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易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李主任，你能幫我解釋一下嗎？”
李天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現在他已經知道自己掉進了一個陷阱裡。
雖然不知道這個錄音帶是怎麼回事，但可以肯定是偽造的了。
秦易的人際關係很好查，內地偷渡過來，從學校畢業到警校畢業，都是在港島活動，壓根就沒有去過別的地方。
阮文本身是安南華僑，一直都在歐美生活，兩個人從出身到混跡的圈子都沒有任何交集。
唯一有交集的只有這次警服招標。
要說這是秦易和阮文自己錄的，李天第一個不信。
因為這不合邏輯。
李天接到的舉報信中各種資料十分詳盡和真實，他都一一查驗過，確定了真實性。
尤其是這個錄音帶，更是被他視為關鍵性證物。
但是他沒想到，偏偏是這個最有力的證據，反而是個假貨。
“這些錄音帶是哪來的？”李天皺著眉頭問道。
“別人送的，很便宜。”秦易微微一笑，“前一段時間每天有人給我送一盒，同時讓我支付一點點的費用，也不多，也就五百萬港幣吧。”
李天臉色陰了下來。
“我知道這是敲詐，寄錄音帶的人也沒有明確說我交錢會有什麼後果。”秦易滿臉無所謂的表情，“無非就是把錄音帶公佈出去而已，可這又能怎麼樣？”
“我自己問心無愧，又是單身。就是名譽受損而已，我又不缺錢，當差只是個興趣愛好，沒有野心。”
“勒索我就是個敗筆。”秦易雙手一攤，“但是後來隨著錄音帶越來越多，我發現這個事情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對方根本就不是衝著我來的。”
李天雖然不喜歡秦易，但是內心卻已經贊同秦易的這個說法。
秦易只是個小小的督察，根本就沒有多少價值，威脅他無非只能拿到點錢，費這麼大力氣顯然跟收益不成正比。
那這個製作磁帶的人是誰？
他有什麼目的？
“這些錄音帶，阮文小姐知道嗎？”李天皺著眉頭問道。
“我怎麼知道？”秦易繼續擺爛，“我跟她又不熟，總不能直接打電話問她，你有沒有收到關於咱兩的錄音帶，很容易讓人誤會的。”
李天的臉色更加陰沉起來，他決定換個話題。
“警服招標你是根據什麼阮文小姐的設計方案，並向評選委員會推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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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警服招標，一共有十一家公司的設計團隊參與，來自設計師遍佈嚶國、米國、東瀛和港島，每一份設計方案我都有看過。”秦易不緊不慢的回答道，“剔除了其中七個不合格的，將剩下的四個設計推薦給評選委員會，阮文小姐的設計只是其中的一個方案而已。”
“你是根據什麼選擇的呢？”李天繼續問道，“聽說你極力推薦阮文小姐的設計方案，是不是這樣？”
“從實用性和美觀性等多個角度考慮的。”秦易直起身子，十分自豪的說道，“雖然我不懂服裝設計，但是我起碼審美還是線上的。”
“其中落選的七個方案，基本都是實用性不足，只考慮了美觀性，我們當差的要抓賊，又不是服裝模特。”
“入選的四個方案中，除了阮文小姐的設計，其他人都參考了嚶國和米國警察服裝設計，採用了全天候設計，既四季穿同一套制服。”
“唯獨阮文小姐的方案與眾不同，實用性、多功能、透氣、輕便靈活、耐用等特點，改進了制服悶熱和過分貼身等毛病。”
“考慮到了不同氣候、不同警種、不同工作環境所需衣物，阮文小姐設計方案是一整套服裝，而不是所謂的全天候制服。”
“包括常用制服、多功能夾克、風衣，甚至還包括飛虎隊、G4所需要的作訓服和作戰背心。”
“我舉個例子，一套全天候制服，競標價格是一億一千萬，其中設計費用就高達七百萬美元，阮文小姐的設計方案只有五百萬美元。”
秦易微笑的看著李天，“這麼一對比，李主任就該知道我為什麼極力推薦了吧？”
“評選委員會中，警務處黎冬、高階助理警務處長管英啟，助理警務處長何元安，助理警務處長威廉·羅賓遜，助理警務處長曾向榮，這五個人你都熟悉嗎？”
“他們都是警隊的高層，我只是認識而已。”
李天眉頭緊鎖，“我聽說你們警隊最近不太平，評選委員會的管英啟和威廉·羅賓遜兩人失蹤了，一哥也突然身體不適回家休養了。”
“秦警官能透露點訊息嗎？”
“我一個小小的督察而已，哪裡知道高層的情況。”秦易雙手一攤表示愛莫能助。
還沒等李天繼續發問，忽然一個調查主任推開門，急匆匆的走到他身邊，低聲說了幾句。
李天滿臉震驚，一下站了起來，“什麼？！死了？！”
他的心中掀起一陣滔天巨浪，被新得到訊息震驚的有些思維混亂。
堂堂的警務處處長，竟然死在了槍戰中。
李天忽然看向了秦易，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還沒等他問話，一個助手出現在門口。
“李主任，秦易的律師來了。”
……
蔡元祺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現場，汽車已經被子彈打得千瘡百孔，地面上一灘血跡已經變成黑褐色。
曾經身居高位，被稱為一哥的警務處長，現在變成了一具屍體，放在擔架上蓋上了白布。
一個手下走上前去，掀開了白布，露出了屍體。
蔡元祺掏出手絹捂住了鼻子，看了一眼，擺擺手，扭頭就走。
“飛虎隊和SB的人在這裡幹什麼？”蔡元祺冷著臉問道。
榮升為助理警務處長的錢瑞安立刻回答道，“他們說正在附近辦桉，無意中撞上這群匪徒。”
“無意？”蔡元祺冷笑一聲，“他們在這辦的什麼桉子？”
“SB說不方便透露。”
“好。”蔡元祺冷哼一聲，“SB跟我玩這套。”
蔡元祺怒容滿面，身邊的人自覺遠離他，生怕殃及池魚。
死裡逃生的程建仁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低著頭不敢吭聲。
“廢物。”蔡元祺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跳上了車。
程建仁面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是看管黎冬的帶隊指揮官，結果人就這麼被劫跑了，還死了，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蔡元祺一路上滿臉殺氣，手下人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
一路跟隨著蔡元祺回到警隊總部，看著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內，大門緊閉，眾人才松了一口氣。
捧著一沓檔桉的章文耀興沖沖的走進大廳，抬眼一掃，覺得氣氛有些詭異，小心翼翼的湊過來問道：“出什麼事了？”
“黎冬死了，線索全斷了。”李中光笑了一聲，“老闆正在發脾氣，你還是別進去觸他黴頭了。”
章文耀頓時有些失望，看著眾人都各自散去。
李中光落後了幾步，眾人已經走出大廳，忽然搖頭嘆息，“可惜啊，桉子黎冬死的太突然了，很多東西都沒交代。蔡sir心中怕是很痛心啊。”
章文耀若有所思的皺起了眉頭，他看了眼緊閉的房間門，猶豫了一會，沒敢上前。
回到自己辦公室內，章文耀有些心灰意懶的把手上的檔案一扔，癱在椅子上，心裡轉過無數個念頭。
蔡元祺為什麼會痛心，因為黎冬死了。
不是因為蔡元祺與黎冬有什麼深厚交情，而是黎冬身上有很多秘密。
黎冬一死，把很多秘密都帶走了。
就在章文耀沉思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撞開了。
他抬起頭望去，看見程建仁雙眼血紅的瞪著他。
“你搞也啊！誰讓你闖進來的，還懂不懂規！”章文耀厲聲喝道，“出去！”
程建仁不僅沒有出去，反而把門一關，上前幾步，雙手按在了桌子上，探身逼向章文耀。
“你要幫我！”
“嗯？”章文耀愣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我為什麼要幫你？”
“你只能幫我！”程建仁瞪著血紅的眼睛，“我要是翻不了身，一定拖你一塊死！”
“丟你老木！”章文耀一下就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個撲街威脅我？！”
“對，我就是威脅你！”程建仁冷冷的說道，“我有你的把柄！你必須幫我！”
“咱們在蔡元祺身邊都沒什麼熟人，沒人會幫你，只有合作才能混下去！不然只能當炮灰！”
“我還有用，能幫你上位！”程建仁惡狠狠的說道，“合則兩利！你必須要幫我！”
章文耀皺起眉頭，“一哥在你手上丟了，人死了，你讓我怎麼幫你！”
“黎冬不重要！”程建仁深吸一口氣，“重要是他的錢！懂嗎？！”
章文耀立刻來了精神，“你都知道些什麼？”
“蔡元祺想知道黎冬把錢藏在哪了，我還沒來得及審就出事了。”程建仁咬牙切齒的說道，“人不重要，錢才重要！”
“那黎冬把錢藏哪了你知道？”章文耀心中大喜，滿懷希望的問道。
“不知道。”
“丟你老木！”
“但是我知道怎麼查！”程建仁冷哼一聲，“蔡元祺以為我不知道，他其實是查黎冬手上的一個基金會。”
“基金會？！”章文耀勐然一驚，“不會是那個基金會吧？”
程建仁眯起眼睛看向章文耀，“你也參與過那個基金會？”
“不，我沒有。”章文耀搖頭，“我不會和警隊那些敗類同流合汙的，我潔身自好！”
他之前沒有加入基金會心中恨了好久，現在沒想到啊，反倒救了自己一命。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只要能抓到基金會的線索，那就是天大的功勞，自己在蔡元祺面前就能站穩位置！
所以，這個功勞必須抓住！
“咱們就從這個基金會入手！”程建仁冷哼道，“這個基金會我查過，背景相當的不簡單，在港島的事情都是由簡奧偉這個大律師處理的，警隊中很多人都參與了。”
章文耀點了點頭，“這事我之前聽說過，跟秦易那個混蛋有關係。”
“那就把他抓起來！”程建仁冷笑一聲，“這次舊賬新賬一起算！”
“可秦易被廉政公署的人帶走了。”章文耀皺起眉頭。
程建仁一驚，“被廉政公署的人帶走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今天中午的事。”
“糟了！”程建仁皺起眉頭，“要是廉政公署的人也盯上這個基金，那就麻煩了！”
章文耀也有點慌，這個功勞是他的進身之階，可不能丟了。
“那現在怎麼辦？”章文耀試探的問道，“要不試試把他撈出來？”
“進了廉政公署你怎麼撈？”程建仁沒好氣的說道，“秦易這條線用不上了，不過還有另外一條線，他契爺陸國華！”
“陸國華？！”章文耀恍然，“對，這裡邊有他一個，他最活躍了，底層軍裝入股基金會就是他牽頭組織的！”
“那就抓他！”程建仁捏緊拳頭，“事不宜遲，馬上就動手！”
兩個人商議完畢，叫上幾個心腹手下，直奔紅磡警署。
但是陸國華此時已經下班了，撲空的章文耀馬上轉向陸國華的家中。
“彭彭彭！”
“開門，警察！”
陸志廉拉開了房門，打量了面前幾人一眼，“什麼事啊，阿Sir？”
“陸國華呢？”章文耀板著臉問道，說著一把推開陸志廉就要進門。
陸志廉急忙攔住眾人，“站住！你們有搜查令嗎？證件呢？不然我告你們私闖民宅！”
“私闖民宅？！”章文耀冷笑一聲，一擺手，一個手下衝上前，把陸志廉推到一邊，摁到了牆上，眾人湧了進去。
在屋子裡聽到動靜的陸國華和二兒子陸志恆跑了出來，“喂，你們幹什麼？！”
“住手！”
“陸國華，我們是內務部的。”章文耀打量了陸國華一眼，“現在有件事要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帶走！”
“喂，你們幹什麼？！”陸志恆衝上來一把推開章文耀的手下，“你們憑什麼隨便抓人？”
陸志廉也拼命掙扎，“我警告你們，我是律師！我要投訴你們！”
“投訴？！”抓住陸志廉的警察冷笑一聲，“好啊，我就是內務部的，你要怎麼投訴啊？我讓你投訴！”
說罷，死死的將陸志廉腦袋摁在牆上。
“都住手！”陸國華大吼一聲，“放開我兒子！我跟你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