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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唯一純白的月光花

我們應該竭盡全力,守衛家園!

——墮夜精靈夏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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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高升,陽光普照,縈語水池披著的一層鮮血,更為刺眼。

戰鬥落幕,每個人都下意識地往池中小島靠攏,避開岸邊的慘烈。

歐冶看了一眼四位尖耳朵的女子,放棄了就此離去的想法,自顧回到原處,挨著冰甲鱷的坐下。

紅袍女子操控火焰煅燒毒液螺殼,熊熊的火光映照也難以掩去臉色的蒼白,神態疲憊的魔法師一直沒搭理歐冶,似乎威脅水源的毒液比給部族帶來希望的月使更為重要。

擊敗海巨人的女子蹲在水邊,擦拭著身上的鮮血,她的衣服不在身上,在手上,健美的雙臂就在陽光下,兩柄戰刃就插在地上,映著陽光,光芒奪目,歐冶忍不住多瞧了幾眼。眼罩下,高鼻梁的女子神色平靜,自顧忙著手上的事情。

披著寬大斗篷的女子,站得像是老樹下的另一截樹樁,整張臉都覆蓋在全覆式皮盔下,只露出讓人難以琢磨的沉著目光,審視著一切。

骨盔小獸攀附在樹幹上,四下摸索,不時用骨棒敲打,像是要找出已經消失的樹洞。

歐冶看得出,四者已經將他包圍,每個動作都充滿了戒備。

歐冶暗自嘆了口氣,抬頭面對亦步亦趨的黑袍少女,纖細的手指緊攥著雕花權杖,金色頭髮與銀色眸子,臉上充滿緊張、期待與不安,使她看起來怯生生的。

珊蒂斯看著落魄的月使,燒焦的頭髮長短不一凌亂不堪,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滿是血汙泥印,臉上掩蓋不住疲憊的神色,左胳膊綁著樹枝無力地垂在身側,肥胖的身軀充滿與精靈審美格格不入的醜陋,遍體體鱗傷訴說的遭遇觸動少女柔軟的心,珊蒂斯的目光溼潤了起來。

在周圍戒備的目光中,女孩善意的眼神,如同唯一純白的茉莉花。

歐冶報以一笑。

珊蒂斯蹲了下來,“我們等你好久了,艾露恩的使者!我……”

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哽咽,少女求助地看向愛爾琳妮。後者撤去手上的火焰,“只有締結了‘邀月契約’的你才能與他溝通,你告訴他我們需要他的幫助,打消他的敵意,然後將一切告訴他吧。”

“他的傷勢呢?他一來到這裡就遭受苦難,會不會引起排斥心理?該怎麼安撫他?”

“遵循你的內心,雲心月效能讓你分辨善惡,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吧,你已經是一名戰士了。”

珊蒂斯點了點頭,看向月使受傷的胳膊,“我們……月神艾露恩見證的‘邀月契約’,有著‘千里共嬋娟’的效果,能夠讓你我互通心聲。語言不通,我與你也能溝通……來,讓我先治好你的傷……”

“謝謝!”歐冶忍著痛扳正了斷骨,拆掉布條,露出滲人的傷口。

珊蒂斯撫摸著傷口,眼中再次禁不住淚水,她吟唱道:“仁慈的艾露恩,請讓我藉助你的力量,治療這傷口……”

潔白的月光從她指尖瀉下,照在皮肉翻轉的傷口上,它似乎聽到了來自生命的呼喚,蠕動著,收縮著,漸漸癒合起來,隨著少女最後一個聲音落下,傷口痊癒,恢復如初。

太神奇了!歐冶舉起胳膊,正要瞧個仔細,少女連忙阻止他,“我只會治療皮肉傷,你的骨骼還沒癒合呢!小心些!”

歐冶點點頭,再次撿起布條與樹枝固定手臂。

珊蒂斯看著他的臉,忍不住替他抹去汙垢,漆黑的瞳孔鑲嵌在肥碩的臉龐上,充滿異域風情,縱使眼中滿布血絲,疲憊不堪,目光依舊如天上的星星,不偏不斜,珊蒂斯不禁笑了起來。

如同唯一純白的月光花,盛開在琥珀色月牙。

一些念頭在腦中閃過,歐冶最終還是選擇了坦誠相待,少女身上的莫名熟悉感,歐冶覺得選擇相信與依賴對方,能更好地適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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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冶看著少女|寶石般剔透的眼眸,開聲道:“我是歐冶……我想知道拉冬是誰?”

少女放下權杖,“我是珊蒂斯,你的契約祭司,你是奉月神旨意降臨蓋拉德,協助墮夜精靈走出困境的月神使者。”

歐冶迫切想弄清楚一切問題,仍是按捺心中激動,順著少女道:“你們遇到什麼?那些藍皮人?”

珊蒂斯搖了搖頭,“海地精與海巨人,對我們來說並不是問題。最困難的,是要找到一條出路,重返大|陸。”

歐冶:“是什麼阻攔著你們?”

珊蒂斯坐了下來,語帶無奈:“茫茫大海,多麼富有生機,就多麼危機四伏。海地精與海巨人只是其中最小的一部分。海巨人與海地精只是遊散部落,海里還有以武力統治四海的帝國與王國,他們可不喜歡別人在頭頂上航行。就算是回到故鄉,墮夜精靈一樣要面對眾多的覬覦與挑戰,懷璧其罪,墮夜精靈擁有的東西,對某些人來說是發掘不完的財富。”

歐冶問道:“那麼海地精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會跟海地精結仇,還到了往水

源投毒,不死不休這一步?”

珊蒂斯呵了一聲:“我們曾殲滅一個海地精部落,引來所有海地精的仇視。另一方面,海地精秉性如此,海地精貪婪而偏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海地精認為是陸地的種族拋棄他們,流傳著陸地種族欠了海地精祖先很多金幣,為了貪墨,不讓海地精祖先返回陸地,最終滯留大海,變成今天的樣子。現在,海地精見著別人好,就想分一杯羹,得不到的,就想破壞,甚至是到了蛇蠍心腸的地步。”

歐冶不解,“那為何海地精還從冰鱷魚口中救我?”

珊蒂斯搖了搖頭,“海地精對‘地精馴獸術’有著讓人費解的痴迷,他們會嘗試一切辦法去馴服野獸,甚至魔獸。投擲鸚鵡螺就是馴獸的第一步,海地精認為鸚鵡螺殼有著巧言鳥的形象、磨礪珍珠的意志、收容寄居蟹的包容,是傳達海地精意願馴服野獸最好的媒介。如果鸚鵡螺殼失敗,海地精會使用第二個方法,投出讓最兇猛的大白鯊也難以抗拒的誘餌——四海飄香,其中所包含成癮的成分會讓野獸欲罷不能,最終馴服於海地精。海地精是看到你牽引了冰甲鱷的注意,才敢出手吧。至於出力擊殺冰甲鱷,也不是出於好心,按照上古地精馴獸術故老相傳的規矩,馴獸失敗的野獸要擊敗,否則引起報復的話,會禍害整個部落。也就是說海地精是出於自保才出手。”

歐冶不由得摸了摸肚子,“海巨人呢?我曾攀上高樹眺望,這裡深入森林,距離大海還有不少的距離,以海巨人的體型,擠進樹林中並不容易,若非有個水潭,根本施展不開,以你們敏捷的身手,只會是捱打的命。”

珊蒂斯道:“並不是每個人都有拉克萊斯那樣的身手,也不是每個海巨人都是粘液海巨人。海地精是海巨人的附庸種族,負責部落裡的日常雜務,只有狩獵與掠奪時,海巨人才會出動。海巨人一直是我們的敵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岸掃蕩一次。海巨人是個掠奪性的種族,海陸兩棲的他們每十年都會登上陸地,掠奪陸地上的資源搭建繁衍子嗣的聚居地。物產豐饒的蓋拉德,早就被海巨人盯上了,每十年就攻擊一次。這一次因為海嘯摧毀了沿海的防禦,海巨人進攻尤為劇烈。”

頓了一下,珊蒂斯繼續道:“此外,海洋深處還有很多海巨人都不敢招惹的種族,其中不乏因為歷史原因仇視著墮夜精靈。只要我們到海上去,肯定不會讓我們一帆風順。”

歐冶沉默了一會,問道:“我來到這裡,又能做什麼?解決你們沿途的危機?幫助你們在故鄉站穩陣腳?我連一個海巨人都打不過。”

歐冶指指另外三個人,“況且,你們有強大的戰士,能憑空製造火焰,有著比蒼鷹還敏捷地身手,以及你釋放出的月光般的光芒,這些都不是我能夠做到的。”

珊蒂斯想了想,道:“我曾問過導師,為何千萬年來,墮夜精靈都期盼著月使降臨。導師告訴我,祭司就是明月光,照耀著精靈的夜空,也照耀著精靈的心頭。墮夜精靈掌握著不同體系的力量,其中不乏在世上失傳的力量,我們祭司永遠是指引他們走向更高更快更強的光芒。”

珊蒂斯下巴點向同伴,“愛爾琳妮是一名高階魔法師,魔法是婓旻上最強大的力量,火系魔法則是其中最具破壞力的。要不是海地精的毒液,愛爾琳妮連續釋放強大的火系魔法,消耗了大量的魔力與精神力,海巨人根本抵抗不了愛爾琳妮的一個魔法!”

“擊敗海巨人的是拉克萊斯,她掌握著復仇的力量,是已經不在世上流傳的惡魔獵手,拉克萊斯有著我們當中最出色的身手,就連飛猱在她面前都會羞愧地低下頭。”

“娜薩蘭是我們的守望者,負責羈押侵犯墮夜精靈的敵人,娜薩蘭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可任何人在她面前,都無法抗拒口吐真言。”

“還有卡卡,它是我的夥伴,別看它個子小小的,力氣可大著,能夠輕鬆掀翻一頭黑熊。在路上遇到海地精的時候,我讓它先行一步,恰好在冰甲鱷口中救了你。”

少女側著細長的腿,目光中閃爍著喜愛,口中不停,將對見到月使的一夜期盼,化作千言萬語,訴說不停。

禿尾老樹上,骨盔小獸已經爬到禿尾老樹頂部,翻身跳上斷樁,消失在視野中。

歐冶視線掠過樹梢,萬里晴空碧勝洗,少女無話不說的親切,讓歐冶感到心情開朗了許多,不由笑了起來,“這麼說來,你們是特意找我的?”

珊蒂斯點點頭,“是的。你本應該出現在祭壇上,直接與我相見。但因為某個意外,你跌入森林中。又碰上海巨人入侵,我們只能抽調一部分人手,組成搜索隊,希望能夠儘快找到你,確保你的安全。”

歐冶收回視線,“確實,如果不是卡卡及時趕到,我已經死在它的冰錐下了。”

“冰甲鱷是中階魔獸,你憑藉簡陋的護盾跟它周璇,已經是難得了。”愛爾琳妮走了過來,拉克萊斯將上衣系在腰間,雙手執刃,跟在愛爾琳妮身後,娜薩蘭依舊站在樹下。

三女

交流完在森林裡搜尋到的資訊後,各自忙活,本意是留給珊蒂斯與月使獨處的空間,讓敏感的少女更自在一些,才一直沒上前詢問歐冶。

來自高階魔法師的讚揚,並沒有期待的反應,月使臉色反而變得疑惑,說了句你在說什麼。

“你沒聽懂?”珊蒂斯有些錯愕地將歐冶的話翻譯過來,愛爾琳妮又重複了一遍。

歐冶搖了搖頭,還是沒有聽懂。

墮夜精靈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珊蒂斯喉嚨滾動,有些艱難地將愛爾琳妮的話告訴歐冶。

歐冶也意識到問題,“我能懂得珊蒂斯的意思,但我不懂她說的話。”

珊蒂斯將歐冶的話轉述給同伴。

愛爾琳妮很快就明白了了過來,“也就是說,你並沒有掌握昆雅語。”

艾露恩在上!

愛爾琳妮的結論嚇壞了所有人。

月使沒能掌握昆雅語,問題肯定是出在“碧海青天邀月儀式”上。

如果“碧海青天邀月儀式”出了問題,那他還是月使嗎?

珊蒂斯驀地抬起頭,無助地看著歐冶,“怎麼會這樣?現在怎麼辦?我明明能感覺到他體內存在月力菁華……”

說著說著,珊蒂斯閃亮的眼神黯淡了下來,聲音也低沉了下去,下意識地抱緊膝蓋,垂下腦袋,一如月圓之夜在祭壇上。

“碧海青天邀月儀式”的祭司召喚與月使降臨,兩個不同位面的生命在力量與智慧上摩擦出火花,各取所需同時又相互促進成長,說白了就是精靈祭司與元素先知之間的交易。在月神艾露恩見證下,雙方締結“邀月契約”,達到精神共鳴,相互了解,以消除兩個不同世界之間的誤會。透過契約,精靈祭司獲得元素先知悠久生命積累下來的知識,月使則明了精靈祭司召喚的目的,掌握精靈的語言,以及月神艾露恩賦予的使命。

歐冶的一問三不知,珊蒂斯覺得一切都歸咎於龍神的干預,“龍門”是龍神亥伯賦予其地上行者溝通龍界的專屬能力,它出現必定代表著龍神亥伯的意志。

更讓珊蒂斯氣憤的是,“邀月契約”附加的“千里共嬋娟”效果也遭到極大的削弱,《禱月之書》上記載,“千里共嬋娟”能夠讓祭司與月使無需面對面對話,也可在精神層面交流,在滿月的光芒下甚至能夠做到“千里傳音”。可現在,她與歐冶之間,只剩下時靈時不靈的精神感應,勉勉強強感知到對方的存在,相互對話必需開口說出來才能讓對方明白,而且還存在最大的問題——誤解!

想到這些,珊蒂斯不禁悲從中來,墮夜精靈避世數千年,期間就從未成功召喚月使降臨,直到四百年前,姐姐艾倫妮塔召喚了元素丹——元素生物的胚胎,才再次打破元素位面的沉寂。十年前凱萊布麗安女王召喚了一頭龍獸,其實已經是龍神亥伯干預“碧海青天邀月儀式”的徵兆了。自己成功召喚了月使,真正打破數千年的詛咒,卻出各種意外。這一切,都表明著墮夜精靈長久積弱,輝光之城中流傳的一種消極說法,概括得恰如其分——日薄西山。

幸運的是,大祭司阿爾溫以她的智慧讓墮夜精靈看到希望所在,輝光之城中優秀的年輕人代代湧現,以各自的智慧與力量,為部族擺脫困境尋找出路與方向。“碧海青天邀月儀式”受到龍神亥伯干擾,族人感到憋屈與恥辱,大祭司阿爾溫亦從中找到希望,指引珊蒂斯看到好處,“這未嘗不是龍神亥伯對夏多雷的補償?說不定我們可以獲得龍族的力量呢,龍門再現的訊息,你覺得龍族會用什麼來交易?”

珊蒂斯對這番話深以為然,可見到月使的遭遇後,她對龍族的意見更加大了,覺得這句話還不夠份量!

兩人心思湧動,少女心中計算著龍神的罪責,胖子則盤算著自己面臨的選擇。

歐冶並不懷疑少女所說的東西,但猶疑著是否踐行,他在顧慮自己的處境。少女告知他為何在這裡,如何到這裡,也詢問了很多他似乎本來應該知道的事情。重新整理一遍少女提供的資訊,歐冶並沒找到解釋夢境與秘語的線索,之前迫切想知道,有人提供資訊後他反而變得謹慎起來,相比於直接詢問,他更喜好自己找到突破口。

綜合少女提供的資訊,他懷疑,秘語者可能是月神艾露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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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歐冶在森林裡的行動軌跡,月使搜索隊的最後兩人,快速穿梭在林木間,在接近縈語水池時,領頭的精靈女子神色卻變得凝重起來,漸漸減緩了速度。

空氣中瀰漫著火焰的氣息,焦臭的味道讓人難受。

“是月使嗎?”跟在身後的精靈男子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精靈女子取下背上的弓箭,戒備,“除了愛爾琳妮,蓋拉德上誰還有如此霸道的火焰?”

“說不定月使是火系的。”精靈男子嘴上說著胡話,腳上卻不含糊,加快速度走到精靈女子前面,舉起手中的護盾,示意同伴停下,獨自走出了樹蔭,來到縈語水池的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