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訓斥
王氏喜歡佔小便宜，柳苗早就知道。
不過今天她這樣做，似乎有些過分了。
柳苗不是什麼聖人，自從進了林家的門，被王氏欺負的時候還少嗎？
秉著大事化了、小事化無的原則，柳苗並沒有計較。不是她不想，實在也是林元浩在這個家裡不得寵，連帶著他們二房都沒地位。再加上她沒什麼嫁妝，這說話的底氣就不足。
柳苗沒吭聲，王氏以為她怕了，堂而皇之的把雞拎到手上。“弟妹，你把這院子收拾收拾，俺出去走走。”婆婆生死不知，她作為兒媳婦居然還有閒心亂逛。
“你當俺那是死了咋地？”上房門口一聲怒吼，卻是趙氏聽到外面動靜出來了。
“唉呀媽呀，娘你咋活了。”
趙氏滿臉血，這一虎著臉更是嚇人，再加上天黑下來，把王氏嚇了一跳。
“你是巴不得俺死了吧，到時候你好當這個家是不是？”王氏還敢把雞拿走，顯然已經觸到趙氏的逆鱗了。“你個敗家婆娘，你是想把俺們家給搬空咋地？”
“娘啊，俺不尋思著，反正這雞也吃不了，要是再擱壞了，糟蹋東西不是。”王氏臉上訕訕，卻也不怕趙氏，“娘啊，你老這是好了？”有些不敢相信。
趙氏這臉色就是一變，“老二家的，俺迷糊，你快來扶俺一把。”
這王伯舉都走了，趙氏這是怕啥？別人不知道，柳苗可知道，趙氏根本沒事。
心中疑惑，柳苗還是上前扶住趙氏，“娘你到炕上躺著，俺去燒水。”
“不著急。”趙氏突然想到什麼。“你去，把那雞給俺拿屋裡去，就放俺屋地上，俺看拿個饞嘴老婆敢拿。”這句話顯然是對王氏說的。
一共殺了四隻雞，王伯舉拿走兩隻。柳苗把剩下最小的一隻撿起來，就盯著王氏手裡那只。
“娘啊，俺大哥那都拿了，這不給俺二哥送去，萬一他到叔爺那說點兒啥……”王氏欲言又止，卻是一臉得意。
裡正的力量真有這麼大？
柳苗就狐疑的看著趙氏。
趙氏這臉色陰晴不定。柳苗一看糟糕。“娘啊，王家大哥那不是拿走兩隻嗎，人家是親兄弟。到時候還能不給送去咋地？咱們老林家跟著外人操啥心？”你王氏不是針對我嗎，偏不讓你得逞。
“老二媳婦，你還等啥，還不把雞給俺拿屋去。”
柳苗趕緊答應一聲，笑嘻嘻道：“大嫂。娘這身子不舒坦，可得好好補補，這兩隻雞都不一定夠呢。要我說啊，娘這可是被人害的，要是去縣衙……”
柳苗故意說得大聲，就是要提醒趙氏。
這句話果然好使。趙氏就惡狠狠的盯著王氏。“你一天天的別騷拉騷拉羊拿走，老林家的媳婦，都給俺安分著點兒。”用鼻子哼了一聲。趙氏轉身回了屋。
“俺……”看著空空的手，王氏氣的跺腳。
“大嫂，你沒事兒把這院子收拾了，俺得給娘瞧瞧，那可摔得不輕。”柳苗突然壓低了聲音。笑嘻嘻的開口。
讓你平日裡沒事找事，她不介意偶爾給王氏填填堵。
妯娌和睦？家和萬事興？那也只是人前的。
誰也別當她好欺負了！
柳苗算是看清楚了。這有的人啊，不識敬。你就得壓著她一頭，沒準她反而老實了呢。
“憑啥讓俺幹活？”王氏本就壓著火氣，一聽柳苗這話，登時嚷嚷開了，“老二家的，你還指使上俺了，你可能耐了啊！”
“瞎吵吵啥？”趙氏突然抻脖子喊了一嗓子。
“娘啊，沒事兒，大嫂問這一院子血咋整？”柳苗脆生生的開口。
“咋整？都是她惹出來的，讓她都洗乾淨嘍。”
趙氏發話，柳苗聳聳肩，提著兩隻雞晃晃的回了上房。
把個王氏氣的咬牙啟齒的。“小娼婦，你給俺等著！”
“大嫂你說誰呢？”林元浩突然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站在王氏身後陰森森的開口。
王氏嚇得一哆嗦，“老二你啥時候站在俺後面的？”這老二，也太嚇人了吧。
“你說呢？”林元浩今天也憋了一肚子氣，對王氏也沒個好臉。
平日裡把自己當長輩敬著的林老二居然敢這麼跟自己說話，王氏登時怒了。“老二你這是幹啥？咋跟俺說話呢？”眼瞅著林元峰送走大哥也從外面回來，王氏這腰板更直了，“咋地，你這眼裡沒有俺這大嫂了咋地？”
“有沒有那也得看她自己做沒做到那。”林元浩憋氣，這王家就沒一個好東西。
“老二你跟誰說話呢？”林元峰正好聽到，“你眼裡還有俺這個大哥沒？沒大沒小的，爹孃咋教你的？”色厲內荏，完全跟對待王伯舉不是一個態度。
還別說，林元峰這一發怒，還真有幾分長房的氣派。
可惜，也只是個窩裡橫的。
林元浩氣的直咬牙，恨不得大拳頭砸過去，可這人偏偏是他親哥親嫂子。
柳苗到上房，燒了熱水，幫趙氏清洗了一番。
至始至終趙氏都一句話沒說，林老爺子也不知道咋了，背對著人躺在炕頭，似乎在睡覺。
“娘啊，您老身子骨沒事兒，你就放心吧。”柳苗以為趙氏擔心身子，就隨口勸慰幾句。
把趙氏的外衣洗了，柳苗就要出去。
“老二家的，你坐這，俺有話說。”趙氏沉著臉，柳苗應了一聲，就在炕沿邊坐了。
“老二家的，今天這事兒你做的不錯。”開口就是表揚，讓柳苗很是意外。
“娘說這些幹啥，都是一家人。”柳苗客氣的回了一句，有點兒摸不準趙氏的心思。
“一家人？”趙氏哼了一聲，“可那有的人可沒把這當成自己個的家，她分不清裡外，那是把孃家當自己家了。”
趙氏這是要發作王氏了。柳苗卻不好插口。
“哼，沒心肝的東西，吃著俺家的，喝著俺家的……喪良心啊……”趙氏罵人沒什麼花樣，左右就是那麼兩句。
柳苗眼觀鼻鼻觀心，做乖巧狀。
“老二家的，有個事兒你今天做的可不對啊。”
自己哪裡做的不對了？
難不成怪自己一開始沒出頭？可這家裡，長輩都在，上面還有大房的人，哪裡輪到他們二房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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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苗不解。直接問了出來，“娘啊，我哪裡做的不到了去了。您老就說。”
“要說，你今天這事兒做的不錯，知道維護咱們老林家，比那就知道往孃家倒騰的強多了。”趙氏上來又是一頓誇，倒是讓柳苗好一頓不自在。
莫非自己也有受虐的傾向？
“可要說你這事兒吧。做的也不對勁。”趙氏話鋒一轉，就開始數落了，“那王家是啥人家啊，村裡一霸啊，那是個混透了的，沒有人味啊……”
才知道。原來王家這麼不堪。柳苗很奇怪，按理說王家這樣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了，為啥林元峰娶了王氏？難不成林家一開始不知道？
“……那都是不要個臉面的人家啊……可你瞧瞧。他們這樣，有一家說一家，咱們羊草溝，誰招惹他們了，那為啥啊？”
柳苗也愣了。她一個剛來的，知道個啥？
“還不是因為咱們村的裡正是人家老王家的人。他們在村裡就是這個。”趙氏豎起一根大拇指，“這裡正在村裡說了算，誰敢得罪他們？”
不會吧，一個小小的裡正，頂多相當於現代的村幹部，一個小小的村幹部還能隻手遮天了？
柳苗頓時覺得哭笑不得。
“你小小年紀的，知道個啥？”趙氏似乎看出了柳苗的不屑，數落道：“裡正那權利可大著哩，你可別犯渾……你看老二，打獵是把好手，那從小打架就不賴，俺這是拎著耳朵告訴啊，那王家的人咱們碰不得，誰家的人能讓你白打了，咱們寧可吃點兒虧，也別主動招惹麻煩……”
柳苗吸吸鼻子，突然有點兒理解林元浩。
可趙氏居然是這麼一個息事寧人的性子，平日裡在林家還真沒看出來！
“你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趙氏突然又虎了臉，柳苗一陣錯愕，下意識的道：“我哪錯了？”
“感情俺給你說了這麼半天，你那耳朵幹啥吃的？”這又開始教訓了。
柳苗想了半天，還是沒覺得自己今天哪做的不對了。
“今天王家那小犢子要走，你咋還攔著。”
他啥時候要走，自己攔著了？
一直是林家巴不得他走才對吧。
“娘啊，您說的是……”柳苗眨眨眼。不會吧……
“娘啊，您老不會說的是他要拿咱們家雞那會兒吧？”特意強調了一下“雞”的所有權，可惜，柳苗悲催的發現，她還是低估了王家或者說是裡正在趙氏心裡的地位。
“你知道還胡來？”趙氏劈頭蓋臉就罵，“你也不看看自己是誰，那王家的人你能攔著嗎？你是想把咱家霍霍了咋地？你還嫌咱們家虧吃的不夠多不夠大咋地？你當你爹你娘俺們都是死人啊，俺們不知道那東西是自己家的咋地…….就你能耐，你那麼能耐咋沒把那小犢子送到大牢去……”
柳苗以手觸額，這日子還有法過嗎？
“娘啊，你老這‘小犢子‘是罵誰呢？”王氏的聲音突然傳來，柳苗從沒有像是這一刻這麼稀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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