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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岑和婉娘和女兒紅

岑至今還記得收養莉莉的那個夏天。重傷的友人抱著還是嬰兒的莉莉找到自己,本打算外出修行的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當時還很年輕的岑,小心翼翼的抱著這個柔軟的肉團,就這樣懵懵懂懂踏上了修行之旅。

在途中漸漸熟悉了奶爸的生活後,聽聞在十萬大山中有一種奇異的的果子,三十年一開花三十年一結果,若是能作為原料的話酒水可以擁有百般滋味。躊躇滿志的岑沒有多想就上路了。

可是,年輕的岑遭到了現實的毒打,一場滑坡阻斷了來時的山路,他的補給又沒有準備充足,岑只好繼續深入山林。然後,他就迷路了。

他自己是成年人餓上幾頓沒所謂,但莉莉太小了,最後的幾天裡,所有可以入口的東西都被他用水衝成了糊糊餵給了小狐狸。

可是,所有的食物還是用完了。岑的體能和精神也到了極限,在暈倒前,他能做的僅僅是把莉莉護在懷中。朦朧中,他似乎聽到了一個女子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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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是被食物的香味燻醒的,當他睜開雙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懷中那個熱乎乎的肉糰子不見了,猛然坐起來。打量四周,一個美麗端莊的女子正在用木質的小勺給嬰兒餵食水果泥。

聖潔,這是岑見到女子的第一感官,但是,作為出色的武者,他並沒有感知到女子的氣息,想起了這十萬大山中女鬼的傳說,岑第一時間擺出了攻擊態勢。“咕嚕~”可惜多日未曾進食的肚子發出了悲鳴。

女子開口了,“我沒有惡意,只是偶然碰到了你們。食物已經快好了,來吃點東西吧。”聲音空靈悅耳,岑想了想,若是面前女子有惡意的話,剛才趁他昏迷的時候動手就可以了,於是,他也就放下了戒備坐到了篝火前。

“如你所見,我並不是人類,所以也不用吃東西,我這裡沒什麼調味料,你將就吃吧。”早已餓極的岑哪還管的上味道如何,接過女子遞過來的烤兔肉便是狼吞虎嚥起來。

只是一口,岑就發現了問題實在是太好吃了。以他的眼力當然看得出來,女子的手法其實很一般,也許一般都只是客氣的說法。以專業眼光來看甚至只能算是中人之下,但是,烤兔子上用的醬汁很不普通。與其說是兔肉美味,不如說是醬汁的功勞。

飛快的將兔子啃乾淨,岑好奇的問道,“這位……姑娘,冒昧的問一句,不知道你用的是什麼醬料,怎麼會這麼美味,啊,如果是什麼不傳之秘就不用說了。”

女子沒說什麼,只是將莉莉吃剩的果子遞了過來,岑好奇接過,看了看,樣子普普通通,和野果沒什麼區別,果肉沙沙的汁水非常飽滿,咬了一口,先是甘甜,而後百般滋味輪番在味蕾上擴散開來。

岑呼的站起身來,神情激動,“沒錯就是它!三十年一開花,三十年一結果!終於找到了!”而後似是感覺到自己的失態,忙再次坐下,“沒想到您會用這麼珍貴的果子招待我們,那個,那個,不知道這果子還有麼?能否給我一些,不用太多!一兩顆就好!”

女子有些好奇的看著岑,直到岑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僵硬了,才伸出玉手遙遙指向岑的身後,岑回過頭看向她指的方向。一大片的樹上結滿了沉甸甸的紅色的果實。“雖然結果不容易,但還是有很多的,你喜歡的話多摘一些也沒關係。”

岑和莉莉就在這裡暫時住下了,岑全身心的開始研究這果子,準備釀酒,而莉莉則是放心的交給了婉娘照顧直接從單身進階成奶爸的岑,終於想起來問女子的名字了。

他之所以放心把莉莉交給婉娘照顧,不僅僅是因為婉娘抱著莉莉的寵溺模樣讓他想起了家鄉那些抱著孩子的母親,更是因為婉娘身上的氣息輕靈,這代表了她內心善良從未作惡。他一路走來也見過一些為禍的鬼魂,它們的氣息大多汙濁不堪。而婉娘的氣息一絲汙濁都不曾沾染,甚至隱隱有些聖潔的味道。

釀酒是一項複雜的工藝,想要釀出好酒就更是馬虎不得。更何況碰到了這樣奇特的材料,岑全身心的投入其中,甚至連吃飯時都是走神的。沒辦法時間有限,再奇特的果子也會腐爛,若是錯過了這一次,那就只能等六十年後了。

終於在一天的午後,婉娘剛剛用搖籃曲把莉莉哄睡著,岑從搭建的簡易工坊中走了出來,懷中抱著一大一小兩個酒罈。神色疲憊卻又亢奮,“完成了!婉娘快來嘗一嘗!”

婉娘也是有些好奇,這個年輕的熊貓人釀酒時近乎瘋魔,或許自己可以對他的作品期待一番。

岑小心的將大酒罈放好,而後開啟了小酒罈,果子的香甜味道混合著清新的酒香自小小的壇口中飄出。將酒倒入碗中,清冽的酒水激盪出酒花。婉娘飲起酒來相當文雅,小小的抿了一口,酒水自喉間流下,果香和酒香盪滌了五臟六腑,靈體已如實質一般婉娘的臉上升起了兩片緋紅。

婉娘小口的飲著酒,百般滋味浮上心頭,原本端莊清冷的臉上因為那一抹酡紅而格外的美麗,就像是那九天之上的仙女誤入了凡塵。

岑看著這位輕靈的幽魂,不由得有些痴了,似是覺得自己直愣愣的盯著人家有些失禮,岑慌忙的拿起碗喝了一口,這一刻,酒是冷的心是熱的。

“那個大一些的罈子裡是什麼酒?”空靈的女聲響起,岑回過神來,“罈子?什麼罈子?哦哦哦,對了,這個酒還是半成品。”聽到婉娘問起,岑高興的解釋起來。

“在我的家鄉有個習俗,家裡有女兒出生的話,會釀一罈酒保存起來,等到將來女兒長大找到心上人的時候,將酒取出邀請親朋好友一起品嚐,這酒就叫女兒紅!”

……

……

岑怒氣衝衝的帶著徐朗幾人去找那老虎的麻煩了,莉莉留在了婉娘這裡,撫摸著趴在自己懷中熟睡的莉莉,婉娘輕輕哼唱著不知名的小曲,抿一口杯中酒,這些天來受到的委屈全都不翼而飛。

“當年抱著嬰兒迷了路的莽撞青年,不知不覺中已經這麼可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