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懸的日頭逐漸向西偏行, 最終隱沒於雲層間, 燒成一片燦爛的晚霞。
室內的光隨之產生變化, 明亮的色調緩緩延伸至濃郁的深橙, 將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渲染得十分魔幻,彷彿光怪陸離的夢境照進了現實。
樹裡睜開眼時,仍有種找不到東南西北的茫然感,忍不住對著眼前的事物發呆。
一杯水忽然出現在他的視線當中, 像是為吸引他的注意力一般,輕輕地搖晃兩下, 激起細小的“嘩啦”響動。
他下意識伸手去接, 同時抬眼望向來者, 困惑地打了聲招呼:“廣津先生……啊、謝謝,我怎麼回到房間裡了,之前明明……”
腦中亂七八糟的片段暫時沒辦法連起來,他捧著杯子,一邊用勾成小勺似的貓舌頭去舔水, 一邊努力思考著之前的經歷。
——為什麼會睡著?哪怕受了傷, 也不應該卸下警惕心才對, 更別提還是跟太宰治待在一起的時候……
等等,總覺得遺漏掉了很重要的資訊。
“是中也先生送你回來的。”廣津柳浪看他舔得歡快, 又適時向杯中加了些水, 順便為他解惑。
貓科動物啪嗒啪嗒舔水的動作停了下來,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低頭去看蓋在自己身上的東西。
那並非他臥室中的薄被, 而是一件筆挺的西裝外套,拿起來仔細嗅嗅,還能聞到一些熟悉的清淡香氣。
一瞬間,他便判斷出衣物主人的身份——的確是中也前輩的味道啊。
“因為你受了傷,所以一週內的特訓全部取消。這是中也先生託我轉達的原話。”眼見受了傷的小家夥撒歡似的往衣物裡滾,秉持著紳士風格的男人面不改色,僅僅出於關心之情,提醒了一句:“注意點傷口,才剛包紮沒多久,很容易流血。”
埋進西裝下面的一團動了動,很快從領口出探出亂蓬蓬的腦袋,抖了抖頭頂的黑色.貓耳,心滿意足地喟嘆著:“真的很舒服啊,心情會跟著變好……廣津先生,你要不要試一下?”
他睜圓了一雙貓瞳,滿臉真誠的向同居人安利著,一副“我們關係親近,所以才特別推薦給你”的熱情模樣。
“……多謝,我目前並沒有這種需求。”
廣津柳浪梳理整齊的鬍子顫動著,醞釀好一會兒才找到委婉的說法,去拒絕小室友近乎痴.漢的種種邀請。哪怕讀過再多科普的書籍,可有的時候,他依然搞不懂貓科類的愛好是怎麼回事。
——幸好只是喜歡外套,若換成其它的東西,簡直不敢想象……
“好吧……”
樹裡略顯失落的耷拉著尾巴,重新卷緊比自己大上一圈的外套,開始關注起另外一個問題:“那太宰治呢,他也說不用我去抄書了嗎?”
“這個不確定,因為我只見到了中也先生一個人。”他的同居人不敢替上司做決定,回答的相當謹慎。
大約是接下來有外出的任務,男人拿出懷錶看了看時間,確定不能再耽誤下去,便整理了一下著裝,保證每一處都保持著完美的狀態。
在轉身離開之前,他又特意叮囑了一聲:“我幫你做了些流質的食物,放在桌子上面,待會兒多少吃一些。”
“哦、哦哦……”
貓科動物雖然好奇心旺盛,卻知道不能多打聽,只得目送對方關門離開,自己則無所事事的坐著擺弄手機。
——是不是該發個郵件問一下呢?或者,明天直接裝睡,逃過噩夢一樣的字典地獄……
等等,他是不是真的忘了點什麼,總覺得哪裡好像怪怪的?
……
二十分鍾後,貧民區街道內。
夜幕緩緩降臨,為擁擠的街道與房屋鋪落一層暗色,遮羞般蓋住了貧瘠雜亂的內裡。
若換做繁華地帶,此時應該是燈火通明的熱鬧景象,可在這裡,似乎永遠都是漫長的、沒有邊際似的黑色,幾乎令人看不清腳下的道路。
所幸,住戶們很快點燃了小小的蠟燭,自破舊的窗內勉強透露出一團團昏暗的光,為夜間行路的人提供了微弱的幫助。
一群黑西裝無聲地穿梭於街道內部,按照上司的部署,訓練有素的做著突擊敵方組織的準備工作。
然而,帶領他們的人明顯不太痛快,正噼裡啪啦地按著手中的遊戲機,將裡面的對手虐了一輪又一輪,直至螢幕裡冒出“you win”的字樣,才拉著長音抱怨著:
“我制定的作戰方案裡,明明沒有蛞蝓的位置,就算又矮又小,也完全不想讓你擠進來呢。”
“誰要參與你那邊的行動啊,老子一個人就能搞定,根本用不上其他人動手。”中原中也同樣面露不爽,將覆蓋著黑皮革的指骨捏出“嘎嘣嘎嘣”地脆響,彷彿下一秒便要用重力異能碾碎整個街區。
“是我先申請的,你靠邊站,不要妨礙我的行動。”
“哈?這種事情根本不分先來後到吧?況且,他們的人打傷了我的弟子,怎麼看都該是由我來回擊才對。”
“說得真好聽啊,中也,你平常少教些沒有用的東西,他也不至於弄成這個樣子。”
兩位幹部預備役邊走邊吵架,不知不覺中來到了目標組織的駐地外。大約是他們太過明目張膽、根本沒有隱匿行跡的緣故,門口的守備人員還愣了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斥喝起來。
“不知死活的小鬼們,居然敢跑來這裡撒野,不要命了嗎?!”
“你什麼意思?”
橘發少年沒有理會旁人的大吼大叫,腳步一頓,習慣性地去抓死對頭的領子,皺著眉質問道:“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清楚一點。”
“難道你不會自己觀察真相嗎,啊、不該高估蛞蝓的智商呢。”太宰治歪歪頭,單邊的鳶色眼眸裡映著清冷的月光,顯得比往日還要涼薄幾分,令人本能地感到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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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面前的少年非但沒有退縮,反而緊了緊手指,沉聲威脅著:“別考驗我的耐心啊,太宰。”
“真意外,我們竟有意見如此統一的時刻。”
他上挑的唇帶著些許漫不經心的笑意,哪怕聽見耳側傳來手.槍上膛的聲音,表情也沒有分毫變化,甚至偏轉視線,對上了持槍者的眼睛。
“私下交易來的槍支,用得不夠順手嗎?千萬別抖啊,會影響射擊的精準度哦。”
“你、你難道是那個……那個太宰治嗎?”
男人從他們的對話中窺得了某種真相,不由背脊發寒,感覺一股涼意自腳下猛地竄至天靈蓋。
接著,他又自欺欺人般地否定道:“不可能,就算港口黑手黨發現了我們的動作,也沒必要派出自己的王牌之一啊……”
“喂、你這傢伙,沒看見老子在問話嗎?”
中原中也似乎失去了耐心,偏過頭掃了眼他手中的武器,忽然領悟到了真相似的,喃喃分析著:“這種程度的攻擊,根本傷不到那小鬼啊,除非是——”
“除非是他有所顧慮。恭喜呀,蛞蝓,終於發現關鍵之處了呢。”黑髮少年用棒讀式的口吻誇獎著,等死對頭慢慢鬆開了自己的衣領,還不忘繼續煽風點火。
“我早就說過,不要給他灌輸你的思想。怎麼,看著他受了傷,或者哪天乾脆送了命,會讓你獲得什麼滿足感嗎?比如說,'世界上居然有人如此在意我'之類的。”
“閉嘴。”
被死對頭一張能顛倒黑白的嘴說得心裡發堵,橘發少年的周身倏地冒出層灼灼紅光,將附近的地面壓得整個向下塌陷,發出一陣極為駭人的巨響來。
遲遲不願相信真相的男人雙腿發軟,不受控制地跌坐於地面,如同看見了什麼兇鬼惡煞一般,用顫抖的手指著面前的兩個人。
“是、是【雙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他身後的駐地裡剛剛衝出十幾個人,猛地看見面前的一幕,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端起手中的槍開始突突突地掃射。
“無論如何,不能坐以待斃,要殺出一條血路來!”
“他們手中沒有武器,或許還有些勝算!”
“沒、沒錯,拼了!”
子彈的密集程度堪比下雨,假設是普通人站在其中,不出一秒,便會成為一個滿身窟窿的血人。可【雙黑】的恐怖之處,正在於沒辦法用正常標準來衡量——
“你這個眼睜睜看著他受傷的傢伙,根本沒資格亂說話。”中原中也用重力異能擋下子彈,隨手一揮,它們便按照原路返回,刷刷刷地射向了自己原本的主人。
在一片鬼哭狼嚎的慘叫聲中,他推高了帽簷,露出一雙染著火氣的湛藍眼眸,正面回擊了死對頭的挑釁。
“別想著誤導我啊,太宰,最好的辦法不是放棄對他的教導,而是將他徹底攏入我的羽翼之下才對。”
“你不願意保護的,不願意仁慈的部分,由我交給他就好。回去之後,我會向首領申請,將他調到我的手下。”
“——這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案。”
由於心理攻防戰出現了逆勢,黑髮少年唇畔的弧度不禁下滑幾分,流露出了顯而易見的不悅情緒。
“放棄吧,中也,我是不可能讓你成功的。不信的話,可以試試看哦,只會徒增你失敗的次數而已。”
廣津柳浪帶著進攻小組出線在戰場時,就見兩位幹部預備役你來我往的鬥嘴打架,旁邊躺著一群被重力異能波及到的倒黴蛋,明顯是沒有什麼再戰的必要性。
他忍不住掏出手機,給暴風圈中心的話題人(貓)物發了封郵件。
【to樹裡:已確定明天的課程全部取消,放心睡覺吧。】
作者有話要說: 老爺子:我懂,打完這一場,太宰先生估計又要癱好幾天(露出過來人淡定的模樣
_(:3∠)_兩個雲養貓的永遠在爭奪鏟屎官地位的路上,只有老爺子穩坐釣魚臺
---一個小劇場:太宰(小學生)心情日記
今天看見一隻能力挺有趣的小貓,撿回來當個樂子逗著玩
我撿回來的貓居然更喜歡小矮子,這可不行,創造獨處空間刷一下好感度
坑了小貓天天穿女裝,心情好
坑了小貓天天抄字典,心情很好
坑了小貓叫治先生,心情非常好
小矮子送給小貓一棵醜醜的大樹,我答應帶小貓去看心心念念的織田作,是我贏了
小貓偷偷溜走,碰見突發狀況,準備觀察一下小貓的應變能力
……
……
……
我說,誰準你們動我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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