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四名妙音門的弟子坐在沙灘上，嚴肅的表情表明她們正在商量一件大事。
顧無心依舊冷漠無言，葉媛看起來惠質蘭心，廟祝莊無妄盤腿靜坐，劍仙嶽靈則盯著遠方，半響後說道：“沒內味。”
顧無心一個眼神看過來，鋒利的目光讓嶽靈感覺自己似乎被萬箭穿心，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都說長姐如母，自家的大師姐絕對是個繼母。
吞了口口水，她哭喪著臉說道：“我真不知道啊，天道不全，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彎下手指，就知道怎麼才能把師弟騙上床啊。我頂多知道明天午時沐浴更衣運氣會好一點點，但其他的我真不知道啊。”
“或許是師妹你早就知道了，但是不想說呢。”葉媛笑眯眯的問道。
雖然在笑，但嶽靈發現葉媛的眼神漆黑如墨，內在如同黑夜一般深不見底，感覺上甚至比大師姐還要可怕。
顧無心是沒有感情，不過不是沒有道德。
但葉媛看起來明顯是沒有道德了。
嶽靈真不知道葉媛下一步會怎麼樣，只能小聲寬慰道：“三師姐，你別急，有些事情真的勉強不得。”
“我偏要勉強。而且這是勉強的事情麼，這他喵的是尊嚴的問題。”
扯著手中的手帕，葉媛差點將手帕凝成了碎花，嘴裡還小聲呢喃道：“明明是我先喜歡上的，也是我先互道心意的。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我到現在都沒有得手？”
“事情不能這麼算。”顧無心冷冰冰的說道，“論時間，我更早一些。”
“大師姐這是在跟我宣誓主權麼？”
“不是，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
眼看兩名師姐快要打起來了，廟祝莊無妄在一邊陪笑道：“兩位師姐，師弟有那麼好麼？”
葉媛斜了莊無妄一眼：“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其實已經做好了偷襲的準備了麼？莊無妄，我不記得我有這麼卑鄙的師妹。”
“……你是誰？之前那個溫柔的三師姐去哪了？”
嶽靈拉住莊無妄，小聲提醒道：“小心點，葉師姐這一看就是要入魔的樣子，我們千萬要小心，別觸了她的眉頭，不然死的就是我們了。”
“要不我們打昏了王懷，然後讓師姐用強的？”
“不妥。”
“為啥？”
“我會第一個上。能維持到現在都是因為我太過於理性，一旦真有這麼個機會在我面前，我不保證我還能當個人。”
莊無妄瞪大眼睛看著嶽靈，感覺整個妙音門都沒救了。
不遠處，逍遙真君、丹青子和段叔坐在一起，笑眯眯的看著這群人。
身高不足一米四，站著沒有別人坐著高的白髮蘿莉真君看著這四人，感慨道：“年輕真好啊，有我當年風範。”
“你當年也這麼討論怎麼釣男人？”丹青子喝著酒葫蘆裡的劣酒問道。
“……沒、沒錯，當時我們玩的可瘋了，滿大街的男修沒有一個逃離我們的魔掌。”
丹青子沒多話，只是扔過去一個眼神，充分表達了自己的不信。
你個老處女，就別在這裡裝老流氓了。
而在他們的身邊，段叔則笑眯眯的看著不遠處的四名女子，感覺王家以後必將人丁興旺。
笑過之後，段叔走向海邊，對兩人說道：“這地方也沒什麼好吃食，我就去抓幾條魚，我給各位露兩手。”
負責服侍他們的侍從立刻上來想要阻止，但段叔只是笑著說道：“我們是大周使節，你們需要滿足我們的要求，秦法雖然規定不能讓使節做飯，但也沒規定不能讓我們生火，火上不能有海鮮，海鮮不能恰好被我們吃了，對吧？”
侍從思考了半天，發現秦法中確實沒有這幾條，於是只能點頭同意了。
之間段叔脫去鞋襪，踩著海水走上海面，雙手抬起之後勐的下壓，海面上的海浪似乎突然停頓了一下，之後才繼續拍打著沙灘。
只是隨後，數條海魚從海底浮上來，中間還有一隻海龜和幾隻腦殼那麼大的螃蟹。
在石頭上鑿出深坑做成鍋，段叔扯下樹葉徒手擠壓樹葉，直接將裡面的水分全部擠光，只餘下乾燥的纖維。
又將枯木蒐集起來，段叔在海邊支起石鍋，點燃篝火，將處理好的海龜丟進去，又取了澹水左以調料，不一會兒就傳來香味。
烤魚、海龜湯、蒸螃蟹、生海膽、魚生……
半個時辰的功夫，海鮮大餐就準備完畢，就連遠方開會陷入僵局的妙音門弟子也聞到了香味，小狗一般湊了過來。
新秦的伙食不能說難吃，但每天都是一個味道，讓人吃了生厭。
現在，終於可以吃到不一樣的東西，自然吃的無比開心。
食材不夠了，現做就行。
酒不夠了，丹青子現榨就行。
段叔甚至表演了將椰子晃動兩下，就將裡面的椰汁打成椰奶的技術，看的人嘖嘖稱奇，感慨武功的博大精深。
吃飽喝足之後，丹青子為段叔倒上一杯劣酒，然後問道：“段叔……”
“別別別。”段叔連忙揮手說道，“丹老先生您已經九十七了，論年齡還是我叔叔，你還是叫我小段吧。”
“……這個……還是叫你段道友吧，反正你以武入道，大家都是修道之人，這麼叫也沒問題。段道友，你看起來好像很會應付這裡的居民啊。”
“是啊。”段叔看著一旁坐立不安的侍從，笑了起來，“我小時候身邊都是這種人，久而久之就知道如何應對他們了。”
丹青子喝著酒，看著段叔，總感覺能從對方身上看到不少故事。
而且段這個姓又讓他想到了很多東西，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了自己幾十年前看到了的一個桉子。
桉子並不複雜，就是一群人打著“反周復秦”的名號大肆斂財，並收養了十幾個孩童作為大秦遺孤，宣稱他們都有大秦皇室血脈，誆騙世人。
為了演的像一些，這夥人甚至熟讀了大秦法律、禮法等，青來一群人作為文武百官，甚至在大周某地買了一片土地興建皇宮，最終被當地官差剿滅。
雖然這個事情被當做笑談，偶爾也會被用來證明當地官差的戰鬥力沒那麼弱，不過當年丹青子在看完相關桉例後，感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身為一名小說家，丹青子有機會接觸到大量史書，因此稍微瞭解一下就發現，那個組織的一切禮法都與大秦一模一樣，甚至一些隱秘的細節都充分的還原，說明他們對大秦的一切都瞭如指掌。
若是單純為了騙錢而做到這一步，那麼那群傢伙絕對都是一群完美主義者。
隨後，丹青子甚至到本地區調查了一翻，但也只能看到一些可疑的液體，來不及掩埋的屍骨，以及大戰後的痕跡。
種種跡象表明，那個組織絕對沒有那麼簡單，大周的官方在隱瞞什麼。
結合自己加入仙盟後知道的一些資訊，丹青子確定當初有仙盟出手，目的應該是充分掩飾這件事，甚至將其包裝成為一樁笑談。
順著這一絲靈感的火花，丹青子腦海中的各種線索不斷的串聯起來，最終讓他說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話：“段道友，你是大秦皇室？”
這句話一出，一起吃飯的人全都抬起頭，目瞪口呆的看著段叔。
覺察到自己的失言，丹青子不慌不忙的喝了口酒，面不改色說道：“這是我新構思的小說開頭，你們覺得如何？”
“嚇死我了！”嶽靈捂著胸口喘息到，“老丹，以後別這麼一驚一乍的好麼？不過這開頭勁暴，我喜歡。寫出來記得給我看。”
“好說好說。”
“記得把我寫進去。男主人公就按照我師弟來，怎麼黃暴怎麼來。”
“要的要的。”
這次失言終於被帶過，但還是在一些人心中藏下了懷疑的種子。
飯後，四名妙音門弟子繼續開會討論，逍遙真君則拉過丹青子和段叔，隨後搖頭苦笑道：“你個木頭，這種事情想到了，也不能說出來啊。”
丹青子嘆了口氣，對段叔拱手說道：“對不住了，段道友，只是這件事太過離譜，所以……”
段叔倒是挺無所謂的。
跟王懷一起在南越的時候，他就見到了化身為魔將的白將軍，並且向對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現在，跟隨王懷一起來到了秦洲，踏上了大秦的土地，只能說是有因必有果，萬物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就是不知道這次來到秦洲，自己是註定隕落，還是另有奇遇。
惆悵了片刻，段叔也拱手說道：“無妨，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我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定會被揭穿。不錯，我是大秦皇室，而且還是最後的皇室。”
在自己的手心輕輕一劃，段叔的手掌被劃開，一股黑血流出。
大秦崇尚黑色，不管是皇袍，還是軍旗，都以黑色為主。
甚至聚集起來的龍氣都是黑色，充分彰顯了大秦的水德本色。
“大秦為水德，因此大秦崇尚黑色。不過這不僅僅是一種信仰，而且跟皇室血脈有很大的關係。大秦皇室必定為黑血，而且同族之間會相互有感應，達到一定程度就能感應。”
盯著這滴黑血，丹青子問道：“那來到秦洲後，你有所感應麼？”
“……沒有。”
“那你怎麼知道會有感應的？”
段叔嘿嘿一笑：“當初我們在一起的有十幾名皇室血脈，你覺得我是怎麼感應到他們，並將他們一個個幹掉的？”
段叔的笑容透露著一股變態殺人狂的美感，不過丹青子這種變態什麼沒見過，甚至饒有興趣的問道：“為什麼要這麼幹？”
“血脈不純，就這麼簡單。當時培養我們的傢伙不知道從何處得到了秦皇遺體，並從遺體中提取了殘留的黑血，製造了我們。只可惜黑血不多，又是從死者體內提煉出來的，所以先天就有缺陷。為了彌補這個缺陷，他又讓我們不斷的彼此殺戮，奪取黑血，最終活下來的就是我了。”
丹青子知道這件事後點了點頭，隨後問道：“王懷知道麼？”
“少爺不知道，畢竟一直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口。不過現在想想，也是該說的時候了。”
“那你來到這裡，有感應到其他同族麼？”
“沒有。”
一句沒有，說明了很多資訊。
望著遠方，丹青子感覺遠處的新秦似乎也隱藏著很多秘密，值得探索一翻，並寫到自己的小說裡。
為了讓自己的小說更加飽滿，丹青子拉著逍遙真君問道：“這件事仙盟扮演了什麼角色？是不是涉及到了仙盟的黑暗面？逍遙真君你在裡面又做了多少壞事？麻煩全部告訴我，我全部給你寫進小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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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真君好不容易才剋制了自己，沒有將丹青子扔進海里，但還是沒好氣的說道：“仙盟能做什麼，也就是隱瞞了整件事情，包裝成了一樁意外罷了。之後整個事情全部被封存，直到最近才解封。”
“等等。”丹青子連忙喊停，“為什麼不直接將段道友囚禁起來，這樣不是更方便麼？”
“當年的真君不是我們，一些真君又有自己的考量。對於一些真君來說，天下大亂，反而有助於他們修行。所以留下段道友反而有機會利用他的身份生事。不過後來一直沒什麼機會，段道友就這麼被封存起來了。”
“這樣啊。”
丹青子長出了一口氣，感覺頗為糾結。
這些事情寫成小說應該很爽，畢竟涉及到各種宮廷秘史，前朝恩怨，文筆再怎麼拙劣都能火。
更別提當事人之一還活著，現在還有新秦作為引爆點，不管怎麼想都是大火的徵兆。
不過這裡面的水太深，他把持不住啊。
之前被趕出京城的經歷還歷歷在目，這件事可比當年的事情要大的多，一個不小心就是人間蒸發的傑作。
看來只能寫上一部黃暴的小說，然後將這些事情隱秘的夾雜進去，讓自己稍微過過癮了。
正當丹青子無奈的將這件事封印到記憶裡的時候，他忽然聽到有人走到海邊，朗聲問道：“你們，誰會用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