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猴子面無表情的坐上了陸歡的車，搖下了後車窗，平靜的點了一支煙，慢慢的噴雲吐霧。
陸歡沒有制止他的行為，雖然他不喜歡在自己的車裡染上煙味，因為杜綺芳總是需要坐自己車的，煙味會讓她呼吸道感覺不舒服。
但一向死刑犯行刑之前會有一次大吃大喝的機會，陸歡很大度的也給孫猴子一次可以享受這樣自由的機會，權當是他人生中最後享受到的福利。
這是一個乾瘦的男人，能有猴子這樣的外號自然也會有一個猴子似的外形，眼睛裡面冒著精氣，精明的味道顯而易見。
大家都說他是打順風仗的第一高手，跟在別人後面撿便宜竟然也能成為坐擁一方的大佬，有人罵他是走了狗屎運，但是細分析這傢伙的所謂所謂，一向是謀定而後動，用最小的風險獲得了最大的收益，一大堆柿子裡面，總能捏到最軟的那個。
所有人都懷疑孫猴子判斷情況這麼準，一定有法寶可以獲得別人沒有的情報來源，就好像孫猴子的火眼金睛，不是天生，而是在八卦爐裡面煉了七七四十九天，而這個孫猴子看人看事的毒辣眼光，也是建立在比別人獲得更多的信息量上。
資訊的不對稱有的時候是比絕對實力還要強大的決勝因素，就好像田忌賽馬還有那些經典的以弱勝強，不管是智力還有武力上的優勢，最初都是在情報的優勢上建立起來的。
陸歡開車的時候也想到了關於孫猴子情報網的傳說，不斷思考著如何從中套出相關的情報。現在他情報方面其實很被動，快速的崛起讓他得罪了太多人，而楚貪狼註定不是可以永遠成為盟友的那種弱勢群體，薛凡凡出來的那一天他或許就要正面來自帝國集團方面的壓力。
他現在最主要的情報來源就是羅安對渡城的監控，這樣的監控在知道明確目標是非常好用，但其是說要主動預警避免什麼，就成了廢物，畢竟羅安再強大，也不可能把整個城市的每一絲變動當作自己的眼線，陸歡還是需要儘快建立起來屬於自己的傳統情報網，這一點，隨便一個老勢力都要比他強上無數倍，有些東西必須靠時間沉澱，再強大的財源和武力也只能縮短這個時間，但是卻不可能縮短成為零。
所以說殺死於六指之後就開始改變風格和一些可能拉攏的人搞好關系，或者主動釋放橄欖枝，就是感覺到了來自薛凡凡的壓力越來越大，政治層面上的波動難以預測，搞不好薛凡凡背後的那把傘突然發力，那麼一個猛虎歸山的薛凡凡肯定不是現在的陸歡可以直接面對的，他需要足夠的戰略緩衝地帶，在核心勢力外面佈置一圈可以抵擋的憂愁風雨的盤根錯節，這就是陸歡希望獲得王盛京、肥牛還有其他一些人支援的原因。
外部的壓力，自然會逼得他去尋找盟友，以他的強勢實力，希望和他有所合作的人不會在少數，而且，他想合作也不一定就是開誠佈公的才能選擇。
這幾天看了幾部金庸的武俠電視劇，他對生死符和三屍腦神丹這樣的東西很有信心，覺得他努力一下，結合黑苗巫醫的那些蠱術，做出這樣有偏門控制效果的配方，並沒有多少難度。
車子一路開到了唐珊市最大的鍊鋼廠，燈火通明的廠房因為鍋爐的緣故，氣溫比其他地方都要高出一截，一股股的熱浪撲面而來，陸歡和門外打了一個招呼，廠房的門自動開啟，引導陸歡進入唐珊市鋼廠，他往哪邊走，有人替他標好了方向。
“給我選了一個好大的骨灰盒。”
把菸屁股扔出了車窗，孫猴子突然笑道，“想不到我這個外號這個姓，想不到有一天也會被煉一煉，如果知道有這麼一天，我一天把給我起這個外號的傢伙拍死。”
“只可惜你不能隨便選骨灰盒，時間太匆忙，我只來得及買通一個中層。”
劍眉輕輕一挑，陸歡些微意外這個傢伙很敏感的抓住了他來這裡的目的。
“沒關係，我曾經想過死後的自己的骨灰坐成煙花一下子燦爛，你把我變成整齊升上夜空，但也是想死，只可惜沒有色彩，不能看看自己是不是炫目了……呵呵，註定是不能了。”
孫猴子淡淡然的笑道，很舒展的躺在車後座上，沒有任何緊張不安的情緒，坦然的描繪著自己的結局，但是很有閒情雅緻發表一番感慨，實在是讓陸歡意外。
這一點點意外讓陸歡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可惜，以這傢伙的智商其實可以走的更遠，和這樣的聰明人合作也可以很輕鬆，只不過他做的事情註定了陸歡不可以留下他。
殺雞給猴看，殺猴子就是給人看了，陸歡想要做的事情越大，就需要用越極端的事情穩定自己的後方，給那些有不良想法的傢伙們看到最可怕的後果，才能限制他們的行動。
陸歡可不想在以後浪費大量的時間處理無聊的綁架勒索時間，只有用雷霆手段，方才算菩薩心腸，避免那些可以避免的傷害。
陸歡把車停在了一個鍊鋼爐外面，帶著孫猴子一起下了車，順著早就有人標出的通道，兩個人一直上到了鍊鋼爐邊上。
通紅的鐵汁，在下面的鍋爐池中緩緩流動，紅色中不時閃過一絲橙色絲絛的液體裡粘稠的流動，讓人感覺到人類戰勝自然的偉力。
這樣龐大的造物呈現在眼前的時候，比任何影片文字描述都要來得及震撼，雖然龐大的天幕下這些東西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像素點，但是在置身其中的人面前，這樣的宏偉卻是和星辰海洋同等的，早就預見到了不可以征服，這才有感慨一個人渺小的嘆息。
孫猴子也有些發怔，看著下面的鐵汁，臉色發白，有些猶豫卻終於仍然是淡然的道：“看來逃不過這一劫了，只希望你能比我好一點，禍不及妻女，老婆小孩都是無辜的，我希望你不會變成我鄙視的那種人。”
“那種人裡面包括你自己嗎？”陸歡冷冰冰的道，也許誰都有資格和他講這樣人情，但是孫猴子這個剛剛指派手下對杜綺芳下手的傢伙，卻沒有半分資格對陸歡說出禍不及妻兒的話。
也就是他開了一個好頭，把針對陸歡的風氣帶壞了，所以陸歡必須防範於為然。
“對杜綺芳動手的事情，我向你道歉。”孫猴子嘆息一聲，“我一輩子以小博大，最後一下卻是輸了，誰也想不到那個女人竟然有如此膽色，敢拼一個魚死網破。”
“那是，我的女人，自然是與眾不同。”陸歡驕傲的道，突然心裡一痛，也就是因為杜綺芳如此的剛強和不妥協，所以他更需要保護好她，以防外界的風雨帶給她的傷害，更加可怕。
孫猴子沉默不語：“我女人很普通，我給她留好了後路，她不會找你報復，而且，她還懷了孩子……我知道你這個性格是信奉斬草除根的，潘慧那事也給你很不好的印象……但我會安排他們出國，只希望你不阻攔。”
“我還需要一點點好處。”陸歡見到孫猴子這個態度也有點佩服，雖然在外面玩女人，但從他的話裡面就可以看出，那些都是障眼法，他真正在乎的女人是自己的糟糠之妻，他最大的盼望也是替安排好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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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因為這一點，陸歡可以和孫猴子談談條件。
孫猴子苦笑一聲：“我知道，我身邊能讓你們看得上的，也就是一點點資訊渠道了。”
他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小本本，遞給了陸歡：“這上面是我這張網上最重要三個節點上的蜘蛛，都是認錢不認人的王八蛋，只要你餵飽了他們起碼掌握渡城的動靜沒有任何問題。能發揮多大的作用，就看你自己了。”
陸歡點點頭，看著孫猴子配合的態度，他知道這一切沒有費勁，也證明了孫猴子認可了他的情報能力，他自己就是搞這些的，對於這方面敗了一城，他死的心服口服。
“謝謝。”
孫猴子說完最後兩個字，縱身一躍，跳進了鋼廠的大熔爐。
滾滾的鐵汁幾乎瞬間就吞沒了他的屍體，濃重的味道根本沒有人分辨得出一點點屍體蒸發的異味。
陸歡抽了一支煙，把那個用密碼寫著的本子收入懷裡，悄然離開。
……
……
孫猴子死了，雖然沒有見到屍體，但是從他相好那個女人撕心裂肺的描述中，大家都已經知道他死了。
死亡的原因很簡單，他想動陸歡的女人。
誰也不知道孫猴子死的時候有沒有求饒，有沒有後悔自己一時間的衝動。但是他應該早就清楚陸歡重情的性格，既然如此都執意的做了，沒有人會同情他的遭遇，對於一個瘋子是沒有道理可言的，龍有逆鱗，觸之者死！
渡城凡是有一點能量的人都知道了這個訊息，雖然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傳，但是陸歡當夜去了唐珊市的訊息卻是沒有任何隱藏，清楚孫猴子死亡的人也很輕易就掌握了前因後果，知道這是陸歡表揚給他們看的一齣戲。
但是孫猴子死得沒有屍體為證據，那個情婦證詞沒有任何證明作用，孫猴子幾個忠心手下連夜把懷著老大遺腹子的大嫂送出了國。
看到這個訊息，最為糾結的人，卻是肥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