地上,沒了動靜。

同伴橫死當場,池邊的藍皮人炸了窩,一個個指天罵地,抱著大螺殼的頭頭大聲“歐克”地叫著,指揮著部下再次進攻。

歐冶歉意地看著地上打滾的大個子,掂起魚顱錘,入手比想象的要沉重許多,但要對付冰甲鱷,顯然還不夠,歐冶將魚顱塞進凍狼屍的肚子裡,一柄沉重的狼錘,在大海藻杆錘柄上晃悠著。

冰鱷魚甩動著尾巴,來自藍皮人的血液在冰面上滑溜,凍成道道鮮紅的殺戮印記,瀰漫的冰霜修補著護甲,被砸破的地方再次層疊得稜廓分明,全身披冰甲的鱷魚如同一位傲慢的將軍,再次面對歐冶,身上縷縷寒氣。

藍皮人又分出數人衝了過來,勢要擊敗冰鱷魚。歐冶驚訝藍皮人的不屈不撓,還是彈出蛛網將他們攔住,但這是屬於他的戰鬥,不需要藍皮人豁出性命相救。

歐冶拖著受傷的腳走向冰鱷魚,步幅漸次增大,掄起狼錘再次砸向鱷魚腦袋,微張的狼吻獠牙森森,佈滿血紅的冰凌,顯得比生前更為兇狠,呼嘯著,與冰鱷魚口中的冰霜搶奪時間。

停在原地的冰鱷魚猛地動了起來,如同追逐糖漿的獵豹般敏捷,任由狼吻破開背上冰甲,撕開大塊血肉,撞在歐冶腳上,將歐冶撞倒在地。緊接著長尾一拍,將歐冶掃了出去,這才張開嘴,成型的冰箭向歐冶激射而去。

跌滾出去的歐冶,腦海中清晰浮現冰鱷魚一系列的動作,就連沒在視線內的冰箭,上面閃耀的寒光都那麼的清晰。直面死亡的種種感覺,讓歐冶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欲,可手腳受傷,身體因為撞擊抽痛麻木,他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扭轉脖子,努力看清飛來的冰箭,以目光做最後的抵抗。

忽然,斜裡一物飛出,帶著呼呼風聲,擦著歐冶面前飛過,撞上襲來的冰箭,化解了歐冶的危機,那物在擊潰冰箭後,旋轉著兜了個彎,又往斜裡飛了回去。

嘎啦嘎啦!草叢間響起了一個歐冶熟悉的聲音。

那些小東西回來了?還沒等他轉過目光,一個小小的身影已跳進視野當中,向冰鱷魚撞去。那是像袋鼠般雙足行走的小獸,尺來高,圓肚子,長尾巴,脖子上頂著骨盔,手持著一根骨頭。

骨盔小獸撲向冰鱷魚,那裡尖牙森森,寒氣凜冽,它毫無畏懼,口中發出“嘎啦”叫聲,高高躍起,拉出架勢十足的劈砍,骨棒劃拉出一道白光,劈向巨鱷的腦門。只聽得“嘭啪”的一聲巨響,碎裂的冰塊四濺,鱷首狠狠地磕在地面,頭頂如同開了花,紅豔豔一片。

冰鱷魚未把對方放在眼裡,哪料到受此重創?頓時頭昏目眩,兩眼發黑,不待它緩過氣,骨盔小獸的骨棒如同閃電落下,穿透巨鱷顱骨,釘入腦中,受到致命傷害的冰鱷魚,抽搐不已,卻無力掙扎。

僅僅兩擊!就輕易結束了冰鱷魚的性命!

歐冶心裡直犯嘀咕,這小東西到底有多大的力氣!

骨盔小獸抽出骨棒,依舊亮白如新,不沾絲毫鮮血,倒是冰鱷魚頭上彷彿綻開了牡丹,紅的白的噴湧而出,很快便沒了動靜,徹底死去。

骨盔小獸拋玩著骨棒,朝歐冶勾了勾手指。

什麼?!歐冶愣住了,攥緊匕首,不由想起那句晦澀的話:靡室靡家,拉冬之故;不遑啟居,拉冬之故。

歐冶心生希望,似乎找到了一切問題的突破口。

不過,這是接引使者,還是催命殺手?

“你認識我?拉冬是誰?”

骨盔小獸叫喚一聲,不理會歐冶,徑直走向蛛網困住的藍皮人,跳到一塊石頭上,居高臨下,彷彿在看網中掙扎的大馬哈魚。

網中藍皮人掙扎的動作頓了下來,隱藏在

骨盔下的眸子目光冷冽,彷彿有大白鯊從中撲出,吞噬他們的心臟。

岸邊的藍皮人卻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在為骨盔小獸的勇猛強大喝彩,在抱螺者示意下,兩名藍皮人捧著貝殼走到骨盔小獸面前跪下,恭敬地雙手高舉奉到小獸面前,裡面靜靜躺著的肉條色香誘人。

歐冶原本以為藍皮人是要藥殺冰鱷魚的,此時看上去更像是在供奉。骨盔小獸卻絲毫不領情,一棒打碎貝殼,震得藍皮人滿手鮮血,骨盔小獸沒有絲毫憐憫,骨棒直指藍皮人,“嘎啦”的叫聲像是要折斷藍皮人的脊椎骨!

藍皮人如同被驚動的賊鷗,立即喧鬧起來,高舉武器威脅著,只不過同是骨頭,他們手中的魚骨有如明月下的溝渠般寒酸。

歐冶皺起了眉頭,他不想看到戰鬥發生,一方面雙方方才都救過自己,另一方面他有太多的疑惑,迫待理解,繼續戰鬥會讓他失去從雙方口中獲取訊息的機會。

歐冶走上前,朝所有人大聲問道:“你們誰知道拉冬?拉冬在哪裡?”

效果卻是適得其反,雙方將歐冶的聲音當做進攻的訊號,話聲剛落下,骨盔小獸就向岸邊抱著海螺的頭頭納吉投出骨頭回力標,去勢如同信天翁直入水中。

“嘿!”歐冶彈出蛛網截住了骨棒,“我說停手!”

骨盔小獸調轉頭,指著對面的藍皮人叫了起來,急躁而仇恨。

歐冶欄在骨盔小獸面前,“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仇怨,但不是現在解決!我需要答案!我受夠了這片森林!”

歐冶卻不知,他攔下骨盔小獸,卻給了藍皮人進攻的訊號。藍皮人之所以對歐冶親近,是覺得歐冶長得像他們的主人,認為歐冶是他們的主子!

頭頭納吉當即指揮部下,朝骨盔小獸發動了攻擊。

骨盔小獸看了看踩得水花四濺、氣勢洶洶的藍皮人,扭頭朝歐冶拍了拍肚子,叫了一聲,“嘎啦!”

歐冶聽懂了它在罵啥,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未等歐冶發作,骨盔小獸突然跳了起來,一頭撞在歐冶肚子上,將歐冶撞倒在地,扯過蛛絲奪回了骨棒,指著歐冶,骨盔下目光如刀,“嘎啦!”

藍皮人衝上了小島,圍著骨盔小獸,魚骨刀如兔起鶻落,砍在骨盔上,叮叮噹噹一陣響,對骨盔小獸毫無損傷,後者抬起眼,掃了一眼藍皮人的大鼻子,骨棒揮了一出一片白光,每一位藍皮人都捂著凹陷的胸膛倒在地上。

“嘿!”歐冶大叫起來,骨盔小獸所作所為,衝擊著歐冶的堅持,讓他十分生氣,昔日的教訓警醒著他壓抑怒火,在未能統觀全域性之前,不輕易做決定,眼下只有展現力量格開戰鬥的雙方,才能讓骨盔小獸與藍皮人不在自己面前戰鬥。

可要阻攔能擊殺冰鱷魚的骨盔小獸並非易事,歐冶也明白不能因藍皮人弱勢就袒護。

歐冶朝骨盔小獸揮了揮手,吸引它注意,指了指樹洞,“拉冬就在裡面,別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

骨盔小獸果然被吸引了主意,鼻子在空氣中嗅著,似是辨別樹洞裡傳出的氣味,隨即它的目光變得更為兇狠。

一名藍皮人,趁著骨盔小獸分散注意力的機會,舉起魚骨劍刺向背後。

歐冶一直留意著這邊,彈出蛛絲想要阻攔,骨盔小獸卻快了一步,一個閃身到藍皮人身前,骨棒揮動,幾乎將藍皮人劈成兩截。

鮮血從飛揚的屍體上甩出,落在骨盔上,慘白映著猩紅,如同墳頭雞血紙。

骨盔小獸瞪了一眼歐冶,骨棒指了指藍皮人頭頭,做了個喝東西,然後歪頭翻眼吐舌的死亡姿勢。

歐冶看了眼清澈的水潭,頓時覺得像是生吞了只癩蛤蟆般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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縈語水池池底,冰鱷魚居住的橫延洞穴,在主人死亡後,突然冒出一串碩大的氣泡,在水面炸出咕咕的聲音。

水泡聲淹沒在更響的瀑布聲中,眾人只顧戰鬥,渾然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