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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試煉(四)第二個預言

從二丫家中到村巫家,一路上行人鮮至。

十二祭將沈清顏領到前廳便離開了,所謂村巫的家,只是很大一個帳篷罷了,用麻布簾子將碩大的帳篷隔開了幾個空間。

“姑娘。”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伴著一陣壓抑的咳嗽聲,村巫掀開帳內隔開空間的簾子行至面前,一身占星袍已是破舊襤褸,微微佝僂的瘦削腰身將星杖襯的格外細長。

沈清顏抱手行禮,村巫有些費力的抬著頭,直直的看著沈清顏,渾濁的眼睛裡唯有那瞳孔,漆黑幽深。

“敢問姑娘姓名?”

“在下沈清顏。”沈清顏並未見急躁之色,徐徐道來,存著靜觀其變的心思。

“三十七萬年,我樂瑤村終於等來了第二個預言啊。”村巫聲音顫抖著,神情難得激動,握著星杖的手敲了兩下地面,心緒難抑。

沈清顏心裡一震,秋水般的水眸有些疑惑的望向村巫。

“跟我來。”村巫帶著沈清顏來到帳篷的另一邊,掀開簾子邀她先出去。

“祭壇?”沈清顏十分驚訝,怪不得整個村落唯獨村巫的院子是用磚砌的高牆,光是這一圈牆,足足有近千平米。

“不錯,當年的第三任村巫便是在這裡祭了萬人,以保全世代樂瑤村民。”村巫聲音悠悠,盡是悲涼哀痛。

她歪著脖子費力的抬眸看向沈清顏“二丫的孃親已經把那夜的事情告知與你,卻不知道離珠的來歷,也未曾與你說過樂瑤村的來源吧?”說著這話,從袖中掏出一顆水晶球,球中正是之前三人在二丫家裡的畫面,“本無意窺探,但自你進村起,水晶球便驟然發光,以防萬一,我也只好探查一二了。”村巫解釋道。

沈清顏點點頭,並不在意,世代村巫守護樂瑤村已是不易,年近耄耋還要留心村裡的一舉一動更是勞心勞力。她自然明白村巫的苦心。

村巫站在祭壇之下,看著祭壇四周殘破的旌旗,聲音沉啞悠長,“姑娘,三十七萬年前的事情早就被刻意的掩埋了下去,才換的樂瑤村之後的太平,且聽老身為你講講這後來的故事。”

“老村巫將自己作為主祭,又獻祭一萬生魂,讓樂瑤村不再受外人殘害,臨別前留有三個預言,這三個預言只有歷代村巫才知悉。第一個預言便是樂瑤村不再有富饒生機,村民不再有異能天賦。第二個預言便是,三十萬年後,會有一女子自遠方而來,迎樂瑤族人歸宗。而你,便是預言中的女子,雖然比想象中遲來了七萬年,但樂瑤村等到總算了你。”說完這兩個預言,村巫便不再說下去,深深嘆了一口氣。

“樂瑤村曾經也曾有兩人進來過村落,為何您確定是我呢?”

“老村巫留下的佔星球,從來沒錯過。”村巫手中的佔星球散著朦朧白光,沈清顏看不清白球裡有什麼,就像命運,從來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您說,樂瑤族人?”沈清顏聽到村巫中對於樂瑤村民的稱呼顯然不同,不禁問道。

“是,樂瑤族人。”村巫停頓了片刻,又輕嘆一聲,轉身看向沈清顏。“樂瑤村的村民並不是九合天的原住民,而是來自上界樂瑤族。樂瑤族善於占卜與星術,第一批樂瑤族人由樂瑤族中兩位長老帶領,從族中各宗選拔優秀子弟,穿過界河到九合天,以凡人的身份掩蓋行跡來此處建村,並設下法陣壓制離珠。但九合天比起上界,靈氣稀薄、物資稀缺,遠離樂瑤族,且一旦擔負守護之責,便要窮其一生,比起留在族中根本無出頭之日。於是,從第二批下界開始,優秀的人,變成了合適的人,一些一生下來便身負異能或是占星天賦的孩子,若是身份尊貴還好,如果是宗氏下普通家裡的孩子,便以‘命定的離珠守護者’的藉口將其帶走,從小禁閉,不教其星術,不讓其讀書,只讓他學些普通的術法,等到天賦覺醒的期限一過,但凡未能覺醒成功的便被遣至樂瑤村守護離珠了,至於覺醒了的孩子,許是被誅殺,或是另做他用;還有一些是犯了錯事抿去他們的記憶遣送了下來,算是將功折罪。導致樂瑤村一代不如一代……”村巫說到這裡心中有痛,她也不知一向清高尊貴的樂瑤族怎會變成這般模樣,守護離珠本是維護天地的大事,怎麼後來就變成了避之不及的所在。

“修者可活萬年,可如今的樂瑤村民卻與凡人無異,這是為何?”中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村巫點點頭,“是這樣不錯,第一批樂瑤族人下界之後,確實守護了離珠數十萬年,這數十萬年並未發生任何的意外,但是再長久的歲月也有泯滅的一日,樂瑤村也需要源源不斷的人來守護祭壇,隨著第二批族人的到來,樂瑤族對於守護離珠的態度便發生了轉變……”村巫回想著曾在歷代村巫手記中留下的那些資訊,接著道“這一批族人不再像第一批族人那般實力出眾,他們心性十分單純,許是從小緊閉,人情世故皆是不通,這就罷了,他們的到來,讓樂瑤村的銅牆鐵壁日漸侵蝕,他們下界之前似乎是受到了些詛咒,或是食用了藥草,誕下的孩子不再適合修仙,雖然有的孩子帶著異能天賦,施展的效果卻遠遠不如修真用起來威力強大,最重要的是,他們都只有凡人百年的壽命。從第二批樂瑤族人之後,就鮮少有新的族人下界到樂瑤村來了,這裡,似乎成了被拋棄的地方……”

“可是樂瑤村村民卻始終遵守約定,誓死守衛著離珠。”沈清顏有些傷感,想到三十七萬年前大義赴死的那些村民,不禁動容。

“是啊……樂瑤村民從未忘記自己的使命,世代守護著離珠,離珠破碎之後,我們便世代守護著村落,相信終有一天,會被樂瑤族記起,能重返家園。”村巫聲音中皆是嘆息和難以察覺的絕望,三十七萬年了,他們沒能守住離珠,樂瑤族也從未再聯絡過村落,他們,被遺忘了。

“可是離珠既然事關重大,離珠破碎之後樂瑤族怎會不派人下界檢視呢?”這確實奇怪的很。

村巫搖搖頭,說這也是他們一直想不透的地方,興許樂瑤族人早就知道離珠有此一劫,也或許他們曾經來過,只是未聯絡他們。她也曾翻閱過歷代村巫的手記,但是因為內容量極其龐大,她又命數有限,只能邊看邊整理,至今仍未翻閱完,也未曾看到可疑之處。

沈清顏陷入沉思,這件事情前前後後皆有想不通的地方。

“可是我能做什麼呢?”修為低下,對於修仙的事情又是只是甚少,她不知道自己在其中能發揮怎樣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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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肯幫樂瑤村?”村巫語氣驚喜,沒想到初次見面,便肯答應幫助他們。

“嗯。”她是二丫,雖已知世事變遷不過長生大道上的一縷可有可無的點綴,親情對於修仙者來說是累贅,也註定只能是曾經。但是她仍是二丫,她能夠體悟到樂瑤村村民的艱辛,也能夠感受到母親的心願,既然她可以,那麼她願意一試。

“若是過程艱辛,前路還不知會發生怎樣的挫折,您還願意堅持一幫嗎?”村巫聲音已是顫抖的不像樣子,強忍著激動問了出來。

“對,我願意。”沈清顏態度堅定,不帶絲毫遲疑。

“老身,替樂瑤村民感謝姑娘肯施以援手!”村巫扶著星杖緩緩下跪,沈清顏趕緊伸手去扶,“村巫,萬萬使不得!”

“不,姑娘,今日你若不受老身這一拜,老身是定不會接受您的幫助。”村巫欲要拂開沈清顏的手,沈清顏遲疑片刻,終究鬆開雙手,讓村巫拜了下去。

村巫面露欣慰,鄭重的俯首,行的是大拜之禮,禮一畢,沈清顏趕緊小心的將村巫攙扶起來,絲毫不介意她滿是灰塵的衣袍與亂髮。

“村巫可否詳說我能做些什麼?”

村巫剛要說話,二人身後便傳來一個威嚴沉穩的聲音,“你要變強。”

沈清顏回頭一看,一時呆愣在原地。“二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