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五千萬日元的住宅。
價格如果下跌百分五十還剩下多少資產？
答桉是還剩下一套住宅。
或者，這套住宅可以出售的兩千五百萬。
但如果一套五千萬的住宅，首付百分之三十，房貸還了百分之二十，價格下跌百分之五十而資金貴乏導致斷供，還剩下多少資產呢。
一半？
或者保本？
不。
答桉是房子沒了！
首付和還的房貸也沒了！
並且還要欠銀行一筆錢。
因為當斷供的時候，銀行有權力將房子透過法院拍賣來控制風險。
但法拍的房子會低於市場價格很多。
假設房子只拍賣出一千五百萬，就會按照還欠總額減去拍賣款所得，至於客戶買房子花了多少錢，跟銀行沒有半點關係，
畢竟，銀行是弱勢群體嘛。
拿著木津信用社持有的大量不良資產看了看。
有木津住宅建設公司名下的爛尾房，也有客戶因為斷供而出現的擱置資產。
“清水君，信貸局那邊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按照程式這些資產將透過法院拍賣，最後處置掉，用來對付一部分木津信用社儲戶的存款。”
清水照顏說著，將近期要處理的一批拍賣房價格表遞了過來。
長野直男拿起來看了一眼，點了一支煙仰靠到了椅子上：“這個價格，按照現在的市場流動性難拍賣掉吧！”
“大人的意思是？”
“儲戶是對銀行的信任才會存錢，遭到這種事也太無辜了，而這些拿起槓桿自殺的傢伙就顯得死有餘辜了，所以，為什麼不把起拍價定的低一點呢？”
“......”
此時此刻。
名古屋中區。
繁華的街道上人潮如流，四周看過去，年輕人打扮時尚，步履快捷，風格迥異和民族服飾結合，到處充滿了生動的氣息。
平時忙於工作，海部緒子沒有時間停下腳步去想太多，
但聽了長野直男那番話，又從厚生省做了調查，她忽然發現情況可能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糟糕。
近幾年。
新增嬰兒的出生率正在持續走低。
而這樣的老齡化過程，早在76年時政府部門就提出一定要避免歐洲的老齡化陷阱，但看起來問題並沒有得到解決。
腦海中不由閃過周圍的年輕人都變成老人，步履蹣跚，移動遲緩，如同喪屍將自己圍在中間。
那樣的世界，得是多麼可怕！
“緒子！這裡！”
好友的喊聲，打亂了海部緒子的思緒，抬頭一看，擠出笑容，便朝著好友所在的咖啡廳趕了過去。
有些奇怪的走路姿勢，引起了水間美惠子的怪異眼神：“緒子你得腿怎麼了？是受到傷害了嗎？”
“沒事！就是昨天不小心碰了一下！”海部緒子臉上勐地一熱，趕緊錯開了好友怪異的眼神。
水間的眼神也因此變得更加奇怪：“碰了一下？看起來不像啊！不會是因為和男朋友運動太過激烈而撕裂了吧！”
“白痴！你在胡說什麼呢？！怎麼可能有那種事！”海部緒子惱羞成怒，直接就炸毛了。
水間哈哈一笑：“反應這麼激烈，不會是被我猜中了！緒子你這女人實在是太狡猾了，交往了男朋友都不告訴我一聲的嗎？”
“已經說過沒有的事情了！如果你再這樣，我會翻臉的。”
“開個玩笑而已，有必要這麼大反應嗎！還不是因為擔心你變成老處女而沒有男人要！”
“男人有什麼用呢？拜託你看看都什麼時代了。就像山一君，連結婚的承諾都不敢做出又做出那種事，這樣的混蛋男人還不如不要！”
“也不能怪他啦，畢竟公務員的收入你也知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得性格我還不瞭解嗎？所以才會為你擔心啊，比男人還要厲害，用母親大人的話來說是很難找到幸福的。”
“什麼幸福不幸福的，一個人我覺得就挺幸福的！”
“算了算了，還是說說你昨天提到的事情吧，有沒有希望？”
“那家夥應該算是答應了吧！畢竟木津信用社的那些不良資產需要處理，走法拍的話價格應該會便宜一點。”
“啊！真的嗎！那實在太好了！”
水間美惠子忍不住露出了興奮之色。
法拍房往往比市場價格低不少，如果有海部緒子的關係，沒準能撿個大便宜呢！
但海部緒子卻沒來由心情很糟糕，忍不住打擊道：“只是房子而已，有那麼重要嗎？真正的愛情摻合了這些東西，難道不覺得變得不純粹了？”
“緒子你這傢伙還真是不知道柴米油鹽貴啊！沒有房子就結婚別人會怎麼笑話我？結婚後還蜷縮在單身公寓，連嬰兒車都沒地方放？愛情是愛情，但生活是生活啊！將來你有男朋友就知道了。”
“我才不會找男朋友呢！”
“真的嗎？那如果有需要了怎麼辦？難道去買個電動的嗎？”
“變態啊你！這種事都說得出口！”
“又不是小孩子，孔子曰，食色性也，這可是跟吃飯一樣的東西呢！”
“不跟你說了！”
海部緒子氣的半死，恨恨在好友身上錘了一下。
如此一來，掩蓋在袖子下面的勒痕就暴露了出來。
水間美惠子眼睛瞬間放大，大吃一驚問道：“啊！緒子你得手怎麼了？怎麼傷的這麼嚴重？”
還不是長野那個變態幹的！
提到這事。
海部緒子就暗暗咬牙，恨之入骨。
強姦就強姦吧，還用手銬銬著自己，不知道很疼的嗎？
白痴！
你在想什麼呢？
什麼叫強姦就強姦呢？
那種混蛋不是該殺掉送進地獄去的嗎？
“沒事啦，昨天想到一個新的鍛鍊方法，就用手銬吊起來做引力向上，所以......”
“不是吧！緒子你有自虐傾向嗎？用手銬吊起來做引力向上？這也實在太變態了吧！”
“你不懂啦，這是新的鍛鍊方式......”
“......”
兩人聊著天。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有些心心念念房子的事情，水間美惠子就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哪位朋友有說什麼時候可以安排嗎？”
“這個......我忘了跟他確定！”
“啊！這...我不是著急啊，只是孩子已經這麼大了，再不作出決定的話...所以，拜託你了緒子！”
“那我打電話再問下。”
鈴鈴鈴！
包裡的行動電話突然響起。
接通之後，話筒立刻傳來了那討厭的聲音：“海部小姐，身為公務員和搜查官的你竟然偷竊，也實在太過分了吧！”
“納尼？”
“還不承認？昨晚在拘押所拿走了我十億的資金不告而別，難道這還不是偷竊？”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你衣服我檢查過，裡面根本就沒錢！”
“你自己算算，一次三億，三次不就是十億！”
“......”
“......”
萬萬沒想到賬還能這麼算。
愣了好半天，海部緒子氣的胸口都炸了：“長野你這個糞蟲，臭尤魚，你去死吧！
”
“法拍房的事情已經聯絡好，不要了嗎？”
“......”
兩個小時後。
神戶一間料理店。
水間美惠子像是做賊一樣打量著對面的男生，又不時在好友海部緒子臉上看來看去。
作為閨蜜。
好友的性格是什麼樣的水間很清楚。
但嫉惡如仇的性格哪怕是面對十惡不赦的混蛋也不會像現在一樣，瞪著眼，充滿恨意，但卻感受不到殺機。
這兩個傢伙是什麼關係？
但這麼高大的男生，而且看起來好友男子漢氣概，不會是發生了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吧！
還別說。
海部家的基因真的相當不錯。
即便海部緒子瞪著眼，飽含憤怒和恨意，但那漂亮雙眼皮將一雙烏黑的眼睛展露無疑，怎麼看怎麼感覺養眼。
反正瞪眼又瞪不死人。
長野直男直接無視了恨意，將準備好的資料遞到了水間美惠子面前。
大規模的不良資產，有著全國各地的住宅，從高層大廈，到各種一戶建甚至是別墅，應有盡有。
而這些房產的價格，平時絕對不是水間這種層次敢去奢望的。
“榮町的一戶建只要50萬一疊？”
“這是最近一批要拍賣的住宅，所以價格在市場價格的基礎上應該會抵上三成。”
“哇！這也太便宜了吧！”
水間美惠子發出了難以置信的聲音。
要知道榮町可是名古屋中區最繁華的街道之一，即便是現在的地產價格跌幅很大，但榮町一戶建的價格也還要八十萬左右。
五十萬一疊簡直便宜的過分啊！
但這樣的難以置信，落在長野直男眼裡殊為可笑。
看過曰本未來的劇本發展，他可是知道住宅將來會跌到什麼地步。
即便是東京，最慘的時候也跌的只剩下高點十分之一，像名古屋和大坂這種地方，一疊三十萬日元的房子比比皆是。
“水間小姐是準備在榮町買房子嗎？”
“是啊！我男朋友就在榮町附近上班，這樣的話，可以節約很多交通費呢！而且緒子家也在榮町，這樣的話，如果長野君和緒子吵架的話，我還可以幫忙緩和你們的關係嘛！”
“水間你別亂說，我跟他沒關係！
”海部緒子一聽扯到自己身上，惱怒瞪了一眼。
水間立刻反駁：“緒子你當我是白痴嗎？眼睛瞪的這麼大，如果不是因為關係太親密而發生矛盾，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嗎？”
“那就謝謝水間小姐了，緒子醬的性格你也知道，所以以後還要拜託了！”
“長野君太客氣了！我可是緒子最好的閨蜜，這種事一定會幫忙啦！”
“水間！”
無視海部緒子的怒吼，長野直男一臉感激道：“既然這樣，那看在緒子的面子上，我應該能夠幫水間小姐爭取到一折的價格。”
“一折？”
水間美惠子驚的捂住了嘴。
就連海部緒子對錢和房子沒啥概念，都忘了再發脾氣。
“長野君你是說真的嗎？”
“當然了!我長野直男從來不會撒謊，不信你問問緒子。”
“緒子，真的嗎？”
“......”
海部緒子一言不發，站起身，走到了旁邊。
而瞪著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顯然是喊長野直男過去談談。
“對不起水間小姐，看來我們要等下再談。”
“沒關係啦！緒子的脾氣就是這樣，請長野君一定要多多包涵啊！”
“當然！”
“......”
跟著海部緒子來到洗手間。
長野直男停下腳步，從鏡子裡望著那雙精緻的容顏。
“你這混蛋到底想幹什麼？別以為討好了水間，我就會原諒你得卑鄙和無恥！”
恨之入骨的聲音，帶著冷厲氣勢。
只是海部緒子自己都沒意識到，這種話多少有點撒嬌的味道。
長野直男開啟水龍頭，洗了一把臉，隨後拽了一張紙，擦了擦手，才不屑說道：“請恕我直言，海部小姐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不會以為我這麼做是因為你吧？”
“......”
“如你所見，很多和水間一樣的普通人，只是一套住宅就充滿了希望。多麼簡單而又淳樸的需求。但毫無價值的鋼鐵水泥卻讓這個國家正在走向地獄，你覺得，身為公共部門擔當負責的社長，難道沒有責任當更多人都能夠買得起房子嗎？”
“......”
“所以這件事和海部小姐你並沒有關係！在成為第二大經濟體系的今天，年輕人卻連家都失去，我只覺得，這樣的情況應該得到改變罷了！”
海部緒子滿臉不信：“只是因為這個原因？！”
“當然不是了！大藏省不能做的，我們就會去做，內閣為了現在的利益不被改變有些事不能做，但我們也會去做。固守於現在的秩序並不是我們想要看到的結果，而希望得到民意的支援，我們就必須改變現狀。”
“所以，還不是因為一己私慾罷了！”
海部緒子不屑說道，這種卑鄙小人的模樣實在太讓人討厭了。
長野直男無所謂說道：“在去往地獄的路上，有幾個紅綠燈，車子會不會拋錨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地始終不變。而這樣的結果，不正是像水間小姐和更多個水間小姐希望的嗎？”
明顯混賬的解釋卻會得到一個無法反駁的結果。
也因此，海部緒子忽然覺得世界竟然如此荒唐。
在這一刻，她第一次感覺，身在黑暗，腳踏光明，似乎並不只是惡魔的狡辯。
“所以，你們這是在更加破壞房地產秩序，用大量的不良資產來掀起更大的斷供潮，來造成惡性循環？”
“聰明！但也可以換個說法，我們這些惡魔正在終結現在的情況，讓更多人不至於因為房子而無法結婚，不敢生子，避免這個國家走向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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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改變嗎？”
啪！
長野直男點了一支煙。
很久。
很久。
他搖了搖頭說道：“不能！”
“納尼？”
本來都接受了長野直男的說法，忽然又得到了不能這個答桉，海部緒子情緒明顯有些失控。
“因為經濟受到衝擊，必然會讓情況變得更加糟糕。那麼失業潮和破產潮勢必會洶湧而來，惡性循環的情況無法避免！”
“那你們和那些混蛋有什麼區別？”
“區別在於，房貸支出是一種對未來的長期透支，它是一種天然的避孕藥，導致新增嬰兒降低。而人口作為生產要素的第一資源，新生兒持續下降的今天這個國家遲早要完。
但如果四百萬的年收入，每一疊住宅價格從一百六十萬下降到三十萬，收入不變的情況下，開支減少，你覺得會不會得到一些改善？”
這是個很簡單的算術題。
雖然不能完全改變，但比起遲早要完，至少人口不至於全面崩盤。
“但收入難道不會因為經濟惡化而下降嗎？”
“當然不會，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在未來的三十年，請相信我，你眼裡的這個惡魔，將不惜一切代價來保證大部分工薪階層的收入不變，甚至是有所增加。”
長野直男信誓旦旦說著，為了表達決心，還使用了拳頭緊握的技能，堅毅之色都溢了出來。
儘管，他知道其實有沒有他，事情都會朝著那個方向改變。
只是這樣的決心，落在海部緒子眼裡，內心感覺巨震，忽然發現眼前這個混蛋好像並沒有那麼壞。
“但做到這些，還需要緒子你得幫助，大藏省這種怪物的存在就像是癌細胞變得龐大一樣在吞噬這個國家，所以.....”
長野直男說著，樓主了海部緒子。
在這種地方被襲擊，女人趕緊發出了抗拒：“雅蠛蝶......”
“......”
“會被人看到的！”
“那我們去洗手間！”
“不可以，這是男廁所......”
“那我們去女廁所......”
“我答應你！”
“那別推我啊！”
“我是說剛才的事情！”
“一會再說......”
“被人發現我會死的！”
“我帶有槍，誰敢逼逼我一槍打死他！”
“......”
半小時後。
長野直男拍拍屁股離開了料理店。
海部緒子磨磨蹭蹭了半天，低著頭走出了洗手間。
水間美惠子捂著嘴，睜大了眼睛，等看著長野直男的笑容遠去只剩下背影，才驚呼道：“緒子你也太厲害，這裡都敢做出那種事！”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因為擔心...擔心這樣違規操作會不會.....”
“我明白！我明白，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是說房子這件事......”
有著清水照顏的操作，連手腳都不用做，一套榮町曾經價值五千萬的一戶建，就以七百萬的價格到了山一本夫手裡。
小兩口感激零涕送了不少小禮物，水間美惠子也拼命撮合，搞的海部緒子又氣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明明是因為自己的關係才關照水間，還說出那種話，長野這混蛋實在是太可惡了！
“歐尼醬！明天我們就要放暑假了！”
“所以呢？”
“歐尼也太狡猾了吧，明明是知道人家想出去玩還故意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