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拉開，門口站在兩名士兵。
葉林生恍然大悟：“原來，你早就知道我找你幹什麼來了。”
他這才想起來，羅吉剛才的話很奇怪。
前面說的要推掉一切工作，後面卻補了一句，要一杯咖啡。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葉林生就覺得有些奇怪，因為羅吉從不喝咖啡。
他說咖啡因會影響他的判斷力。
現在葉林生明白了，所謂的要咖啡，應該是一句暗語。
羅吉早就為這一天做好了準備，還專門準備了暗語。
“對。”羅吉也不否認，“你不想聽聽我的理由嗎？”
反正出不去了，葉林生也不著急，返回坐下來：“你早就在戒備我了，對吧？”
“自從你上次跟我談話後，我就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壞了我的大計劃。”羅吉認真的說道，“我不能因為你，而置人民於水火。”
葉林生不怒反笑：“置人民於水火？”
羅吉點點頭：“葉林生，其實，你我都是同一類人。你以前看起來不過是個市儈的小商人，而我，也不過是個眼裡只有理論的學者。似乎，我們與那種悲憫天下的大人物毫無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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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林生沉默。
“但是你心裡和我一樣，都胸懷天下，所以才會不惜一切代價，努力的想要拯救全人類，哪怕身敗名裂，也在所不惜。”
“你和我真的很像，都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不惜代價，想盡辦法也要努力去完成。”
葉林生冷冷的說道：“不一樣。我的目的，是拯救人類。而你的目的，只是為了你自己。”
羅吉也不反駁，他坐下來，給葉林生倒了一杯茶：“我問你，要是6月15號，外星探測器直接離開，你會認為自己做錯了嗎？”
“不會，我堅持認為我是正確的。”
“我也是。你以為你在拯救蒼生，我也認為我在拯救蒼生。”
“約束人民的行為舉止，打造封閉的小圈子，高壓管理，這些並不是拯救蒼生。”葉林生語氣激烈的說道。
羅吉澹澹的說道：“正好相反。這恰恰是拯救人類的唯一的方法。”
他盯著葉林生：“你我都知道，外星人就算是這一次沒有發現人類，未來他們還是會來的。我們人類要是不能在科技上，以最快的速度追趕上來，我們註定要落後捱打，最後被消滅。”
他開始變得激動，這也是他的通病。
一旦進入學術方面，他就會開始變得認真而固執。
“以往的所有管理方式都有很大的缺陷，不管是東方的還是西方的，都是如此。因為不能造成科技的飛速躍進。”
“人類最熱衷的不是推動社會進步、推動科技進步，不管是國聯會還是各國管理者，他們最樂意做的不是這些，而是內鬥。”
“要是人們不內鬥，我們說不定現在早就發現了星際旅行的奧秘了。”羅吉勐的站了起來，“就是因為內鬥，國與國之間的內鬥、派別之間的內鬥、教派之間的內鬥、種族之間的內投、性別之間的內鬥等等，等等，這些消耗了我們無數寶貴的資源。”
“這才是阻礙我們進步的最大障礙。”羅吉狠狠的舞動著拳頭，“人類已經進入到了最危險的時候，外星人隨時可能回來，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實現科技的大突破。我們現在應該放棄一切無謂的內鬥，全力發展我們的科技，這樣人類才有出路。”
葉林生微微的搖頭：“你把我關在這裡，不就是內鬥嗎？”
羅吉目光變得狂熱：“那是為了制止內鬥，必須採取的措施。”
他似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語氣又變得平和起來：“你聽說過烏托邦嗎？”
“知道一點。”葉林生有些明白了，“那就是一個虛無縹緲的幻想國度，無法實現的。”
“那是因為沒有實現的條件。”羅吉反駁道。
“曾經有人建立過烏托邦虛幻國度，但無一例外的都失敗了。而且是慘敗。”葉林生說道。
“首先，他們的想法是錯的。他們追求的是精神上的烏托邦。”羅吉平靜的說道，“我們建立的，是科學上的烏托邦。所有人工作和生活的目的，就是發展科技。這是人類唯一的自救方法。”
“其次，他們選址也是錯誤的。不能與俗世隔絕就無法建立真正的烏托邦世界。”羅吉指了指腳下，“現在這個條件，就是實現理想國的最好途徑。這裡，是一個最好的與世隔絕之地。如此得天獨厚的條件，正是最好的機會。”
葉林生沉默了一會才抬頭說道：“看來，你謀劃這件事很久了。所以，你才不願意繼續掘進隧道。你就是要把江海地下城建造成一個封閉的世界。”
“沒錯，從你找我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有了這個想法。”羅吉傲然的說道，“外人眼裡，我是個物理學家，但是我自認為我是個物理哲學家。”
“科學，才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真理。至於宗教、制度這些，都只是科學發展過程中的副產物，必須要拋棄掉。”
“當你講述完畢世界末日的景象後，我就知道，建立一個專屬於科學世界的烏托邦國度的最好機會來了。”羅吉目光炯炯，狀似瘋狂。
“末教的成員，也是你精心挑選的？”
“對，這都是一群願意為了科學獻身的偉人。”羅吉語氣堅定，“他們其實並不相信你說的世界末日，也不相信你是重生者。是我說服了他們，答應給他們一個純粹的科學研究環境，讓他們能隨心所欲的進行科學實驗，不必再擔心經費問題，也不用擔心人們的眼光，更不用被外行人來領導。”
“卓麗雅也被你說服了？”
“她才是個真正的瘋子。”羅吉眼中竟然露出了一絲忌憚，“她想建立一個精神上的烏托邦。為了制衡你，我只有暫時跟她合作。”
葉林生一切都明白了。
“不過，我有點搞不懂，你為什麼要把羅輕語、小刀、老常，還有你的一幫親信分到其他的地下城去？”羅吉轉頭盯著葉林生，“你好像也在佈局？”
葉林生沒有回答，而是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你打算怎麼處理我？”
羅吉顯出了一絲猶豫：“我只有把你禁閉起來。”
“禁閉一輩子？”
“不用，最早可能是6月15號，最遲也不過七月中旬。”
“6月15號？”葉林生眼睛勐的凌厲起來，“你們動了手腳，把人類的行蹤報告給了外星人？”
羅吉一臉的憤怒：“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愚蠢到這種程度。我的敵人不是你，是外星人。”
看看葉林生還在疑惑，他解釋道：“根據我們的分析，外星人發現我們的機率超過了九成。所以，6月15號之後，你的所有努力，都將宣告失敗，而你的威信，也將跌入谷底。那個時候，我們會提議撤掉你的督察之職。”
“而民眾，也會把不滿傾瀉到你的頭上。那個時候的你，就不是我們的威脅了。禁閉你，也沒有了意義。”
葉林生幽幽的問道：“要是外星人沒有發現我們呢？”
“我們也會把你從神壇上拉下來，然後罷免你。”羅吉一點也不隱藏自己的意圖，“你難道沒有發現嗎，電視辯論、還有坊間的一些流言，都對你很不利。你的形象，正在一點點的坍塌。”羅吉隱隱有些自得，“等到時機成熟，我們就會把你拉下神壇。那個時候，你就是自由的了。不過，那個時候的你，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葉林生深吸一口氣，走向大門：“走吧，我正好休息一陣子。”
……
被禁閉的地方很幽靜，除了送飯的人，再沒有人來。
這讓葉林生想起了以前被安全局拘押的時候。
不一樣的是，那個時候的葉林生信心滿滿。
而現在的葉林生，卻有些不安。
“吃飯了。”一個餐盒從視窗遞了進來。
葉林生接過餐盒，卻感覺這個聲音很熟悉。
“舒維民？”
“葉副指揮？”
兩個人都很意外。
“您怎麼被關起來了？”舒維民顯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知道被關起來的是個大人物，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是最大的人物。
“羅吉幹的？”
“對。”葉林生終於開口了，他開啟食盒，裡面竟然有水煮白菜。
這可是現在的稀缺品，只有靠貢獻點才能換到。
最少在待遇上，羅吉沒有虐待葉林生。
“為什麼？”
“因為他想搞獨立王國。”葉林生心一動，舒維民是可以拉攏的物件。
只要自己能從這裡出去，就能與涅槃指揮部取得聯系，從而正式罷免羅吉的市長職務。
雖然羅吉在重要的崗位上都安插了自己的人。
但是只要涅槃指揮部下達指令，羅吉很快就會被撤職。
不管是警備局還是軍方，都願意服從涅槃指揮部的統一領導。
這一點，羅吉是改變不了的。
“獨立王國？”舒維民有些吃驚。
“老舒，幫我出去。我要制止他的行為。”葉林生說道。
舒維民看看四周，確定這裡沒人後才說道：“不可能，這裡守衛嚴密。想要從這裡出去，必須要得到羅市長和警備局長的親自確認。”
“老舒，羅吉現在很危險。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可能會將江海地下城變成他的獨立王國。”
舒維民神色古怪的看了葉林生一眼：“現在本來就是他的獨立王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