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陽光從窗外偷偷溜進室內，落在沉睡的男人臉上。
看了看長野直男睡熟的樣子，長野有希退出房間，忍不住咕噥了起來：“歐卡桑，你說男人心裡都在想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長野佳奈子做賊心虛，不敢回答，而是小心反問了一句。
按著膝蓋坐下來。
長野有希捧著下巴露出一個懵懂和茫然的神色：“就是這件事啊！雖然不知道直男到底在搞什麼鬼，但應該有很多錢了吧！為什麼還要冒著巨大的風險而去賺完全花不完的錢呢！”
“這個...應該是人生總要具有理想吧！就像有希你一定要出去工作一樣，難道是為了錢本身嗎？”
“也是哦...啊！已經八點了啊，可能要遲到了！”
慌里慌張換著裙子。
長野有希甩上包包飛快到了門口，套上絲襪，穿上高跟鞋，趕緊衝了出去。
只是走到一半，忽然又折返回來。
“歐卡桑，一會這傢伙醒過來，請幫我告訴他，如果再做出什麼冒險的事情，拜託他好好考慮一下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活著。”
“這種話，有希你為什麼不自己說呢？”長野佳奈子莞爾一笑，帶著打趣的神色。
長野有希臉上一熱：“說出這種話很丟臉的啊！拜託了。”
“知道啦！”
“那我先去上班了。”
“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
“......”
在特搜部呆了一天一夜。
雖然沒有受到什麼肉體上的懲罰，但不被允許躺在床上睡覺，就獨自一個人扛過來還是很累人的。
當然。
最累的還是精神。
畢竟即便是代表了正義，在實施懲罰的時候，還是耗費了不少體力和精神呢！
一覺睡到自然醒來。
看了看時間竟然已經十點鐘，長野直男這才伸了個懶腰爬起來。
走出房間。
一個豐腴的背影，正在廚房準備料理。
濃郁的香味飄過來，本就飢腸轆轆，聞到香味便感覺食指大動。
隨便洗漱一番。
長野直男光著腳走過來打著招呼：“哦哈呦，歐卡桑。”
“討厭，都說了不要用這種難為情的稱呼。”長野佳奈子嗔怪說著，又是笑又是埋怨，很顯然感覺這樣很變態。
長野直男卻是嘿嘿一笑，從背後抱住，說：“為什麼會覺得難為情呢，明明本來就該這麼稱呼啊。”
“請直男不要再說了，佳奈子會死掉的！”
“噢。那如果不叫歐卡桑，該怎麼稱呼呢？”
“就叫名字就可以啦！”
“奶醬的話，那千雪不是要喊爸爸，好奇怪的說！”
“啊！請不要再說了......”
“......”
“打咩，不可以色色...”
“......”
“會糊掉的......”
“......”
不得不說。
長野佳奈子食物的水平很高。
即便只是早餐。
也是營養豐富味道十足。
如果非要用一句話概括的話，那就是——美味多汁。
享用了沒有人打擾的豐富早餐。
長野直男將長野佳奈子送到水果店，和另外一位老闆娘山口太太聊了會，最後在山口太太通紅的臉中，收回手指，上了去往京東的新幹線。
新幹線車速很快。
不過趕到會社，還是已經快下班了。
但長野直男心情不錯，看到有妹子過來，便主動打了招呼。
“哦哈呦，關美。”
鞠躬+1。
“哦哈呦！社長大人。”
等等。
都快下班了，這麼打招呼，不會覺得很奇怪嗎？
美女帶著狐疑，望著自己社長背影，懷疑是不是因為美色而被人覬覦。
只是想想好像不虧，便充滿了期待。
會社摸魚，是任何人都會幹的事情，即便是具有工蟻精神，但鹹魚在曰本生保這種會社，早就是普遍現象。
況且。
又是快下班的時間。
於是一幫人就聚集在一起聊天打屁。
“哎！”
“不動產貸款五年時間增長了百分之一百六。”
“工薪消費金融增長了百分之一百二。”
“個人信用卡透支增長百分之兩百。”
“製造業貸款下降百分之三十。”
“......”
“看看這樣的資料吧！”
“從儲蓄大國變成人均負債高達二十六萬円。”
“內閣那幫傢伙天天叫著要穩定出生率，但這幫蠢貨難道就看不出來問題在哪，已經嚴重到什麼地步嗎？”
休息室。
一個年輕人大談經濟和政策，發著牢騷，充滿對內閣的不滿態度。
而這種事是每個男人都會關注的熱點，很快就引來了其他人的附和之聲。
有人嘲諷說道：“那幫傢伙每個都是比老鼠還精明的混蛋，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只是這幫糞坑裡的寄生蟲，唯一的作用就是做一隻造糞機器了！”
“人均五百萬二十萬的負債，如果分攤到具有經濟能力的人頭上，可能最少要增加三倍壓力。”
“也就是說，每一個家庭，可能平均有一千五百萬以上的負債。”
“即便按照每個家庭的年收入平均四百萬計算，開支了房貸，生活，通勤費用，存下來一百萬，也要用十五年去償還啊。”
“所以我就不知道大藏省那幫蠢貨在想什麼？房子？鋼鐵水泥的房子，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東西能夠賺到外匯嗎？”
“問題在於，如果每個家庭要償還這麼高的負債，十五年啊，一旦經濟泡沫被動戳破，已經被透支掉的十五年又如何來彌補呢！”
“口口聲聲說著第二大經濟體系，但看看現在，除了東京的房價能夠帶來優越感，還有什麼值得我們去為之奮鬥的東西。”
“哎！英國當年經歷過的事情，難道我們也要再經歷一遍嗎？這幫混蛋就不知道看看歷史的嗎？”
“人類從歷史上得到的最大教訓，就是人類不會吸取教訓。看看那幫寄生蟲除了會下跪還會幹什麼吧！”
“可能這就是我們大和民族的貴族精神吧！”
貴族精神？
長野直男恰好路過，竟然沒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
等再反應過來這傢伙是個漢語通，差點沒有當場笑噴。
本來以為過去在網上嘲諷這幫傢伙躬匠精神就已經很鄙視了，萬萬沒想到，鄙視這種事還是小曰本自己人更狠。
“其實認真來說，內閣已經做的很不錯啦！
”
“什麼不錯啊，口口聲聲說著對出生率充滿擔憂，但卻無視高房價對年輕人的傷害，一邊又說年輕人不努力，一邊又說老齡化加劇延遲退休，即便是頭豬都知道這種矛盾的話多麼虛偽而又無恥吧！”
有年輕人紛紛說著，一副憤怒青年的不甘模樣。
只是說完，忽然發現周圍的同事都站起來朝自己鞠躬，頓時懵逼起來。
不會吧！
“看看現在那幫傢伙，總是露出一副虛偽的沉重擔憂模樣，說著出生率的降低會帶來多麼嚴重的影響，但除了我們長野社長真正在為這個國家的未來擔憂，提出了戀愛津貼這種實質性福利，又有誰做出真正的改變呢！”
說完。
年輕人轉過頭，像是剛知道長野直男過來，臉上帶著錯愕，趕緊惶恐低下頭。
“對不起，社長大人！因為...因為...但說出這種話，並沒有冒犯的意思，請一定不要怪罪！”
因為了半天，也沒有因為出來個屁。
只是這個馬屁，拍的長野直男都感覺很慚愧。
為這個國家的未來擔憂？
可得了吧！
還不都是適逢其會啊！
“沒關係啦，其實這種事我和朋友也會有所抱怨，但比起其他地方，我們這方面做的還算不錯啦。就像香港吧，一個平方的房價要八萬港幣，而且還有公攤面積，但收入只有八千左右，不是更過分嗎？”
“這個...香港畢竟是被英國人殖民的地方，所以才會受到這種嚴重的剝削吧！”
“但除了這裡，聽說有的國家人均收入三萬，房價三萬，人均負債五百二十六萬呢！還不是照樣過日子呢。”
“不會吧，竟然還有這種國家。”
“一定是非洲國家吧，聽說那邊的黑人一個比一個黑呢！”
“......”
年輕人對建政和建經這種事，總是充滿了興趣。
發現長野直男也很感興趣這樣的話題，而且沒有架子，大家便又熱切聊了起來。
忽然。
有人跑了過來。
帶著興奮，攥著拳頭，眼裡的激動都溢了出來。
“聽說沒有，不動產首付貸款被提高到了百分之七十五。”
“納尼？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事！”
“不會吧！政府那幫蠢貨終於知道透支消費的危害了嗎？”
“太好了！看樣子這幫蠢貨終於決心戳破泡沫了。”
在座的都是各大高校畢業生。
誰還不知道首付從百分之三十提高到百分之七十五這種事會帶來什麼樣的改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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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動產永遠不會落下？
這種經濟專家的鬼話還是騙騙傻子吧。
認真來說，在貨幣統籌工具的社會資源分配中，貨幣的本質只是勞動力和資源的分配工具而已。
但蘇毛的情況已經變得糟糕，全球經濟貿易往來已經變得非常可能。
像不動產這種不具有流通交換價值的垃圾，在這樣的大時代裡，又有什麼意義呢。
況且。
出生率一直在不斷下滑，需求減少，而供應卻在增加。
連高科技產品都無法違背供需關係的經濟規律，不動產這種垃圾怎麼可能會永不落下呢！
“這種訊息我可是不太相信，那幫蠢貨還能夠知道泡沫的危害？”
“關於民族存亡這種大事，誰又敢發出質疑的聲音，三重野康大人可是在會議上狠狠的將那幫混蛋臭罵了一頓......”
“......”
首付提高到百分之七十五？
即便是長野直男知道泡沫終會戳破，忽然聽到這樣的訊息，都被嚇了一跳。
什麼概念？
房價之所以可以一路上漲，是因為廣場協議後，央行為了對抗日元升值壓力，而不得不無限灑水來干預外匯上漲。
不過因為印鈔機開動，錢多的沒地方花，這些錢就流入了房地產行業，來做一個蓄水池處理。
隨著資金注入，池子變成大海，自然水漲船高。
用人話來說。
就是百分之三十的收入，給不動產加了三倍的槓桿。
而現在，這個槓桿被取消了。
百分之七十五首付？
不！
這等於直接把蓄水池的底都給掀了！
太狠了！
狠到簡直就是在自己肚子上狠狠戳了一刀。
因為在商品流動的原始年代，需求和供應，往往是根據需求和供應缺口而發生新的交換。
只是隨著貨幣的出現，任何商品都被賦予了金融的特殊屬性。
所以經常會發生普通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當供應缺口在百分之五，價格漲幅不是百分之五，而是可能會達到百分之二十，而如果供應缺口達到百分之十，價格就會翻倍或者更多。
現在。
注入地產的資金直接被截流...那價格......
......
東京。
荒川區。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
手提皮包，在一家地產中介門口，帶著不滿和憤怒，發出了質問的聲音。
“納尼？”
“百分之七十五的首付？”
“明明昨天還是百分之三十，怎麼突然要這麼多？！”
我也不想這樣啊！
如果可以，巴不得你給我送來一筆提成呢！
中介職員苦笑不已。
央行和大藏省垂直指導政策下任何銀行都是不敢違背的。
作為不動產職業銷售，稍微有點經驗，都知道首付突然提高到百分之七十五，意味著什麼。
“對不起，河源先生。只是這是央行最新的指導政策，我們也沒有辦法！”
“這也太過分了吧！本來房子就已經很貴了，百分之七十五的首付，豈不是讓人更買不起房子！”
“實在很抱歉！不過......”
就在這時。
一個中年人，火急火燎衝了過來。
大早上的，他滿頭大汗，神色慌張，像是有鬼在後面追著一樣，明顯精神有些混亂。
“關詠小姐，請幫我把六本目那套掛牌的房屋價格改一下！馬上！
拜託了！”
“喔。平川先生想要改成多少？”
“一百二十萬円！”
一百二十萬円？
一旁準備買房子的青年驚呆了。
六本目那是什麼地方啊！
可是在港區一個最繁華的區域，位於日比谷沿線，赤坂以南，麻布以北，四周多為各國大使館。
在這裡，每一疊公寓的價格平均在一百六十萬円左右，而且還要搖號才能夠搶到呢。
是因為遇到什麼急事而賣這麼便宜，而需要資金嗎？
可惜啊！
現在這麼高的首付款！
不行...打電話問朋友看看......
在工廠工作，每天和螺絲為伍，青年顯然不是很懂金融政策帶來的影響力。
去到旁邊打了幾個電話。
帶著滿滿的激動回到房產中介。
本想著這次可以大賺一筆了，卻發現，房產中介已經圍滿了人。
賣房！
都是在賣房！
相比荒川區每一疊高達九十萬的均價，新的掛牌價，竟然平均在六十萬円左右。
三分之一跌幅！
不是吧！
房子竟然跌了這麼多？
究竟發生了什麼......
......
細雨濛濛。
春天的雨水總是浪漫而又多情。
只是很多人都不懂浪漫，特別是揣著希望，希望靠著在地產投資大賺一筆的人而言，只感覺徹骨的冰寒。
半個月！
僅僅半個月。
永遠不會落下的太陽，忽然就熄滅了！
似乎是一夜之間，炙手可熱的不動產就變得無人問津。
新宿的房子，從140萬，半個月跌到了70萬一疊，荒川區這些地方，也從100萬跌倒了50萬。
而名古屋和大阪更慘，直接就從100萬跌倒了四十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