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屁話，你永遠是我兄弟，你就安心養傷，傷好了繼續回場子給我幹活，嗎的，一條腿而已，又不耽誤你走路，想跑，可沒門，哼。”
我毫不在意，一如往常一樣的笑罵著他。
尊重分很多種，而我選擇了一種最不像尊重的方式來尊重孫雷。
也只有這樣說，才能讓他脆弱的內心，得到更好的慰藉，才能讓他覺得，他只是瘸了一條腿，沒人會瞧不起他，更沒人會嫌棄了。
“秋哥，孫雷都這傷成這樣了，你咋還這麼說他呢！”楊宇在一旁，似乎不滿意我對孫雷的語氣，插話反駁了我。
對待楊宇這種完全聽不出好賴話的人，我不知該怎麼跟他解釋。
乾脆沒有理會。
病床的孫雷聽出我話中的善意，對我感激的笑了笑，聲音有些哽咽：“秋哥，謝謝你。”
“自家兄弟，別整這虛頭巴腦的。”
與孫雷又簡單的寒暄了幾句，我扭過頭，看向身旁的楊宇與秦昊：“你們兩個出去一下，我有點事想單獨問一下雷子。”
我想問的問題，就是關於毛豆的事。
這件事，我可以讓秦昊知曉，但我不能讓楊宇知道，他性格太衝動，我怕他得知兇手後會出亂子。
從我一進門開始，看見孫雷的那一刻，從他望向我的第一個眼神，我就感覺，其實孫雷也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
“有啥事，咋還得揹著我倆呢？”楊宇喃喃自語著，但還是被秦昊拉了出去。
病房門關閉，從口袋中抽出兩根香菸並排點燃。
遞給孫雷一根後，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孫雷的眼睛，沒有絲毫的委婉：“孫雷子，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是誰辦的你？”
這句話，我用一種很快的速度說著，完全不給孫雷反應的時間。
在聽到我的問題，他眼神下意識的躲閃後，慌亂的搖了搖腦袋：“不，不知道，天太黑，那些人我也沒見過。”
我知道他在說謊，很少有人能騙我。
人之所以會被欺騙，不是他們多愚蠢，也不是洞察能力不夠，而是天真，天真的輕信謊言。
其實被騙的人，在最初也曾察覺過蛛絲馬跡，也懷疑過謊言，但他們意志不堅定，無法堅持自己的想法，總會因為別人的謊言而動搖，所以他們才被騙。
騙子只會狡辯，沒有騙子會承認自己在說謊。
而我，只相信從蛛絲馬跡中察覺出的線索，堅信自己的判斷。
沒有理會孫雷的辯解，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他怕因為給他報仇而惹麻煩，他不想給我添麻煩，所以他選擇了獨自忍受，求一個息事寧人。
“是毛豆親手幹的？還是他手下人做的？”我反問道。
我沒有直接問，是不是毛豆辦的？
而是選擇這種方式。
目的是讓孫雷從潛意識中認為，我已經知道這件事與毛豆有關，防止他繼續做無畏的辯解。
“這件事跟毛豆沒.....”
“嗯？”從鼻音中，發出一聲冷哼，我打斷了他越來越小聲的狡辯。
“秋哥，你都知道了?”孫雷的聲音很低，像蒼蠅的嗡鳴一般。
“嗯，昨天下午我就見過毛豆了。”彈了彈菸灰後，我又吸了一口煙：“是他親手做的嗎？”
“不是，是小莫。”
接下來，在我的追問下，孫雷將昨天的事情經過，與我講述了一遍。
孫雷，曾經也是火車站內的扒手，從某種程度講，他以前屬於毛豆手下的人。
做他們一行，也是有規矩，有講究的，每一趟列車，除了扒手之外，還有一個領頭人，就像丐幫的舵主。
當初我做的那趟火車，扒手們的領頭人是大超，我打了那個小偷，是大超替他出的頭，才導致今天的結果。
而當年領導孫雷的混混，叫小莫。
大超被辦，孫雷曾露過面，在那個時候，孫雷就被認出來了。
站在毛豆的角度看待這件事，就等同於自己家的小弟，出賣了同門的兄弟，這是江湖忌諱。
於是乎，毛豆得知這個訊息後，選擇率先拿孫雷開刀，動手人，正是孫雷之前的大哥，小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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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在昨天夜裡。
因為日子特殊，昨天秦昊安排，請的幾個兄弟們出去一起跨年。
推杯換盞，把酒言歡，幾個人都喝了不少的酒。
喝多酒之後，都會出現一種情況，尿頻。
而昨天那種日子，飯店異常火爆，洗手間的人，也就多了起來，需要排隊。
尿頻，又尿急的孫雷，沒有等待排隊。
他選擇了一個沒素質，卻很多人都做過的一種方式。
走出飯店，孫雷找了一顆隱秘的大樹底下，開始方便。
遠離人群，獨自一人，這兩點不只是隨地小便的重要條件。
也是動手辦人的穩妥前提。
孫雷選擇的位置，給足了小莫幾人動手的機會，於是，伺機許久的小莫幾人動手了！
聽孫雷說，當時的小莫，是想要他的雙腿。
好在路過兩個女生，不顧一切的大聲呵斥住小莫幾人。
飯店的位置，處於鬧市區，只是孫雷選的撒尿地點偏，女生的高喊，和特殊的日子，讓小莫幾人慌了神，沒有猶豫，直接逃跑了。
再之後，女生報了警，又喊來了人，秦昊他們聞訊也趕了過來，將孫雷送進了醫院。
聽完孫雷的講述，我很慶幸。
失去一條腿，孫雷頂多行動不便，拄拐，瘸腿，好歹能站起來走路，若是失去兩條腿，那麼孫雷就真的成為廢人。
我不在乎養活他一輩子，只是，失去雙腿的他，人生就真的毀了。
“秋哥，這件事就算的，咱們廢了大超一條腿，我這也是一條腿，就算打平了，冤冤相報何時了啊，是不是秋哥，沒必要，真的沒必要.......”
聽著耳邊孫雷近乎是乞求般的勸說，我揮了揮手，打斷了他。
事情的前因後果，我瞭解就足夠了。
接下來的計劃和打算，沒有跟孫雷講的必要。
“孫雷子，我跟毛豆的關係，還有他大哥哪吒之間的關係，沒你想的這麼簡單，你安心修養就行。”
說完這句後，不等孫雷開口，我直接岔開話題。
“你小子命不錯啊，那兩個女生呢，咱得好好感謝一下人家啊，哈哈哈哈。”我打趣的說道。
“昊哥留了她們的聯繫方式，等我出院，我想親自去道謝。”孫雷提起這件事時，臉上還有一些害羞。
“你，你不會看上人家了吧。”
嘴角不自覺的抽動兩下，我似笑非笑的問道。
這一次，孫雷沒有搭話，而是露出了一種笑，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麼笑，因為任何笑，掛在他的臉上，給我的感覺總是離不開猥瑣二字。
“嗎的，你到是有閒心，腿都瘸了還有閒心看姑娘。”笑罵一句後，我站起身：“行啦，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橫河那邊還有事情要解決的。”
“好，秋哥，你忙正事，我沒大礙的，放心。”孫雷討好一笑，目送我離開。
拉開病房門，楊宇正站在門口，堵住了出門的路，表情是那種義憤填膺的。
見此情形，我就知道，要壞菜。
“秋哥，是不是火車站那般逼養的動的手！”楊宇的語氣，沒有尊重，反而是質問。
“楊宇啊，這件事我會處理，你等我通知，放心，動手的時候，肯定叫上你。”我面露微笑，輕輕拍了拍楊宇的肩膀。
現在的時間節點，絕不能亂搞，報仇是肯定的，但也需要周密的計劃。
“秋哥，你這墨跡啥呀，老子現在就去火車站劈了那幫畜生！”楊宇大喊著，完全聽不進去我的話。
搭在他肩膀的手，猛然用力，將他推出房門口，推倚在走廊的牆壁上。
收斂起笑容，我凝重的語氣警告道：“楊宇，你聽好的，你給我老實呆著，要是敢亂搞，別怪我當大哥的，翻臉無情！”
冷冷的注視了楊宇幾秒，直到他那種不服氣的氣焰漸漸消滅後，我鬆開了手。
偏頭看向秦昊，我鄭重的交代道：“昊子，看好他，別讓這小子亂跑。”
“是，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