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你是不是在質問我！”我再次呵斥！
“不是。”蔣志楠搖了搖頭，不情不願的吐出了兩個字。
二子爺呆呆的站在一旁，不言不語，他沒有勸說的意思，也不想打圓場，因為這件事情的本質，就是蔣志楠不對。
無論如何，他作為小弟，不應該當著外人的面，反駁我這位大哥。
門外，洪斌下樓梯的聲音已經消失。
點燃一根香菸，我走到窗邊低頭看去。
此時，洪斌已經走出了五區商會，坐進了他那臺虎頭奔的主駕駛。
我臉上的憤怒，也隨著他的離去，而漸漸消退。
剛才我表現的憤怒，以及那一巴掌，小部分是發自內心，大部分是做作，做給洪斌看，我是這裡的大哥，突然被小弟頂撞，我為了維持我的形象，必須要對蔣志楠加以懲戒。
坐在沙發上，我夾煙的右手指了指一旁的沙發，目光上瞟，停留在蔣志楠的臉上：“還杵在那裡幹什麼，過來坐吧。”
這時，我已經把怒火壓制下來，語氣輕柔，溫和。
蔣志楠的性格，絕對的吃軟不吃硬，所以，對待他這種人要哄，否則他一定會給我惹出亂子。
正應了當年劉野的那句，有些時候，當大哥的更加身不由己。
即使做出的決定，還要考慮手下人的想法，顧忌他們的態度，讓他們心滿意足。
大哥是被小弟們捧出來了，有人捧是大哥，沒人捧，什麼都不行。
所以，當大哥，也不容易。
見我態度突然的轉變，蔣志楠微微一怔，呆在原地，茫然的看著我。
他或許以為，我還會對他大發雷霆，結果，我卻是這種溫和的轉變，如同京劇變臉一般，換了一副新態度。
“秋哥讓你坐下。”
二子爺臉上浮現一抹輕鬆的笑容，用手輕輕推了推蔣志楠，再次給他提醒。
“老二，你也坐吧，你們是我最信任的兄弟，有些事，我有必要跟你們說一下了。”露出和藹的笑容，我示意他們兩個人都坐下。
事情的發展，即將掙脫我的掌控，這段時間，蔣志楠的表現，已經充分展示了他對我的不滿意。
如果今天不給蔣志楠一個合理解釋，他一定是我的內患。
面對這個內患，我還只能用和平的方式解決，他，不是普通的小弟。
他是胖子的堂弟，更重要的是，他的父親是我市法律方面的大官員，是我惹不起的大人物。
待到兩個都坐在後，我將香菸叼在嘴上，用唯一還能行動的右手，分別為兩個人倒了一杯茶。
“秋哥，我來吧。”二子爺見狀，連忙起身，伸出雙手，想要接過茶壺。
“不用。”
我自顧自的倒著茶，拒絕了二子爺的好意。
嘴邊，燃燒升起的煙霧，燻的我睜不開眼，只能微微眯起。
倒好茶後，我立馬將嘴邊的香菸拿下，又輕輕的揉了揉眼睛，這才開口：“我知道，你們對於我的一再忍讓，心裡有不滿對吧，認為我李彥秋貪生怕死，怕了他哪吒，不敢跟他哪吒去爭，，不敢跟弟兄們報仇，對吧？”
面對我接連的詢問，二子爺率先開口否認：“哪能呀，秋哥你做出任何決定，肯定是有道理的，只不過我們沒站到您的高度，我們......”
可還不待二子爺的話說完，蔣志楠一口將茶杯中的水喝淨，茶杯拍在桌子上，極為不服氣的道：“對，秋哥，你說的沒錯。
我就不明白了，哪吒都欺負到家門口了，他殺了董京忠，而今廢了孫雷的兇手又回到了橫河，咱們為什麼還要忍！
咱們混江湖時，就已經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怕死的話，還莫不如回老家種地算了！”
二子爺剛剛端起茶杯的手，和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儘管他一個勁在給蔣志楠使眼色，示意他住嘴，也無濟於事。
直到蔣志楠將所有的話說完，二子爺才面色煞白的看向了我。
微笑著聽完蔣志楠所說的一切，心中古井無波，對於他心中的怨氣，我早就猜到了。
雖然他這番話，針對性很強，尤其是最後那句回家種地，就是暗指我，諷刺我。
無所謂。
今天他能把話直接的挑明，把心中所有的想法毫無顧忌的說出，至少證明，他心中還認我這位大哥。
敢於諫言的才是忠誠，阿諛奉承，一味溜鬚拍馬的人，那是小人。
面容依舊保持和善的笑容，將兩指見的半截香菸掐沒在菸灰缸內，我整個人懶散的倚靠在沙發上，毫不避諱的承認：“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怕哪吒，你沒經歷過我那晚的經歷，你就不知道死亡的感受，也體會不到陽丹江水的冰冷。”
說到這裡時，我頓了頓，能夠明顯看出蔣志楠臉上的不屑，和二子爺的為難。
蔣志楠剛要開口，我輕輕抬起手，示意他閉嘴。
隨後，我繼續道：“剛才我和洪斌的談話，你在門口都聽到了是吧，當年洪斌能把哪吒趕出橫河，洪斌夠硬氣吧。
但如今，這麼硬氣的大哥，在經歷生死後，都果斷選擇了金盆洗手，而我未嘗不可呢？你們跟了我這麼長的時間，應該瞭解，我兜裡的錢，足夠我安穩的過一生了，我怕死，我大可以退出這片江湖。
可是我沒有像洪斌一樣選擇安穩，我還在這個位置，苟延殘喘的被哪吒步步緊逼，受這個窩囊氣，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最後一句話，我加重了語氣，鋒利的目光，直視蔣志楠。
他顯然被我問懵了，開始思索起來。
我沒有給他思索的時間，直接將答案說了出來。
“因為，我始終銘記著董京忠那一晚的死，他是為我而死，我的命是他救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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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死咬著牙，每每提起董京忠，我都會想起那道哽咽，哭泣的聲音，和奮不顧身的腳步。
我會想起瘦高男人下刀時的冷漠，和那張猙獰的臉。
長舒一口氣，再次將翻騰的情緒壓制下來，我平靜的道：“哪吒很強，他有碾死我們的能力，不要惹他，我不想看到我的兄弟離我而去，不想讓董京忠的慘劇再次上演，明白嗎？”
聽完我的講述，蔣志楠已經紅了眼：“秋哥，那弟兄們的仇，就不報了嗎？你都說，董京忠他救了你的命，你就不給他報仇嗎？他在九泉之下.....”
‘呯’
一拳砸在實木沙發上，我冷聲打斷了他：“記住，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還不是時機，明白嗎？”
蔣志楠還想辯駁，一旁的二子爺卻立馬拉住了蔣志楠，搶先一步道：“明白的秋哥，你放心，我們不會添亂子的。”
有二子爺這句話，我也算放下心來。
二子爺的聰慧，和處事的圓滑，讓他在他們四兄弟中，有著極高的話語權。
二子爺是一個強者，而他強的地方，除了他的聰明外，還在於他的不爭，他不會跟任何蔣志楠，吳晟，羅錚三人去爭奪什麼，一直都是一個和事老的角色。
所以，我只要讓二子爺搞懂我心中所想，至於蔣志楠，以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肯定能說通。
站起身，我朝著門外走去，當走到門口時，我停頓下腳步。
“胖子那邊需要幫忙，老二，你和志楠今後就去市裡，幫胖子忙活吧。”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決定將蔣志楠調走，他留在橫河，會是我的阻礙。
留下這句話後，我知道蔣志楠一定會反駁，為了堵住他的嘴，我選擇了眼不見心不煩，不再停頓，邁步走下樓，躲開了這個麻煩。
至於剩下的事，二子爺就擺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