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豬，是一門技術活，要掌握火候。
傷筋動骨的豬，仍然有逃走的風險。
只要劉老板還沒到四處借債，還不起高子的地步，那他就是傷筋動骨的豬，並不是死豬。
對於這種豬，還是要讓他有一些贏回去的希望。
偶爾給他放放水，讓他少贏一些，但絕對不可能讓他大贏，更不可能讓他回本。
玩了兩個小時，我們幾個賭場的內部人，玩的不亦樂乎，有大輸，有大贏。
唯獨劉老板，一直都是小贏，又不太多，幾千塊錢，對於他輸的三十萬來說，就是九牛一毛。
此時，劉老板有些急切了，頻頻提價。
但依舊贏不到大錢，贏了幾局後，就會在我的暗中操作下，又輸回去。
大概晚上九點左右。
噔！
包廂的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身上還要些許油脂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
她進來後，一股十分油膩的醬肉味道飄入我的鼻腔。
不用問，這女人應該是劉老板的老婆。
比起劉老板的整潔打扮，華麗服飾，他老婆卻顯得那般平庸，彷彿普通的農村婦女一般。
“好臭呀，什麼味道，燻死了！”一旁抽水妹厭惡的看著女人。
“你怎麼來了？”
見到自己媳婦來了，劉老板下意識的鬆開摟住抽水妹的手，眉頭一皺，質問道。
“劉天春，我再不來，這個家就要背你敗光了吧。”婦女眼含淚水，語氣激動。
當看到這個女人樸素的模樣，對比劉老板極大反差時，心內中已經產生了些許的心酸。
“我再問你！你怎麼來了？”劉老板的語氣不耐煩，隱約中帶著怒氣。
女人抹了抹眼角的淚：“家裡所有的存款，包括店裡的錢你都拿來賭了是不是？”
聽完女人的話，我看到蘭娜的眉頭挑了挑，偷偷給我比劃了一個收割的手勢。
我明白她的意思，因為女人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透露出一條重要的資訊。
就是劉老板沒有錢了，他所有的流動資產已經全部掏出來！
原本我們以為他家大業大，手裡的錢能夠支撐幾天，所以還怕豬跑！
如今一看，劉老板已經彈盡糧絕，除了固定資產外，所有流動資產只剩下還完債務後的幾萬元。
沒有流動資產的豬，就等於是死豬。
我和蘭娜只需要贏光他的錢，再讓他借一點高子，他剩下固定資產就會被龐大的利息，一點一點的蠶食乾淨。
那種利滾利的速度，我是親身體會過的，只要劉老板不能快速將資產變現，就算他有一座金山，也會被利息吞噬。
“說話呀！”見劉老板遲遲不開口，女人再次追問。
劉老板不耐煩的瞪著女人：“都是老子掙的錢，老子願意咋花就咋花，有你個老孃們指手畫腳的份嗎？”
當聽到這句話時，女人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淚水：“劉天春，你行，你真行。”
“我每天早上五點起，伺候孩子上學，進貨，醬骨頭，一直幹到晚上十一二點，最後一桌客人走了才回家，我為的什麼？不就是為了這個家能過的富裕，為了孩子能過上更好的生活嗎？”
“你看看你，店裡的事情你管過沒有，天天穿的人模人樣，不是出去喝酒，就是賭，劉天春，你摸著你的良心，它不痛嗎？”
說著，女人直接走到劉老板身前，一把推開抽水妹，拉起劉老板就要走：“走，跟我回家！”
被推到一旁的抽水妹哎呦一聲：“劉哥，她推我~”
那賤樣，作為旁觀者的我，都恨不得上去給抽水妹一巴掌。
或許是早已經對面前這個黃臉婆的厭惡，劉老板居然抬手給了女人一巴掌：“你要幹什麼！能過就過，過不了就離，別他嗎在這煩我，滾！”
看著面前的一幕，心中的正義感和爺們的骨氣，都讓我無法忍受，這樣任勞任怨，為家付出的女人，卻遭到如此待遇。
我想為她抱不平，我想現在就衝上去，狠狠一拳砸在劉老板這個畜生的臉上！
可是我不能！
當我踏上這條路的時候，我就應該做好放棄正義感，放棄善良，放棄一切會阻止我達到目的的情感。
在這條路上，我想要混的出人頭地，狠下心來是前提！
我點燃一根香菸，深深吸引了一口，感受著它從氣管到肺部的奇妙感覺，靜靜的閉上眼睛。
再次睜開眼睛時，煙還在燃燒。
女人已經離開了，劉老板坐在椅子上出喘著粗氣，抽水妹依偎在他的身旁，小手順著他的胸口。
“劉哥，你老婆好凶呀，都嚇到人家了，就這樣的八婆怎麼能配的上劉哥呢。”
有抽水妹的安慰，劉老板的心情也逐漸好轉了些許：“是呀，她要是有你一半好，我都知足嘍。”
心中暗諷劉老板的愚蠢，表面卻不動聲色。
正所謂，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相信用不了多久，劉老板就體會不到抽水妹的好了！
牌局繼續開始。
由劉老板坐莊發牌，剛剛開始，我就看到蘭娜動了手法，換了牌。
看她面子陰沉，應該是準備親自收割了。
接下來的十幾局，劉老板只會小贏，大輸，漸漸的，手中的幾萬塊錢，也見底了。
能夠明顯的看出來，劉老板已經輸急眼了。
“劉哥要不你別玩了，你老婆都說你家沒有錢了，這些可是你全部積蓄了，還是回去好好醬骨頭吧。”我故意用了一個激將法。
又是昨天的老套路。
我這邊打壓著，抽水妹和那對男女開始反駁我，吹噓劉老板，透過語言拉回拉扯劉老板的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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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板怎麼可能沒有錢呢，開玩笑呢，劉記醬骨生意興隆，這點錢，對於劉老板來說，不過是毛毛雨罷了。”
“對呀，一個老孃們，她能知道什麼？劉老板樓下停的車，就十好幾萬呢。”
周圍人你一言，我一語，人性的慾望，榮譽感，顏面，在語言中被刺激著，現在的劉老板就等於被箭在弦上，不得不放。
否則，就等於向著全世界宣佈，他劉天春，劉老板沒錢了，是一個窮鬼。
終於，劉老板沒能挺住人性的考驗，叫來了放高子的人。
“負責人，再給我拿十萬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