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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死志

有些人在自己底線前,從來不會後退一步,他們就是死,也要保證自己不曾背棄答應自己的驕傲。

孫琅本來用最深沉憂鬱的姿勢注視著杜綺芳,在他的印象中,所有被他這樣注視的女孩子,都會浮現出擁有整個世界的幸福表情。

可是下一秒,好看的眼睛瞪到了極限,似乎被杜綺芳此時的動作嚇到了,玉質髮簪瑰麗的反光,觸動了他心底一萬般的不服氣。

“你嚇我?我還真的就想看看你這個女人的底氣?我就是要得到你,天王老子也不管了!”

孫琅半跪到床上,手伸向杜綺芳的下巴想要挑起那張精緻面龐,他再也不管魏雲天說了什麼要求,現在這個女人對他無視,折辱了他維持著十八年的驕傲,那些少年中覺得自己天下無雙的中二時期,也不會被別人的堅持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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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綺芳嘴角浮現出一絲居高臨下的笑容,明明是仰視著此刻的孫琅,卻讓孫琅覺得自己感覺到一種泰山壓頂的窒息感。

他的眼中,只有那只握緊了髮簪的纖纖玉手,同時也是握著手術刀可以改變其他人生死的神奇節點,此時猛地用力。

噗的一聲耳朵幾乎聽不到的輕響,在孫琅這樣一流高手格外敏感的聽力中,就好像世界崩塌一樣震耳欲聾,那種髮簪整根沒入杜綺芳的左胸,準確的沒入左心房。

“你……你……不要命了?”孫琅顫聲道,他是真的有幾分喜歡杜綺芳,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孩子的時候就起了得到她的心思,此時就好像真愛寶物破碎的痛楚,瀰漫了他的整個心房。

“你得不到的,不是你的,你再努力也得不到!”

杜綺芳只感覺到全身的力氣都在迅速褪去,輕輕閉上眼呢喃,眼前閃過過自己這二十多年經歷的一幕幕,最後想到的是一張帶著懶洋洋笑容的臉。

“陸歡,我沒有對不起你過,沒有……一秒鐘也沒有。可惜,生日禮物不能親手交給你了,也不能陪你走到老去,但是你身邊已經有人陪著你,不會孤單了,不是麼?”

心裡帶著萬分眷念的最後年頭,杜綺芳嘴角浮現出釋然的孤單。連她自己也分不清,這時極端的選擇有沒有收到那些照片的影響,只不過按照她本身的性格,這個時候也不願意向著孫琅妥協,死亡是她唯一可以左右的選擇。

殷紅的血液順著創口把杜綺芳的衣服浸透,流了一床。

“我就不明白,那個人比我強多少,需要你這樣對他?”孫琅痛苦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大步的走到了杜綺芳的旁邊,大聲吼道,“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你倒是說話啊!”

可是任何質問,對於將死的人都是沒有任何用處的。杜綺芳的臉色蒼白,已經陷入了昏迷。

“你不能死,不能就這樣死,你還要給我一個機會,證明我比那個姓陸的,更加適合你!”

孫琅運指如風,連續封閉了杜綺芳心經的幾個大穴,保證了她身體的血運維持在最低,這樣可以保證她的心臟不會受到更多的刺激,讓她堅持更長一點時間,獲得可能會有的治療。

孫琅雖然不是醫生,但是身為最頂級的武者,他對人體的一點也不比任何一個醫學本科畢業的醫學生少,傳統國術中關於受傷急救的知識,一樣豐富,是不知道多少前輩在生死之間總結的經驗,應對這樣的外傷,拖延時間至少可以做得到。

他抱起了杜綺芳到了車裡,匆匆趕來的魏雲天和巖崎和安正好往這邊走來,看到孫琅的舉動,沉聲喝問:“你要去做什麼!”

“她受傷了,需要送她去醫院,你沒看見嗎?”孫琅直接走到了車裡。

魏雲天惱怒的道:“你要是一中心醫院嗎?我們好不容易把她抓住,這個時候送回去,我們豈不是白費力氣……”

嗆的一聲,一把毒舌似的軟劍趴到了魏雲天的肩膀上,把他說到了一半的話都堵到了嘴裡,冰冷的刀鋒,就好像蛇信一樣吞吐著舔抵著魏雲天的脖頸。

巖崎和安也嚇傻了,他們做了最詳細的計劃去綁架杜綺芳,把所有可能的意外因素都算計到了,然後讓魏雲月去找孫琅出手,這才有今天的順利實施,但是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意外,孫琅竟然把杜綺芳弄到重傷,似乎除了陸歡,渡城沒有人可以完成這樣的手術。

他的腦筋急轉,他知道如果杜綺芳回到一中心醫院,那麼他們的綁架也就徹底失敗了,這之前的所有努力也都付之東流,他來華夏的任務也就徹底宣告失敗了。

而此前半生的努力,從一個根本沒有關注的私生子擁有現在的地位,也都成了一場空!

巖崎和安此時大腦是前所未有的活躍,關於如何留住孫琅,如何控制杜綺芳,如何讓她活下去想了無數個念頭,最後他突然叫道:“不要再動,不要再動!你就這樣把她放在車座子上,千萬不要再動!”

他突然的大喊讓所有人都一愣,不知道他在叫什麼,連孫琅都沒有好氣的怒視了他一眼,彷彿他打擾到了杜綺芳的休息。

巖崎和安卻好像根本沒有看到那雙漂亮桃花眼中的殺氣,目光沉靜如淵,這個時候,他已經豁出去了,反正已經退無可退,不如賭一把!

“年輕人,我知道你很在乎眼前這個女子,他受的傷很重,非常傷,如果你要開著車送她去十公里以外的醫院,那是拿她的性命開玩笑!”

巖崎和安義正言辭的指責孫琅,果然讓他準備點火的動作緩了下來,沉靜的續道:“你有想過這十公里的路況嗎?多少堵車多少紅綠燈多少可能發生的意外,而她能撐多久,還能承受多少震動?”

巖崎和安說的一字一句,沉重的砸在孫琅的心頭,讓他不自覺的擔心起來,現在的杜綺芳能否負擔這樣的路程。

畢竟,她傷的是心臟,是人身體中最重要的一個器官啊!

“那你說,該怎麼辦?”孫琅的大腦一片混亂,已經喪失了思考能力。

“把醫生請來,在這裡治療,這是為了的方法了!”巖崎和安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我們現在就去查詢手術室的環境,在這裡佈置,然後去把陸歡請來,能在這裡完成這樣條件手術的,也就有他了!”

“這是魏家,他敢來麼?”孫琅挑眉冷笑,腦子裡面急速思考著巖崎和安的提議,卻發現自己最後想的答案,是沒有答案!

他根本不敢設想任何一種可能的答案,就好像他不知道陸歡會不會來,他也不知道杜綺芳現在不去醫院,這裡能佈置成什麼樣子。

“如果陸歡不想自己的女人死的話,就讓他吧!”

一個魅惑輕柔的聲音響起,魏雲月這個時候才趕了過來,小手輕輕壓住了孫琅的肩膀,也成功的讓他不安的情緒鎮定下來,“告訴陸歡,只能一個人來,否則一樣,看著他的女人死吧!”

孫琅吞了一口口水,不知道魏雲月想的方法是不是管用,但是出於對她的信任,沒有多說話。

這個時候,能讓他信任,能讓他的情緒一下子有了主心骨的……也只有魏雲月。

孫琅點點頭,暴走邊緣崩潰邊緣的他坐在主駕駛席上,一動也不敢再動,只感覺渾身無力,而魏雲月,也在獲得哥哥同意後撥通了陸歡的電話。

當然,不忘把杜綺芳現在的情況拍了一張照片,給陸歡發了過去。

著重特寫她鮮血不斷湧出的胸口,那一根髮簪的位置,就是外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驚險,更何況陸歡這樣的優秀醫生……

……

……

“陸歡,你不能去,你會死在裡面的!”

老酒急吼吼的追出了院長室,一把按住了陸歡的肩膀,擔憂的道,“那邊是魏家老巢,首先我們不能確定杜綺芳是不是在他們手裡,再一個你就是治好了杜綺芳,又要如何帶著她離開呢?至少我們知道的就有那天的少年劍客這樣一個一流高手,而魏青城這些年的積累,你說他身邊沒有更多的一流高手,那麼二、三流總還有吧?蟻多咬死象,你現在去,就是羊入虎口,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可是我如果不去,綺芳怎麼辦?我就拿她的性命開玩笑嗎?”陸歡直愣愣的道,從接到電話開始準備手術器械,陸歡就在忙碌,這個時候依然眼神空洞,這句話,是他知道訊息後說出的第一句話。

他本來是二話不說,就想直接奔赴魏家大宅子,去杜綺芳治療的,不過正好被當時也聽到電話內容的老酒抓住,這才叫住了他。

老酒翻了一個白眼:“至於麼?大丈夫何患無妻,你現在有若文,以後還能有更多的漂亮小姑娘,為了一個人,把自己置身險地,甚至九死一生的危險闖進別人老巢,你對得起我們這樣關心你的人,你對得起你師父十幾年的栽培嗎?”

陸歡一下子沉默了,這個世界他可以忽略所有人,但是那個老頭子,卻是他永遠也無法跨過一道關。

陸歡的腳步停滯了一下,助理已經讓人把車開到了門前,等著陸歡上車。

“歡子,我是為你好。”老酒苦口婆心的道。

陸歡突然點點頭:“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事情是不惜一切也要完成的,即使是犧牲生活,甚至是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