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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局

那只名叫瑪非斯的蝙蝠沉默了,它在腦子裡飛速的盤算著,眼前這個男人是它母親派來的,殺了他會得罪母親,而眼前這個女人又是父親和人類生的那些後代之一,她也是碰不得的。

它父親那本糊塗賬裡的後代可真多,這麼些年了還沒死絕,瑪非斯想起來就忍不住嘆氣,也怪不得母親這麼久了還沒息怒,它為了不讓父母開戰也是盡力了,它不知道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在蝙蝠糾結的同時林甚喜盯著爍星,她漸漸開始明白了,原來爍星和其它催眠師的來歷不同,所以會使用那麼奇怪的催眠術,他的目標是修普諾斯這位睡神,怪不得他無心海拉的統治,對別的事興趣也都不大,讓人們都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要什麼,而他卻又執著的針對神諭者。

爍星沉默著,他自覺醒後聽見了曙光女神的旨意,他才明白自己並不是什麼海難倖存者,而是被曙光女神選中的人,一千年來他用盡辦法逼神諭者啟動禁錮之環,雖然成功了好幾次,但進這裡來的神諭者總是被瑪非斯阻止,他意識到這樣下去任務根本完不成,所以才換用這種方式想直接把睡神驚醒,而他這次布的局裡,最關鍵的這個神諭者卻做了令所有人意外的選擇,這是命運的安排吧,他看著林甚喜與裘央相同的面容,心想,對,這一定是命運的安排。

裘央被驅逐了,他本以為憑她的智慧能存活下來,他忽然覺得很思念裘央,一千年前他被送到她的面前也許有其深意,她是他覺醒前真正愛過的女人,他的一切都是計謀,只有這件事不是。他其實是希望她幸福的,他針對她的丈夫只是因為禁錮之環在她丈夫手上。

林甚喜看著出神的爍星,她指著天空問:“如果你成功了,會向那位要什麼獎賞?”

爍星看著陰沉的天,他笑了笑,“也許要裘央回到我身邊。”

林甚喜很不解,她問:“你努力了一千年,結果卻只要這個?”

“我們的一千年對神來說算得了什麼。”爍星的笑容看起來很苦澀,最初的時候他覺得被女神選中是件幸運的事,裘央死後,他不再這麼認為,他心裡始終有個填不滿的洞,他口口聲聲和別人說恨她,那不過是個可悲的謊言,女神允諾他完成任務後和神一樣長生不死,他卻越來越不知道為什麼而活著。

林甚喜發出一聲冷笑,她嘲笑爍星,“你幾年前利用我把裘央召喚回來,結果她每天都在謀劃怎麼殺死你,她倒比我還想要你命。”

聽到這瑪非斯插嘴了,“我這裡專門替人實現不可能的夢想,你們是知道的。”

“我願意的話自己就可以辦到,不勞煩你了。”爍星對瑪非斯說。

瑪非斯繼續糾結,它繞著這倆人飛來飛去,林甚喜問:“你這麼想叫醒修普諾斯,叫醒他會怎麼樣?”

“這裡不允許談論這件事!”瑪非斯的聲音聽起來很氣憤,但爍星並沒有把它放在眼裡,他告訴林甚喜:“他醒來他妻子就能找到他,他們之間會發生爭執,發生在這世界上什麼地方那裡的人必定遭殃。”

“這種事我想你也是不會在乎的。”林甚喜嘆了口氣,她對爍星感嘆著,“我也沒能力阻止你啊,神諭者因為你都快死光了,留你在這裡待久了不知道還會出什麼亂子,所以你去吧,去叫醒修普諾斯完成你的任務。”

爍星略有些意外,他感覺林甚喜和當年完全不同了,她不再是個天真無知的小女孩,她這果斷的態度,倒是有幾分像裘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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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這些凡人真是討厭!”瑪非斯不是很擅長罵人,它現在已經氣壞了,它好不容易將憤怒的父親母親暫時隔開。

林甚喜轉而勸它:“你能讓你父親永遠不醒嗎?遲早也得面對這件事,你能拖到幾時?”

瑪非斯態度強硬的說:“你們懂什麼,我在等我母親冷靜。”

林甚喜搖著頭告誡它:“不會的,不讓她發洩出來只會積怨更深。”

瑪非斯根本不為所動,它拍了拍翅膀,那個山洞連同整個山都被冰封,那巨大的冰塊像一把闊劍直指天際,林甚喜仰頭看著冰山,她脖子都抬酸了也看不到頭。

她對爍星說:“這下沒招了,這蝙蝠你對付不了。”

沒想到爍星回答:“我有積累一千年的催眠能力,這距離對我來說也不是很遠。”

爍星閉上了眼,冰山可擋不住催眠術,竟然沒料到這個凡人的催眠術如此強,瑪非斯突然覺得自己很蠢,它再也沒有別的辦法,這種情況下已經顧不上會不會得罪母親了,它集中精神力,爍星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林甚喜的嘴角上揚,也不知道她是在對爍星說話還是在對瑪非斯說話,她說:“動作得快點哦。”

爍星的身體就像焰火餘燼,他變成發光的塵埃漸漸熄滅,最後他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瑪非斯氣呼呼的哼了一聲,而眼尖的林甚喜透過透明的冰山看見山洞裡那半邊翅膀在動,她叫了一聲,“不好了!”

瑪非斯好像嚇呆了,它一言不發的在空中扇動翅膀,林甚喜轉頭問它:“昏睡效果你會嗎?”

“那是什麼東西?”瑪非斯聽都沒聽過這詞,它不會這麼低等的催眠術,林甚喜對它招招手,“我會的,昏睡效果就是讓人睡著,但我力量不夠大,借點力量給我。”

瑪非斯也沒別的辦法,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它停在林甚喜頭上,林甚喜覺得好像有暴風從頭頂灌下來,那一瞬間她的視角比光速還快的拉遠,她看見了自己所在的這整片宇宙,那大氣磅礴的美景讓她震驚的連呼吸都忘了,但她來不及多看,眼前有更緊迫的事情,視角的改變讓她看不見面前的東西,但她還記得山洞的方向,她閉上眼,用瑪非斯給的力量施放了催眠術的最低階效果,昏睡。

等她睜開眼,視角依然沒有恢復,情況緊急,她想趕緊看清楚身邊的事,於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適應這非人類的力量帶來的異變,她的所有知覺都變得陌生,她不知道如何控制,只能試著用精神力讓視角下移。

等她好不容易讓視角回到山洞面前,瑪非斯還停在她頭上,它緊張的注視著冰山後的修普諾斯,趁它沒收回它的力量,林甚喜看向了熒惑的方向,她的視角頓時穿透到他的美夢裡。

此時熒惑正和夢境裡的林甚喜躺在沙灘上曬太陽,他倆看起來很是愜意,林甚喜對他說:“行了,你知道這不是真的。”

夢境裡的林甚喜沒聽見,但熒惑顯然是聽見了,他摘掉蓋在臉上的草帽站了起來,看他左右張望,林甚喜又說:“你聽得出我的聲音,烏拉諾已經被解決了,你現在是要繼續留在這裡,還是出來?”

“你覺得我應該出來嗎?”熒惑不知道她到底在哪裡,只好四處張望著問:“我還是打算要進攻修普諾斯,統一催眠師世界,這些本來就是我的理想。”

“那些事由你來做,大概不會像烏拉諾做得那麼難看。”林甚喜說著一把將他拉了出來。

熒惑睜開了眼睛,他從罌粟花叢中站了起來,他走近林甚喜微笑著說:“原來你仍然是信任我的。”

林甚喜不看他,她依然擺出疏遠的姿態對著空氣說:“之前的你根本不是你,只是你自己沒發覺。”

熒惑沉默了好一陣還是忍不住問她:“要跟我和好嗎?”

但林甚喜拒絕了,他們已經走上了不同的人生道路,勉強回頭的話必有人為難,她說:“修普諾斯人是我的朋友,我沒辦法,我還是去過我的隱居生活吧。”

熒惑的神情黯然,他看著林甚喜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瑪非斯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它聲音聽起來很低沉,“你倆還有心情聊天。”

林甚喜看了看冰山後的山洞,那只翅膀一動不動,她指著那邊對瑪非斯說:“這不是沒動靜了嗎。”

“你看清楚,是完全不動了!”瑪非斯的聲音更加低沉了。

林甚喜恍然,翅膀連呼吸的律動都沒有了,那不是睡著,而是完全醒了,她正想著,那只翅膀似乎想舒展,它的一角伸出山洞撞到冰山上,那座冰山頓時出現一條長長的裂縫,瑪非斯用翅膀捂住了自己眼睛。

“這下不好了啊。”林甚喜喃喃的說。

熒惑在她身後輕聲說:“走。”

他的手腕碰著她的手,那冰冷的觸感讓林甚喜明白那是禁錮之環,在這裡能不能使用禁錮之環她不知道,雖然沒有這方面的任何記載,眼下林甚喜也只能試一試,她又握住衣服尖利的拉鍊使勁一扯,用帶血的手握住了禁錮之環,等血全部浸滿它的時候她念出了那句咒語,看見眼前白光一閃,她松了口氣,看來有效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