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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六章 白骨露野

“放屁!”

當洪承疇的信被潰兵送到貌基面前時,要強的貌基果斷罵了回去,並指著潰兵道:

“把他們的頭砍下來,掛在石橋口!”

“不要!我王,我們只是傳話的!我王……”

兩個潰兵沒有機會說出剩下的話,下一秒就被斯禰卑揮刀砍翻在地,鮮血染紅了馬道的牆磚,而貌基也看向眾將:

“告訴洪承疇,緬族人永遠不會投降,在數百萬緬族人的鮮血流幹前,大明人吃不到緬族人種植的一粒米!”

“是——”

眾將大聲回應,不僅僅是他們,連周圍的士兵都大聲回應了起來。

戰場潰敗並不丟人,但沒有人願意讓出自己的利益。

貌基能發動三十幾萬男人參軍,是建立在他給數百萬緬族人發放耕地的基礎上。

同樣的,北方的孟養等土司要投靠大明,也是因為他們沒有獲得利益。

分發土地……

簡單的四個字,讓東籲獲得了抵抗大明的資本,儘管這資本薄弱,但最少還能和大明打一打,而不像安南的鄭主、阮主一樣,明軍一至便土崩瓦解。

只不過,再強的士氣也打不過堅硬的子彈,貌基的頑強只表現在了他的大金沙江防線,而他的背後早已被打成了篩子,四處漏風。

貌基掩蓋不了東籲的失敗,他更知道如果南邊的東籲城失陷,那大金沙江防線也將徹底告破。

一旦東籲城失陷,明軍就可以從南向北的進攻,拿下東籲腹地的平原,繼而大金沙江防線的各部兵馬也將斷糧,他會徹底失敗。

“假若佛國給我十年時間,我也不會如此窘迫!”

此刻,貌基望著江灘不斷登入的明軍,心裡一直在滴血。

他已經開始給緬族農民分發土地,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休養生息。

只要給他時間,他一定能讓東籲恢復強盛,並且重新讓暹羅和南掌臣服東籲,繼而威脅大明。

可大明不給他時間,十幾萬大軍在他分地後不久就南下,他能依靠的除了那一點士氣外,再無其他。

“明軍要運送火炮,短時間內應該不會發起進攻,告訴平達力他們,速度要快,一定要死守給杜摩底城!”

貌基望著還沒有發動進攻的明軍,大概知道他們為什麼不進攻,但即便知道,他卻沒有辦法。

剛才的交手已經顯示了明緬兩軍的戰力高低,明軍不進攻是因為火炮還沒有渡江,而不是他們沒有能力攻城。

十五萬緬軍分佈在妙當城四周三十餘裡的各處山口,妙當城內只有五萬大軍,眼下貌基不準備聚集兵馬和明軍決戰,因為打不過。

他寄希望的,還是屢次拯救緬族人的瘴氣和疾病。

曾經的元軍和明軍都敗在了緬甸的氣候上,明軍不可能擺脫這個結果。

只要他拖到春季,那洪承疇只能灰熘熘的撤軍,東籲也能得到一個半年的喘息時間。

“經略,這洞吾王不上當啊……”

江灘營地裡,木懿站在營帳門口看著東籲城頭,發現對方的旗語居然是固守後,他立馬就回稟了洪承疇,洪承疇也搖頭撫了撫須。

“這他隆倒是有些智謀……”

貌基的冷靜讓洪承疇有些失望,同時也有些讚賞。

他還以為貌基和鄭主等人一樣,都是有勇無謀的匹夫,現在看來,懂得給農民發地的貌基可比只知道打仗的安南鄭、阮二人強多了。

不過,在洪承疇看來,貌基的智謀也只有一點罷了。

“古往今來,固守者往往難逃敗北,想要獲勝,只有先守後攻,如唐之太宗,我朝之齊王殿下。”

洪承疇起身打量著軍帳內的沙盤,他很清楚貌基已經走入死衚衕了。

就剛才的交手來看,洪承疇不覺得貌基能在野戰中擊敗明軍。

既然無法再野戰中取得勝利,那一昧的固守就是等死。

唐太宗李世民,齊王朱由檢,他們這兩個人在洪承疇眼裡,都打過防守戰,但都在防守戰中打出了反擊。

先守後攻是這兩人在防守戰上的共通點,不過在主動進攻上,兩人不太一樣。

李世民擅長以小博大,在軍事中摻和政治,利用敵人的內部矛盾來在戰場上獲得敵人的弱點,隨後雷霆進攻,將對方主力擊潰後受降。

朱由檢的進攻反而和白起有些類似,即大規模打圍殲戰,每滅一方勢力,敵方不論軍民,皆死傷慘重。

朱由檢喜歡打圍殲戰,所以洪承疇投其所好,大部分時候打的都是圍殲戰,這和孫傳庭不同。

孫傳庭等人是在乎一城一地,朱由檢更在乎全殲敵方有生力量,而洪承疇喜歡步步為營,但朱由檢喜歡全殲,他就朝著那個方向去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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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按道理來說,不管是政治還是軍事,他洪承疇才應該更得齊王青睞才對。

“也不知道那孫伯雅給殿下灌了什麼迷魂湯,看他那模樣也不像巧舌如黃的人,怎麼……”

看著沙盤,洪承疇搖了搖頭。

雖說他戰功赫赫,文治也足夠亮眼,完全可以把孫傳庭甩在身後,但朱由檢對他的態度,總讓他覺得他不如孫傳庭。

“打完這一仗,等我打完這一仗,治理好了麓川,登閣的機會便來了……”

撫了撫須,洪承疇不免有些高興,但就在他高興的時候,門口卻走進來了一名參將。

“經略,這是經略府送來的邸報……”

參將雙手將隴川的邸報送來,這讓洪承疇有了不好的預感。

邸報這種玩意,在隴川時他都很好看,經略府的官員都應該清楚才對。

現在隴川的經略府讓人送來這邸報,除非有什麼事情牽連到了他。

想到這裡,洪承疇接過了邸報,一目十行的掃視了起來。

果然,他這一掃視,很快便發現了邸報上的幾條重要訊息。

齊王府的齊王妃和周平妃有喜了,孫傳庭被復起了,傳旨太監是王安……

洪承疇將兩件重要的事情做了一個輕重對比,發現事情最重的是齊王府,其次是孫傳庭被復起,第三是傳旨太監的人選。

齊王府的兩個妃子有了身孕,不管能不能生下男嗣,這個訊息就已經足夠讓大明政治動盪一次了。

這一點,從孫傳庭被復起,傳旨的太監是王安就能看出。

孫傳庭是肯定會被復起的,但不應該是皇帝派人復起,而應該是齊王。

皇帝之所以派人,原因是什麼?說白了就是因為感覺到了自己的位置不穩,因此要對重臣下旨來以示威嚴,表示皇帝的權力和威嚴還在,重臣還有人聽皇帝的話。

什麼是重臣?即能領兵打仗,並且有著過人戰功,在軍中有牽連,在政治上又展現出能力的人,這才配叫做重臣。

整個大明朝,能配得上這幾個字的,就只有齊王、熊廷弼、洪承疇、孫傳庭這四個人。

袁應泰和吳阿衡、楊文嶽三人都不行,因為他們在軍中的腳跟是站不穩的。

袁應泰不用多說,他在遼東負責的,主要是後勤這塊,這就註定了他在正面戰場和戰兵體系中是沒有班底的。

至於吳阿衡和楊文嶽,他們兩人之中,吳阿衡是徹底的沒有班底,但這不是說他不行,而是他不能有班底。

吳阿衡是齊王府后妃之中田秀英的姑父,他如果有了班底,加上田秀英日後誕下子嗣,那吳阿衡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至於楊文嶽,他是有班底的,而他的班底就是曹鼎蛟和鄭芝龍、劉香他們這群人。

這群人裡,除了曹鼎蛟,其它人本該是李旦和顏思齊的班底,但奈何李旦根本不敢接收他們,顏思齊更是把他們當做燙手山芋。

李旦如果要接收他們,那對於黃龍來說,李旦就有些礙眼了,畢竟這一票人都是海軍,如果他們要發展,也是往海上發展。

那既然這樣,萬一以後他們之中出了幾個能人,那黃蜚的海軍都督職位怎麼辦?

因此,多方考慮之下,李旦是不敢接收他們的,至於顏思齊就不用說了。

顏思齊的黑料可太多了,眼下他能撈一個伯爵在京城執掌五城兵馬司,這就已經是天大的待遇了,他再去拉幫結派,以他之前做海盜的黑歷史,一旦大明日後再度爆發黨爭,他就得第一批倒臺。

沒有人接收,鄭芝龍他們自然要找靠山。

找黃龍,黃龍瞧不上他們,因此不如找指揮過他們的楊文嶽。

至於為什麼楊文嶽有軍功,有資歷,有班底卻不能稱呼為重臣,其主要原因就是他在五軍都督府裡的班底不夠強大。

刨除齊王朱由檢,熊廷弼、洪承疇、孫傳庭他們三個人能在五軍都督府裡號召的總兵數量最少在五個以上,楊文嶽只有三個。

不僅如此,楊文嶽在五軍都督府的力量過於分散,而則三人都是連成片的。

熊廷弼的老下屬是誰?賀世賢、尤世功、還有這一戰過後,許多晉升的將領,例如趙率教、祖大壽、毛文龍、吳三桂、吳襄、祖大弼等人……

洪承疇的班底是誰?吾必奎、木懿、沐啟元、龍在田、木增……

可以說,雲南、貴州、交趾三省都是洪承疇的大本營。

至於孫傳庭,他是不拉幫結派,奈何西北需要一個人物在政治上鎮場子,因此滿桂、曹文詔、官撫民、曹變蛟等人都是幫扶孫傳庭的。

也正因為如此,相比熊廷弼和洪承疇,孫傳庭這種被大勢推著走的人才更容易下旨。

況且,孫傳庭殺四川士紳,巡撫天下,流放諸多守舊派的諸黨官員,燕山派的貪腐官員,這些事情都決定了他不會是各黨派拉攏的人。

這種時候,朱由校讓孫傳庭接旨,讓他復起,這一行為也就意味著皇帝是有自己人的,而且這個人不是皇帝拉攏,而是諸黨推給皇帝的。

你們都仇視孫傳庭,那我就把孫傳庭收下了。

朱由校的意思就是這個,並且為了加強孫傳庭,朱由校把他從朱由檢那裡聽來的一些戰略規劃給用上了。

經略烏斯藏,說白了就是強大北軍都督府。

在五軍都督府裡,上直、東軍、南軍、西軍、海軍都在征戰的時候,只有西北的北軍在吃沙子。

孫傳庭復起,北軍就有了軍事行動,休息了六七年的北軍士卒也就有軍事行動了。

有了軍事行動,就有了斬首賞銀,而在朱由校發給孫傳庭的聖旨裡,他開出的西番叛軍首級賞銀是一級三十兩。

這是什麼概念?要知道洪承疇他們打安南時,鄭、阮兩派軍隊的首級賞銀只有十兩,這次平洞吾的賞銀也是十兩。

北邊的蒙古人現在也是十兩,唯一能和這個標準持平的,是已經被犁庭掃穴的建虜。

西番能有建虜強大?自然沒有!

西番不管在哪個時期,大明朝廷開出的賞銀都是十兩到十五兩之間,現在突然漲到三十兩,說白了就是給北軍發銀子,發軍功,同時讓他們知道是皇帝復起的孫傳庭。

那朱由校的這舉動是和朱由檢在爭權嗎?

自然也不是……

朱由校真的要權,朱由檢或許會把權直接給他,當然,朱由檢或許會說許多東西,例如不能改他的新政。

朱由校也不傻,即便要權,也不會改政,畢竟朱由檢已經把這個壞人當過了。

“朱家……”

洪承疇眯了眯眼睛,只覺得這兩兄弟都不好相與,不過真的要選,洪承疇還是寧願選朱由檢。

說白了就是人性,人都是慕強的,也都是討厭繁瑣的,洪承疇也不例外。

洪承疇自家家貧,十一歲便輟學,在家幫母做豆幹,每日清晨還要到英圩埔走街串巷叫賣豆乾。

當時西軒長房的才子洪啟胤在水溝館辦村學,洪承疇叫賣豆乾之餘,常在學館外聽課,偶爾也幫學生做對子和作業來換取家用。

洪啟胤發現洪承疇極有天份且抱負不凡,免費收洪承疇為徒,重返校門。

他和孫傳庭等人可不一樣,他是窮苦人家出身,知道人窮就要受欺負,只有有權有勢才能不被人欺負。

他削尖了腦袋往上爬,就是為了不被人欺負。

在他看來,朱由檢是能力強,本事大,並且也似乎看不上他洪承疇,但那又如何?

帝王之家向來薄情寡恩,恰恰出了朱由檢這樣一個注重恩情的人。

洪承疇不知道朱由檢是不是演出來的,但他清楚,以朱由檢的能力和性格,他洪承疇不管再怎麼爬,也可以在朱由檢手下善終。

朱由檢根本不怕手底下人造反,這就是洪承疇這種人覺得跟著朱由檢安全的原因。

至於朱由校……

洪承疇承認朱由校善於平衡,對於馭世之術的造詣很高,但偏偏是這種人最不把臣子的性命當性命。

朱由校要是上位,並且朱由檢還在大明,那洪承疇會立馬告老還鄉,不管那時他幾歲。

因為只要朱由檢讓權,朱由校就會大權獨攬,加上朱由檢坐鎮,朱由校不怕別人造反,那他的手段就可以肆無忌憚的對臣子施展了。

一個不把臣子性命當性命的皇帝得權,這對他這種重臣來說可不是好事。

但如果朱由校上位,朱由檢要就藩,那就……

洪承疇瞥了一眼手中邸報,只覺得時間似乎有些不夠了。

他有自己的訊息,根據情報來看,目前大明的天啟十一式步槍,基本都裝備到了海軍和上直,以及北軍都督府的朵甘十二營裡。

黃蜚能迅速覆滅阿拉幹國和奪取東籲後方,這速度便是洪承疇都有些吃驚。

他瞭解黃蜚的能力,以黃蜚的能力,他是斷然做不到這樣程度的,因此幫助他做到這種程度的,實際上就是那一萬兩千多支步槍。

黃蜚都能如此,那孫傳庭呢?

西番之民不過數十萬,可出兵馬不過三四萬,如果孫傳庭想要平定西番,那根本不用招募民夫,直接以朵甘十二營為基礎,三營出征,九營輸送輜重,不用三個月,烏斯藏就能平定。

以孫傳庭接旨的時間,以及洪承疇對他的瞭解來看,這廝恐怕已經在接旨的第二天就出發,現在恐怕已經進入陝西,抵達榆林了。

最晚正月二十,他就會抵達朵甘,從大非川出兵,突襲喇薩和三竹節(日喀則)。

烏斯藏的事情,洪承疇透過木增、木懿兩父子瞭解過,目前勢力最大的就是盤踞在三竹節的藏巴汗。

明朝自洪武年間以來,在烏斯藏地方分封了三大法王﹑五大地方之王,其管理西藏地方所採取的“眾封多建”。

儘管沒有駐兵,但從洪武年間到正德年間一直有派遣兵馬巡視烏斯藏的行動,直到嘉靖廢除烏斯藏都司。

雖說之後張居正又在萬曆年間主持重設烏斯藏,但當時大明許多官員都認為這是一個賠本買賣,因此不再派遣軍隊巡視,對於烏斯藏的統治也只是在湟中三捷時,調動了那曲一帶的兵馬去圍剿蒙古人罷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在名義上來說有明一代二百餘年,烏斯藏的勢力都受命於大明朝廷。

明朝在烏斯藏設立置驛站,對烏斯藏僧俗首領採取了定期、定員、定道、定製的進京朝貢模式,對烏斯藏的統治採取“輸馬作賦”的方式來進行收稅。

只是,從萬曆三十七年四月,因“番人混冒,方物濫惡,所奉敕書洗補可疑,而通使歲誘為奸”,內閣革除了烏思藏大乘法王、大寶法王、護教王、長河西、董卜韓胡等八番的入貢資格,只許闡教王、輔教王入貢。

因此,目前聽從大明指揮的,只有止貢派的闡教王、薩迦派的輔教王。

但是,儘管局勢如此,可洪承疇並不認為其他八番敢於和孫傳庭起衝突。

大明要收復烏斯藏,甚至駐兵,簡直太輕鬆了,只需要突襲喇薩,擊垮三竹節的藏巴汗就足夠。

一個茶馬古道的中斷,就足夠讓烏斯藏幾十萬人得病乃死,因此表面上看,孫傳庭需要收復整個烏斯藏,一座座城池的去打,但實際上他只需要打兩個城池。

兵貴神速的情況下,二月初,孫傳庭就可以讓整個烏斯藏內附大明……

一想到這裡,洪承疇就不由合上了手中的邸報,他心裡清楚,他必須要在孫傳庭之前擊敗緬軍,不然不管他殺了多少緬軍,孫傳庭都會蓋他一頭。

“天啟十二年的第一場大捷,我必須撥得頭籌……”

想到這裡,洪承疇走出了營帳,眺望遠處的妙當城。

他陰沉著臉,背對諸將下令:“三日內,所有火炮都要渡過大金沙江,再傳令給黃都督,十日後我軍發動總攻!”

“是!”

木懿等人聞言連忙應下,但他們都很好奇,為什麼自家經略的會突然從剛才的不緊不慢,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帶著疑惑,他們放飛了信鴿。

兩天後,當洪承疇爭分奪秒的運輸火炮,貌基準備依託妙當城護城河給予明軍重創時,南邊和西邊的明軍卻在高歌勐進。

孟乃和清邁的軍隊開始撤往東籲城,吾必奎和龍在田也帶著大軍接管了孟乃和清邁等地城池。

同樣,西部和南部登陸的海軍也完成了收尾工作,兵鋒直指東籲腹地。

只是四天的時間,作為東籲西大門的曹城便被輕易攻陷,原本人頭攢動的曹城,此時已經變得滿目瘡痍。

焦黑的土地,刺鼻的火藥味,還有一些正在燃燒的枯枝廢墟……

當然,更多的是那些橫七豎八的殘肢碎屍。

“都督!洪經略讓人送來了訊息!”

曹城城頭的馬道上,當一身甲胃的黃蜚巡查城牆,看著一具具緬軍屍體被拋下城頭的時候,一名指揮使拿著一張字條跑到了黃蜚身旁。

他遞來了放大鏡和字條,臉上灰撲撲的黃蜚也皺眉接過,用放大鏡看著字條。

字條上的字是用老鼠毛髮書寫的蠅頭小字,雖說只有一寸寬,三寸長,卻足足寫下了數百字。

黃蜚吃力的看完了全部內容,然後才把紙條丟到了城下焚燬屍體的火堆裡。

他面無表情的看向空無一人,滿街血跡的曹城:

“傳令全軍,三日後我要在欽山陣斬七萬西南夷!”

“都督,那妙當城……”這名指揮使顯然看過了情報,想知道洪承疇那邊怎麼安排。

只是面對他的詢問,黃蜚卻接過了旁邊士卒的步槍,裝彈後對著一個裝死企圖跳入護城河的緬軍瞄準。

“七日後,諸衛合圍妙當城……”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