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西亞或許不怎麼恨弗雷德裡克。
畢竟是剽竊了他的論文，道義站不住，多少有那麼一丁點的愧疚。
但一定很恨李少傑！！
別人或許不知道，李少傑在“弗雷德裡克分析法”的體系建立中立了多少功，但加西亞可是一清二楚。
如果舉個例子的話......
那就是弗雷德裡克鼓搗出了一個非常嶄新的造車方式。
設計出來的車耗能小，速度快，安全係數高, 偏偏還外形美觀，價格親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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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致基礎的設計框架，以及作為核心的發動機與耗能方面的問題，已然解決。
但細緻的引數與零配件的調整非常復雜，暫時難以徹底完成。
這個時候，加西亞卻聽弗雷德裡克說，這些東西搞不定, 便將設計圖盜走了，釋出，想要竊為己有。
按加西亞的想法，自己只要先釋出，後續和弗雷德裡克並行研究的情況下，自己這“發布者”的名字自然是能坐實了的。
你再如何哭天喊地，只能被外界認為是在碰瓷，就算你德高望重，但能讓其他人信任多久呢？
事實本來正是如此，一切似乎按照既定軌道發展。
可萬萬沒想到。
半路殺出來一個李少傑，
直接把弗雷德裡克的理論中，那些細緻的引數與零配件資料調配好，甚至組裝完畢, 開車上道, 測試圓滿。
自己還是只空有設計圖。
好嘛, 這一下氣氛就變得微妙了起來。
放在很多外人看來, 你加西亞和弗雷德裡克到底是誰先提出來的，存疑。
互相都指責對方是抄襲。
肯定是會有人覺得......兩人都有問題，或者壓根就是巧合。
甚至於會更信任加西亞，畢竟是加西亞先提出的完整設計，弗雷德裡克那邊，並沒有拿出有力的新東西去證明什麼。
可惜，這麼一波極限反殺以後，有些人們的想法肯定就變了！！
你加西亞拿出設計圖，人弗雷德裡克說你是抄襲，然後反手拿出來了徹底成型的東西給你看看，然後問你小老弟你到底怎麼回事。
這踏馬好像就尷尬起來了......
自此，這個體系，由於徹底成型，所以便只能叫做“弗雷德裡克分析法”，而從此與“加西亞分析法”這個名字徹底絕緣。
罪魁禍首，自然就是這個李少傑！！
“老師，明天我作品就要首演了，我晚上就早點回去，明天就不來找你了！”
“哈哈，沒問題沒問題，記得好好表現！！現在全世界都看著你呢！！”
正想些亂七八糟的加西亞, 突然聽到兩個令人血壓驟升的聲音。
李少傑和弗雷德裡克看都沒看自己, 直接從自己身邊離開。
加西亞漲紅臉一看，才方知交流會已然不知什麼時候結束了。
加西亞皺了皺眉，陰沉著臉，也帶著托馬斯兄弟回到酒店。
腦中總還是能迴盪起李少傑那句話。
“明天作品首演？”
回到酒店中的加西亞，看了一眼行程節目單，這才發現。
明晚八點，是李少傑《敦煌·慈悲頌》的世界首演。
以李少傑目前在圈內的實力與地位，名氣與經驗.......
只要效果不至於太差，就很有可能進行一系列世界巡演！
一時間，加西亞甚至有一個瘋狂的想法。
【真想給他這演出攪黃！】
但很快，還是搖了搖頭。
不行，這肯定不行。
這麼一個作品，排練了這麼長時間，別說你真的很難有方法給人攪黃。
就算真的攪黃了，那觸底反彈之下，自己可就瞬間陷入風口浪尖了！
這畢竟也算是大場合，鬧出事件來丟人的不僅是自己了，甚至還有尊貴的女王。
但......
加西亞皺了皺眉。
轉念一想。
似乎讓他出個醜還是有機會的！！
最起碼，可以試著在他演出前搞他一波心態。
這樣，他的狀態很有可能會因此受到影響。
一個指揮的狀態，一旦受到影響，變的稍差，便很可能會失神。
但凡稍微有那麼一點心態爆炸.......指揮上就很可能失誤。
引起連環車禍也不是不可能的。
再說了。
就算他沒失誤，問題也不大嘛！！
反正我可以噁心噁心他，肯定多少也不虧，試一試對自己又沒什麼損害，萬一他急了，那演出就有寄了的機率，何樂不為？
不知道為什麼。
雖然尚未實施，甚至不知道怎麼實施，更不知道腦補的那些東西有沒有效果。
但加西亞依舊突然快樂了起來。
精神勝利療法似乎在誰身上都很有成效。
看著不遠處像兩個英格蘭怨婦一般的托馬斯兄弟，加西亞忍不住搖了搖頭。
此刻，加西亞已然從精神上就勝利了！！
“真是太噁心了，還得看那張臉三天！！”
托馬斯兄弟互相之間吐槽著。
“可不是，這次的交流會，就像是來陪跑的一般，我鋼琴技藝真的突破了很多，本來以為這次可以找個機會，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科爾實在可惜。
對站這玩意，在高段位中很玄學。
但凡你輕敵，先行演奏，明明十分的力氣只用了七分，那麼後進打反手的，將八分的實力全都發揮出來，那就很可能壓你一頭，掃一掃威風！！
畢竟，“晨星”總喜歡藏實力這件事，從去年開始就已然在歐洲鋼琴圈子裡成為了一個非常著名且被人津津樂道的梗。
大概也就是“歐洲版”的“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當然了，樂道的只是旁觀者，兄弟倆承受的依然是暴擊。
......
這次，本來很有機會。
可是萬萬沒想到，李少傑他玩的是概念，玩的是思維。
雖然李少傑依舊是十分力氣只用了七分。
但搶到了AD準備和李少傑對線的科爾.......
驟然發現，自己一個孤零零的AD，要面對的是刺客+半肉。
面對一個縱使只顯露出七分的瞎子，八分的AD似乎還是會被踢來踢去。
“是啊，李少傑太噁心了。”
科爾整個人看上去都不好了。
“他甚至還邀請咱們去看他首演，還說可以去後臺聊聊，或者與樂團交流一下，這不就是純純的在噁心人嗎？！”
“嗯？！”
去後臺聊聊？
和樂團交流？
加西亞笑了。
“答應他！！”
“啊？！”
托馬斯兄弟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便看加西亞非常認真的對自己說著。
“答應他！！”
這樣子，似乎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why？！”
托馬斯兄弟理解不能，整個人都變成了火車頭的形狀，露出了茫然的笑容，噴出了問號形狀的蒸汽。
看人不順眼的時候，還要應約參觀？！
這不是找不自在嗎？！
“哼。”
加西亞冷笑一聲，也沒解釋什麼。
你李少傑想噁心我們，我們何嘗又不想噁心你呢？！！
於是，待到第二日下午六點，三人便來到了音樂廳。
經過一整天的準備，看起來，李少傑似乎是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
首演的場地，並不是常規的交響大廳。
而是歌劇舞劇大廳！！
可奇怪的是，李少傑與樂團並沒有如歌劇舞劇常規的那樣，在舞臺角落旁的樂池裡演奏，而是將整個舞臺分割槽。
三七劃分，但三隻是舞臺，七是整個交響樂團。
這就讓三人有些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四處看了看，加西亞冷笑一聲。
“哼！還以為如何呢，故弄玄虛！！”
托馬斯兄弟倆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表演，總是會有側重的。
如果你是純交響樂，那麼觀眾會更加注重你樂團的表現，你指揮的風采。
但如果是歌劇，舞劇，這些帶有劇情的，觀眾們則會忽視交響樂團，將注意力轉移到故事本身上。
所以，李少傑這佔據了七分的交響樂，卻還故意弄出了三分的舞臺。
令加西亞感覺非常的違和。
“加西亞教授，你們怎麼能這麼說呢？！”
一道溫聲細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差點給三人天靈蓋嚇飛。
驚嚇的回頭一看，李少傑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加西亞人麻了。
你這人怎麼走路都沒聲的？！！
“可太令我傷心了。”
李少傑聳了聳肩，撇了撇嘴。
看上去人畜無害，甚至還有點友好。
加西亞的臉色黑了一下，旋即哈哈一笑。
“這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處理方式麼，一時之間有點沒能理解。”
在李少傑若有深意的笑容裡，加西亞呵呵一笑，彷佛隨手帶過一般。
“不過，後來想一想，還是覺得......您這麼做，肯定有您的想法，對吧？！”
李少傑眼前一亮，彷佛是遇到了知己一般，不斷的點著頭。
“不愧是加西亞教授。”
加西亞剛想鬆口氣，便聽李少傑繼續說道。
“那請問加西亞教授，我是什麼想法呢？！”
“我......”
我踏馬哪知道？！
加西亞教授暗自咬牙。
雖然撕破臉了，雖然都知道對方撕破臉了。
但這種場合，這種大會下，還真的就不能撕破臉。
“哦，對了。”
加西亞教授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四處看了看，沒有攝像師。
旋即笑呵呵的看了一眼李少傑。
“李先生，聽說您這次的主題.....是敦煌？”
“嗯哼。”
李少傑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哎！！敦煌啊！！美麗的文化！！”
加西亞彷佛想起了什麼一般，笑呵呵的看向李少傑。
“我在大英博物館裡看到過很多敦煌的文物，當真是令我感受到了東方文化的蓬勃。”
“......不知道李先生您在創作的時候......是否也有參考大英博物館的收藏呢？畢竟......那可是我們大英博物館中，明珠一般的收藏啊！！哈哈哈哈！！”
李少傑臉色沒什麼變化。
但背在身後的手瞬間擰起。
心裡一股無名邪火砰地一下便掀開了理智的頭蓋骨！！
看著加西亞的笑，李少傑真的想一拳頭砸上去！！
“哦對！我記得，華夏文化中，有一句是.......【恪守祖宗之道】吧！！”
“但可惜，雖然你們將【祖宗之道】掛在嘴邊，但人力有時窮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好在我們人善心美，願意幫助你們收納保護這些你們無法保護的文化遺產。”
加西亞唏噓不已，看向李少傑的眼神充滿同情。
但同情之下，是毫不遮掩的戲謔！！
“嗨！不過都能理解嘛！！”
加西亞愈發得意，看著李少傑逐漸繃緊的表情，臉上露出了快意。
你李少傑，敢在這裡跟我大聲說話？！
笑死！！
“所有人都會經歷起起落落嘛！你們困難的時候，作為紳士，幫助也是應該的！！”
李少傑臉色徹底變了。
看到李少傑變了臉色，托馬斯兄弟欣喜若狂！
哈哈大笑著，嘴裡不斷的說著。
“哈哈！加西亞老師說的對！！”
“就是，敦煌更是世界的，是人類最璀璨的文化遺產，你們不行，我們幫忙，合情合理啊！哈哈哈哈！！”
肆無忌憚！！
肆無忌憚到了李少傑都懷疑。
這幫人，難不成真的魔怔到了不怕引起糾紛？！
那本就是民族文化的傷口，現在被加西亞這麼陰陽怪氣。
李少傑一瞬間差點衝動爆發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好在，還是強行忍了下來。
起碼，不要動手，起碼，保持理智，保持禮節。
起碼，要做到【無可挑剔】的文雅與胸襟！！
於是.......
“是是，我承認，是我們做的不到位。”
李少傑微微一笑的澹然表情。
彷佛剛剛的黑臉完全不存在一般。
“我在創作的時候，確實前往過大英博物館，心情複雜的去研究。”
這種雲澹風輕，甚至於讓加西亞都愣了一下。
“有錯，要承認，這是我們華夏的優良品德。”
這種態度，一下就給三人整不會了！
預想中的暴怒，完全沒有發生！！
周圍沒有第四個人，更沒有攝影師，沒有記錄！！
一旦吵起來，無論李少傑說什麼，加西亞都可以反咬一口！！
不會顛倒黑白，何以剽竊學術？！
但李少傑這種反應，是加西亞萬萬沒想到的。
“對於祖宗之道，我們可能也確實做的還不到位，我們會認清現實。”
李少傑微微一笑。
“正視自己，也是我們的優秀品德之一。”
加西亞看向李少傑。
發現李少傑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如果有熟悉的人能看到，一定會驚呼。
傑哥要開啟狂暴模式了！！
之前好像很多次血噴，都是會有這麼一個非常熟悉的“眯眼微笑點點頭”的動作！！
“當然了，這顛倒黑白，以恥為榮，用紳士的皮，包裝著流氓的心.......”
李少傑看了一眼加西亞，若有所指。
“用冠冕堂皇的話掩蓋巧取豪奪的強盜行為，你們還真是幾百年都沒變的保留祖宗傳下來的美好品德啊！！”
撇了撇嘴，李少傑豎起大拇指。
“你們可當真是恪守祖宗之道啊。”
“厲害，我等自愧不如。”
加西亞聞言一滯！
只感覺自己血壓開始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