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我的主動示好，蜈蚣嘴角扯起一抹不屑的笑。
他斜著眼睛看我，甚至高傲到不予理會，他輕笑著，不知道他對著身邊的大雷說了一些什麼。
然後大雷扯起大嗓門，對著我們這邊喊道：“對面的，蜈蚣大哥說了，他只要李彥秋一個人的腦袋，不想死的，現在就可以滾了！”
大雷嘶喊的大嗓門，對著我們這邊大喊起來。
他們人數佔據的絕對的優勢，而且，我看到蜈蚣手下的手中，也有不弱於李猛手裡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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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正常的發展，若是打一場火拼，雙方人手拼命廝殺，我應該會死，但對方的人也不會好過。
他們手裡有槍，我們同樣不弱，真的動用了這種傢伙，死傷慘重的同時，就連蜈蚣也討不到好處。
他可能會受傷，甚至是死亡！
就算退一萬步講，他們大獲全勝，我們這邊死傷慘重，難道他蜈蚣就能活嗎？
他背後的人，無論是陸凱也好，劉野也罷，就能逃得脫嗎？
武裝走私入境，犯下如此重罪，無論是蜈蚣，還是他背後的人，都要被嚴打，都要死！
這已經不僅僅限於地方江湖勢力的爭鬥，而是上升到更高層次，這種大事的發生，一定會驚動市裡，省裡，媒體。
只要這種訊息登報上新聞，或者在民眾之間傳開，鬧到人心惶惶，就是威脅了普通人的生命安全。
一旦鬧大，就算蜈蚣跑出國境線，他也活不了！
所以，蜈蚣不想把事情鬧大，哪怕他在緬北叱吒風雲，但那個地方，和我們國家，遠遠不能比擬。
武裝偷渡入境，還敢犯下重案，在這種事件上，我國一向秉持零容忍，雖遠必誅的態度。
所以，哪怕他蜈蚣是緬北是一條龍，在這裡，他也只是個小蟲，他得忌憚法律，忌憚國家。
就算他殺人無數，但在這裡，他依舊不敢將事情鬧大。
殺我一個，掀不起波浪，但若是動用的槍械，一旦死的人太多，這件事，誰都壓不下去。
更何況，陸凱和劉野，在官方方面，沒有太硬的關係！
“你們別不識好歹，機會擺在你們的面前，不想死的，趕緊滾！”
大雷見無人理會，他加大聲音。
破鑼的嗓音在寂靜的夜裡迴盪，卻依舊無人理會。
我身後的弟兄們沒有人應答，也沒有動分毫，甚至連議論聲都沒有，這讓我十分欣慰和感動。
在這種情況，他們用沉默的態度，表明了他們的立場，他們會站在我身邊，跟我抗爭到底。
場面沉寂了兩三秒後，蜈蚣的臉色，變得十分不滿。
他揮了揮手。
揮手之間，他身後的兩個小弟，如同得到命令一般，端著槍，走上前。
“李彥秋，我給你一分鐘時間考慮，你死，還是所有人為你陪葬！”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蜈蚣的聲音。
他的聲音是沙啞的，低沉的，像是聲帶被按壓住的那種感覺，難聽的像夏天的蟈蟈。
我敢肯定，他沒有殺死所有人的勇氣。
但他今天的目的是要我的命，也絕對不會讓我逃。
殺我，只不過是代價大小的問題。
眼下的情況，我已經陷入了兩難的困境，今晚對方的目標是我，在混亂中，我有逃的希望。
可若是我逃了，我手下的小弟，就要付出生命的代價，況且，我身負重傷，也未必能逃的掉！
正在我思考的時候，一旁的小惠兒，卻大罵的回擊了蜈蚣：“曹你嗎，你少他嗎放屁，要幹就幹，老子這也有槍，硬碰硬未必怕你呀！”
說著，小惠兒直接拉開他手中衝鋒槍的槍栓，毫不畏懼。
硬碰硬，不僅是蜈蚣不願意見到的場景，也是我不希望發生的事情。
伸出手，我擋在小惠兒的面前。
他們或許不知道蜈蚣是誰，但我清楚。
“惠兒哥，他是緬北的地方武裝，先別衝動。”我堅定的勸住。
“這裡又不是緬北，在這裡，他算個雞毛！”小惠兒表情變化，投向蜈蚣的眼神中有忌憚，但話語，卻還是強硬了。
我堅定的衝著小惠兒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衝動。
攔住小惠兒時，我緊皺的眉頭也放鬆下來，對此，我已經做出了決定。
蜈蚣今天一定會辦我，他們大張旗鼓擺下如此大的陣仗，怎麼可能會因為小惠兒的幾句狠話，因為我們手裡幾把猛傢伙而放棄呢？
他們的目標是我，而且我們雙方勢力的懸殊太大，硬碰硬我一定會敗。
敗的下場，不僅我要死，我身後的弟兄，也會受到牽連。
我身後的這群弟兄，在跟毛豆小弟的那場仗時，就受了傷，大部分人都在虛脫的邊緣。
對方的人數，又是我們好幾倍，打下去，我們一定會敗的很慘。
與其這樣，莫不如犧牲我一個，換大家的平安。
如今形勢緊迫，大勢已去，我沒有辦法！
說實話，我是糾結的，我想過和對方硬碰硬，犧牲我的弟兄們，為我換取一場混亂。
我好趁著黑夜，去賭一次逃脫，存活的機會！
我想到了一代梟雄曹操說過的那句話，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
我想辜負他們，要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
可若是我那麼做了，就是我僥倖逃生，我能東山再起嗎？
先不說，因為辜負兄弟，而導致眾叛親離，名聲敗壞的事。
一旦發生這種大事，轟動官方，死傷無數，那不僅是蜈蚣方面要揹負責任，雙方的領頭人，都跑不掉，就連我，也會被通緝，也要亡命天下！
與其如此，不如犧牲我一人，保住我的兄弟，留一世英名在人間！
“惠兒哥，算了吧，沒有打下去的必要了！”
我拍了拍小惠兒的槍桿，隨後，大步邁前，朝著蜈蚣的方向走進了五六米，我對他說：“蜈蚣，大家都不希望這件事鬧大，這樣，我跟你走。
但我有一個請求，讓我見一見陸凱，我和他是兄弟，就算要趕赴黃泉，也讓我跟他告個別！”
我做出了最後的決定，但我還是要掙扎一下。
我想見一見陸凱，我想知道，這件事是否為他策劃，我想聽到一個真實的答案，就算死，我想死個明白。
雖然，我斷定陸凱已經背叛了兄弟情，可我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同樣，我也想見見他，希望他能看在兄弟情義的面子上，留我一條生路。
我有很多私心，我也在為生存而掙扎。
“兄弟，你放他娘的什麼狗臭屁，今天誰敢動你，老子就崩了他！”
就在這時，小惠兒和李猛，提著槍，走到了我的面前與我肩並肩。
這時我才發現，跟在我身邊的，不只有小惠兒和李猛，羅錚，王琦靜悄悄的，一直都跟在我的身後。
這些都是我的兄弟。
“都回去吧，今天這件事，我自己能解決！”
轉過身，我聲音有些乏力，因為這一刻，我真的很累。
剛才打過一場仗，流了很多血，身上刀口的疼，陣陣襲來，我一直都在強忍著。
雙手搭在李猛和小惠兒的槍上，我用勁全身力氣，將他們手中的槍按下，我不想打了，我真的累了。
“你能解決什麼？我就不信，他今天還敢殺了所有人不成！”李猛拽著槍，想要掙脫我的按壓。
但我沒有鬆手，我拼勁全力的控制著，最大的壓力，讓我不禁失態的大吼起來：“沒必要的，何必搭上所有弟兄呀！他們也是爹生媽養的，我的命不比他們值錢！出來混，我早就做好了這一天的準備！”
我大吼大叫著，發洩心中的情緒。
江湖上剛有起色，我以為我辦了毛豆，我就能徹底的統治橫河，但今晚的變故，大起大落，卻給了我一個重重的打擊！
還有兄弟們的背叛，讓我感到失落和淒涼。
感情上，我又那般無力，我知道，我和閆妮妮即便相愛著彼此，也未必會走到最後。
我壓力太大了！
精神上的疲態，和身體的疼痛，讓我在這一刻出現了一種極端的想法，我有些崇尚死亡了。
這一刻，我覺得，死亡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死，其實沒什麼可怕的。
可憐的，不捨的，就是我的父母，因為我是他們心尖上的寶，我父母含辛茹苦，節省了一輩子，攢的錢雖然不多，但都是為了我，是想讓我給他們娶一個兒媳婦，生一個大胖孫子為老李家傳宗接代。
我不敢想，如果他們聽到了我死去的訊息，他們會是何等的悲傷，他們老兩口的後半輩子，該如何活！
“呵呵呵，生死離別的場面，我愛看，有點意思。”蜈蚣點燃一根香菸，似笑非笑的用那種異樣的目光，掃視著我們。
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群螻蟻般，帶著些許的戲謔，更多的卻是漠視。
“何老大，何老大！”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遠處悠悠傳來，他的聲音顫抖，卻格外的用力。
這個聲音，我太熟悉不過了，是陸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