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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愛深恨切

有些茫然地將信踹入懷中,方嫿訝然望向玉策。

似乎從方才進來開始她就沒叫過她一聲“娘娘”,她叫她“姑娘”,燕歡是要放她走嗎?

方嫿驀然一陣吃驚,這才又想起燕歡託玉策給她的信來,她低頭欲開啟信件,玉策卻伸手攔住,道:“皇上交代了,這信等姑娘出了宮再看。”

方嫿脫口問:“為什麼?”

玉策仍是笑了笑,道:“皇上沒說為什麼,只是要奴婢如此轉達。姑娘請隨奴婢走吧。”

方嫿想了想,終是點了頭。

窗外的牡丹開得明豔如斯,晶瑩水珠順著葉尖低落下來,容芷若伸出手接住冰涼的水滴,忽而一陣急促腳步聲自對面匆匆傳來,她的手驀地一顫,目光已本能地回眸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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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開一道迴廊,若是瞧得沒錯,竟是父親嗎?

容芷若緩緩站直了身軀,才欲上前,已見寶琴從寢殿內退出來,將房門拉緊,領著宮人們靜侍在門外。

容芷若不免呆住,自她落選來到延寧宮後,記憶中似乎還不曾見過父親來這裡見姑母。今日來了,卻是連寶琴都被遣了出來……

寶琴可是姑母最貼心之人,有些話姑母不能讓她知曉的,寶琴也能聽,今日是怎麼了?

手指不自覺地握緊,指甲緩緩嵌入掌心,容芷若兀自又記得那日在御書房皇上對自己說的話。長安也要守不住了,皇上要她走,如今父親也入宮了,真的要結束了嗎?

呆滯雙眸中似有氤氳水汽浮起,心中卻無害怕之意。

她的目光又朝那邊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垂手將掌心的水滴甩盡,她深吸了口氣,抬步朝延寧宮外走去。

薄薄的薰香自鏨金香爐內升起,精美珠簾後,太后一襲華服端莊坐在敞椅上。她抬眸朝來人看了一眼,國舅已低頭行禮。

太后動了唇,開口道:“哥哥坐吧。”

國舅謝了恩上前在她身側坐下,他側目看她,那精緻粉飾的華美容顏下,終是有幾道皺紋再也遮擋不住。

他垂下目光,幽幽一嘆。

太后轉身親自沏了茶遞給他,低聲道:“哀家聽聞哥哥前些日子入宮來了,卻不曾來看看哀家。”

國舅端著杯盞的手微微一顫,他隨即低頭抿了一口,才道:“是皇上召見,問了一些止錦的事。”

“是嗎?”太后的容色裡帶著幾分笑,言語間卻是從容不迫,“當真只是問你止錦的事嗎?”

國舅“唔”了一聲,仍是低頭喝茶。

太后緩緩扶著指上的護甲,略帶失望道:“不知何時開始,哥哥與哀家竟然生分了。”

靜謐空氣中傳來黯然一陣嘆息,國舅的眸華一抬,準確無誤地落在身側美、婦的容顏上。圈著茶杯的手指驀然收緊,國舅的氣息一斂。

他是父親的長子,從小父親便望子成龍,從不允他同其他兄弟們一起玩耍嬉戲,自三歲起便將他單獨隔在學蕪苑讀書。

此後數十年,衣食住行他從未踏出過學蕪苑。

直到八歲那一年,有個女孩悄悄從外面溜進來,探出腦袋望著他,脆生生地喊他“哥哥”。他的生活從此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從不知自己有個如此漂亮可愛的妹妹,從不知有個妹妹是何種感覺……

她每隔三日便會偷跑進來一次,給他帶他從未見過的零食和玩具,還會在他累的時候給他擦汗。

他是從那時開始喜歡她的吧?

只因無人告訴他,妹妹就是妹妹,哥哥是不能喜歡妹妹的。

他亦是從那時開始便在心裡發誓,不論他的小妹妹要什麼,他都會雙手捧著奉至她面前。

開平二十年秋,他金榜題名,父親很高興,在容府大擺筵席。

那一日是十六,月亮卻尤其的圓,他的小妹妹悄悄將他拉至一旁,指著席上的華服少年,羞赧地告訴他:“哥哥,我好喜歡他!”

那夜皇上駕臨容府,而隨駕前來的少年便是太子。

他的瞳眸閃著光,笑著道:“好。”

他因才華橫溢,連太子都歆羨,他同太子很快便成了摯友……

後來,他的小妹妹終於成了太子妃。

再後來,她有了皇太孫和公主。

後來的後來,他發現他的小妹妹變了,再不是從前那個無憂無慮,會笑著脆生生喊他哥哥的女孩了。

“哥哥?”

略帶探究的聲音驟然響起,國舅的思緒紛亂,他驀然回神,杯盞已從指間滑下,“砰”的一聲碎在了地上。

他忙站起來,低頭道:“臣一時失手,還望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的目光望著面前之人,蹙眉道:“哀家見哥哥的臉色難看,是身子不舒服嗎?”

國舅低眉垂目,點頭道:“臣怕是不能陪太后娘娘聊天了,就先行告退了。”他施了禮,轉身退出去。

身後傳來長裾淌過地面的聲響,緊接著便是她略帶顫抖的話語:“哥哥終究也恨了我嗎?”

他的步子倏然止住,廣袖下的手頃刻間握成了拳,那道聲音還在繼續:“止銘的事我也很傷心,我同哥哥一樣深愛著他,他是哥哥的兒子,亦是我的兒子,因為止銘的離去,哥哥也在心裡恨我了嗎?”

國舅的眉心緊蹙,片刻,才回過神低首道:“臣不敢。”

“不敢?那你又為何處處躲著我,能不見面就不與我見面,長安城要破了,連我最親的哥哥也要疏離我了嗎?”太后似瞬間蒼老了,眼淚倉惶自眼睛裡湧出來,她晃晃往前,顫抖地拉住他的衣袖。

猶記得小時候,她時常這樣攥著他的衣袖,踮起腳尖衝他微笑著撒嬌。

她要什麼他都能滿足她,且從未說過一個“不”字。

開平三十六年的那個仲夏夜,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說不。

歡兒突然闖入,哭著求她別讓淇兒那麼辛苦,她抱著她哄了好久女兒才在她懷中哭累了睡下。

喚了宮女將歡兒抱走,她的眸華才又徐徐落在面前之人的身上,深吸了口氣道:“哥哥也說皇上雖立了皇太孫,但卻更喜歡九皇子一些……我卻不允許這種事發生,殿下已經不在了,我不會讓任何人搶走淇兒的皇儲之位!”

他的眉目微擰,低聲問:“你想怎麼樣?”

她緊拽著衣袍,咬牙道:“讓九皇子無問鼎可能!”

面前之人驚恐地撐圓了雙目,驀地直起身子道:“不行!”

視線漸漸地再次落在他的身上,太后黯淡眸色裡染著一抹哀慟,望著他道:“那夜在東宮一談之後,我雖不願承認卻也感覺得出你同我疏遠了,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變得可怕了?變得為達目的不折手段?那夜你走後,我在殿下靈位前哭了一夜,我知道你不同意是怕我再也不是你認識的妹妹……”

他的手臂悄然一緊,心口悲傷瀰漫,闔上雙眸道:“即便我不同意,你還是做了。”

太后的眸子頃刻間撐大,決然道:“我沒有!”

國舅蹙眉嘆道:“事已至此,你仍是連一句實話都不願同我說嗎?”

太后鬆開抓住他衣袖的手,失望地看著他,顫聲道:“原來你真的從未相信過我,包括當年那件事一出你便來質問我……也許你忘了,可我卻記得清清楚楚,你衝入東宮時的眼神有多可怕,你說虎毒不食子,你說我不配做一個母親……”眼淚再忍不住從眼角滑出,太后涼涼一笑,道,“記得我當時是怎麼回答你的嗎?”

“如果我說不是我做的,你信我嗎?”她自嘲笑著,繼續道,“你說不信,我便沒有再解釋,你既已經選擇了疑心,那麼我多說無益。”

國舅震驚地轉過身來,目光定定地看著她。

太后的容色慘白,孑然道:“其實那段時間我也恨過你,在我和歡兒最孤苦無助的時候你沒能站在一如既往地站在我的身邊保護我。直到後來,你同意讓止銘入宮,我以為你已經想通了,你相信那件事與我無關。沒想到你仍然以為是我做的,那麼,為什麼後來又願意幫我?”

後來……

他就算恨極了,又怎能真的棄她於不顧?

他就算自己先死,也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

因為他是她的哥哥,那段感情他必須埋藏在心底,任誰都無法告訴。

所以即便知道她錯了,既然知道她的心狠手辣,他依然義無反顧……

直到止銘的死,讓他有種幡然醒悟的痛,是以他放任止錦逃走……

深吸一口氣,他的語聲低沉:“可元白是你的人。”

太后嗤笑道:“那兩年若我說從未想過要殺九皇子便是騙你的,我的確想過,非常非常地想。尤其是在侍奉先帝時,見先帝看九皇子的眼神裡流露出的慈愛與疼惜我就恨不得他立刻死在我的眼前!好讓我的淇兒再不受任何人的威脅。於是我讓元白將他帶出龍山行宮,想要元白殺了他。那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想起兩年前你在東宮離我而去時的模樣,想起溫柔寬厚的淇兒,想著我可愛的歡兒,我最終沒能下手。我放了他一條生路,可柳家卻殺了我的淇兒!”

她的臉色驟變,話語似被咬碎了銀牙才能說得出來。

國舅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脫口道:“怎會這樣?”

太后冷聲道:“哥哥是不信我嗎?我是那時才知道,原來不止我有過殺心,原來柳貴妃她一直都有!否則那日柳將軍何以會出現在皇陵!我只讓元白將九皇子帶去,卻沒叫他帶柳將軍!我好恨,好恨沒能保護好我的淇兒!可我更傷心的是哥哥在那個時候沒能在我的身邊!今日我解釋了,你還要疑心我嗎?”

國舅不覺往後退了一步,脊背地上冰涼木門,他的眼睛驚恐中帶著悔意,脫口道:“歡兒以為那件事是你做的!記得她曾說過她將披風給淇兒披上的事,她……她定以為當年是你想犧牲她嫁禍柳家,除掉九皇子以換得淇兒穩坐儲君之位!”

“你說什麼?”太后的美眸瞬間睜圓。

這時,外頭傳來太監急促的聲音:“太后娘娘不好了,皇上……皇上御駕親征了!”

房門“譁”的一聲被開啟,寶琴眼看著太后踉踉蹌蹌地奔出來,她忙上前扶住太后。太后的眼珠子死死地盯住地上的太監,厲聲道:“你說什麼?”

太監顫抖道:“皇上御駕親征了!”

“太后娘娘!”寶琴驚叫著扶住那具癱軟下去的身子,國舅的手臂伸過來,一把將她抱住,沉聲道:“宣太醫!”

馬車一路從宮內出去,待停下,方嫿掀起車簾,抬眸便望見“容府”二個金邊大字赫然出現在牌匾上。

方嫿一陣吃驚便見玉策已下了馬車,她只好跟著下車。

府上的人瞧見玉策手中的令牌無一敢攔著,唐蜜前腳才入內,後頭又一輛馬車停下,家丁瞧見來人,忙恭敬道:“小姐來了!老爺入宮去了。”

容芷若蹙眉朝裡頭張望一眼,開口問:“剛才進去的是誰?”

家丁只好道:“奴才不認得,不過拿著皇上的令牌。”

容芷若略一沉思,到底是抬步入內。

方嫿與玉策一路過去暢通無阻,直至一個重兵把守的房門前停下了。玉策一亮令牌,侍衛們忙恭順地退至一側。

玉策低聲道:“姑娘請進吧,小侯爺在裡面。”她說著,將令牌塞入方嫿的手中。

方嫿吃驚道:“這是幹什麼?”

玉策笑道:“皇上說姑娘冰雪聰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方嫿低頭望著手中的令牌,她當然明白,燕歡是要放她與容止錦走,可是,為什麼?她不明白!

玉策福了身,道:“奴婢不宜久留,先行回宮了,姑娘進去吧。”

語畢,她轉身便要走。

方嫿不免叫住她:“玉策!”

她回眸,聞得她道:“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玉策清秀臉上帶著微笑,她淺聲道:“奴婢不會走的,皇上說,這是她六年來最清楚自己該做的事,奴婢要在紫宸殿泡好茶等她回來。”

她到底是離去了,方嫿駐足愣愣望著,一時間忘記了言語。

裡頭的容止錦聽到聲音推開門,果真就看見了方嫿,他吃驚地道:“方嫿!你怎麼在這裡?”

方嫿驀然回神,略一思忖,還是跨步入內,轉身將房門拉上。

容芷若自廊柱後過來,侍衛見了她才要打招呼卻被她制止,她悄聲上前,靜靜地站在容止錦的房門口。

屋內,容止錦上下打量著方嫿,見她完好無損這才松了口氣,放心道:“我都擔心死了,還以為皇上會殺了你!”

方嫿搖頭道:“皇上去前線了。”

“什麼?”容止錦的臉色大變,拉著她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方嫿其實也還不十分明白,手指觸及袖中的書信,她的眼睛一亮,這才道:“對了,皇上留了信與我!”

容止錦急道:“那還不開啟看看!”

方嫿點頭取出,小心將封蠟割開,從裡頭有掉出一個更小一些的信封,上面寫著“嫿兒親啟”,是燕歡的筆跡。

二人不免吃驚,方嫿見大信封中還有一張紙,她忙取出來,見上面寫道:汝見此信,朕已離京。汝與止錦速離長安,執朕之令牌可暢通無阻。朕若歸來,亦不再追究一切,汝當代朕將另一封信毀之。朕若不歸,汝當親啟閱之,朕必不會攜憾至九泉。昔日情形歷歷在目,前塵之故你我嫌隙橫生,卻實非朕所願。

落款處卻只有兩個字——保重。

容止錦驚道:“皇上什麼意思?”

方嫿的臉色蒼白,嘴唇止不住地顫抖,她一把抓緊了信紙,回頭道:“我同皇上說了一些話,也許……是一些不該說的話。侯爺,我們去前線,馬上去前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