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醫館
柳苗去了醫館，不巧醫館門前正圍著一群人。
“哎呦，這人是摔折了腿呀，俺們這坐堂大夫走了，你們趕緊另想辦法吧。”醫館的小夥計站在臺階上出主意，“千萬別耽誤了，咱這清河鎮附近都沒醫館，趁早去縣城吧，那醫館多。”
之前還盛氣凌人的小夥計，沒想到對病患倒是熱心。
“小兄弟啊，你快給看看吧，這人都要疼昏過去了，這哪能拖到縣城去啊。”
“就是就是，這從山上摔下來，腿怕是摔壞了。”
“小兄弟你行行好吧，咱們清河鎮就你們一家醫館，你快給瞅瞅啊。”
幾個大男人穿著短打扮，看樣子像是做慣了苦力的，都黑黝黝的長得結實。
此時幾個人正七嘴八舌哀求那小夥計，周遭更是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
“哎呦喂，我要是能治，還能眼瞅著嗎。”小夥計愁眉苦臉，“我才跟著大夫學了幾年，這根本就不敢給人看病，我看你們還是去縣城吧，這要是給耽誤了……”
如果能去縣城，他們早就去了，還能把人抬到這來？幾個男人急的直冒汗。
柳苗推開人群走到裡面，就看到一個中年男人躺在一塊門板上，閉著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昏了過去。
右小腿上全是血，應該就是傷處了。
眼瞅著那血還往出冒，誰也不知道人傷的咋樣，看著血次呼啦的可老嚇人了。
“小兄弟你就行行好，先給包紮一下吧，你瞅瞅這人這麼躺在這也不是辦法。”周圍看熱鬧的看不下去了就勸道。
小夥計也沒招，“我……我真不會啊……”他在這醫館就是個打雜的，哪裡處理過這情況。
“讓我看看吧。”
柳苗從人群中走出來。周圍人就是一愣。
“小婦人你行不行啊？”
“……看看年紀也不大，這能成嗎？”
“姑娘你是大夫嗎？”抬病人來的，其中一個男人就期盼的問，一時間也沒注意柳苗是婦人的髮髻。
小夥計對柳苗還有印象，就提醒了一句，“我說這可不是玩的，他可是傷了骨頭了。”
柳苗蹲在地上翻看了一下病人的眼睛，“把人先抬進去吧。”傷的不輕，而且失血過多，再不救治就真有危險了。
“哎哎……”幾個大男人忙不迭的答應。抬著門板就往醫館進。
“唉，你們這是幹啥，我都說了治不了這病。”小夥計站在臺階上嚷嚷。好在也沒硬攔著。
柳苗上次陪林元浩來過，記得後面有個診室一樣的存在，就做主讓把人抬過去。
“你們這是幹啥？”小夥計跟著柳苗，“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這人要是耽誤了。可不管我的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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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夥計，雖然話多了一點兒，可為人還算不錯，至少沒硬往外趕人。
“去打盆水，先給他把傷處清洗一下。”柳苗放下包袱，指著一個男人道。“小心著點。”那人忙不迭的答應了。
“你們這醫館有針吧。給我拿一包來。”這是對小夥計說的。
“你到底行不行啊？”小夥計嘟著嘴，竟真取了針來。
柳苗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去清洗傷口。把了脈柳苗心中已經有準。拿著針就扎了下去。
小夥計張大了嘴巴，半天才反應過來。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小夥計治病不成，這眼力還是有的。柳苗這一出手，他就看出來這人要比之前那個坐堂郎中強。
收起了輕視之心。小夥計趕緊幫著清洗傷處。
“小心別碰壞了，他小腿骨折了。”簡單止血。柳苗又吩咐小夥計找來竹板、繩子等一應物事。
“你去抓藥。”柳苗指了一下小夥計，小夥計忙不迭的跑到櫃檯後頭準備抓藥。見識了柳苗那手針灸，他完全相信這位年輕的女子。
“綠豆10g、白及4g、川芎6g、川烏(蜜)8g、當歸3g、紫荊皮10g、半夏5g、蟹10g、**3g、沒藥3g、自然銅(煅)3g、龜板5g、三七6g、土鱉蟲8g、冰片4g、黃芪5g、丹皮10g、丹參3g。”柳苗一口氣報出十幾味藥材，小夥計手腳利索的抓好，心中對柳苗更加佩服了幾分。
“搗碎了準備外敷。”病人已經止血，柳苗也沒閒著，小心翼翼的檢查著病人的傷處。
小半個時辰後，小夥計冒著汗準備好了外敷的藥。
柳苗看了一眼，滿意的點點頭。“基礎功夫不錯。”難得主動誇了一句，小夥計樂得什麼似的。
“您看，我接下來做什麼？”對柳苗竟然用上了尊稱。
“接骨，你幫我按住膝蓋這。”柳苗又示意兩個男人按住病人身體。
仔細淨手後，柳苗挽著袖子小心翼翼的摸索著病人的小腿。
還好，只是骨折，還沒有碎骨，這腿還能恢復過來。
柳苗松了口氣，就示意眾人準備好，自己則摸準了錯位的骨頭，小心翼翼的矯正好。
“咔嚓”一聲，男人一聲嘶吼猛地挺起，被柳苗事先安排好的兩個男人死死按住。
柳苗不慌不忙的敷藥、用竹板固定住，又綁好繩子。一切都有條不紊。
“大夫，您看這人……”其中一個男人像是個領頭的，之前也是他一直在做主。
柳苗就看了他一眼，人長得五大三粗的，就是不知道為何，身上帶著一股彪悍的氣息。
柳苗也沒多想，“他失血過多，暫時暈過去了，沒事兒。一會兒我寫個方子你們帶回去吃，用不了兩個月應該就能下地走動了，但傷筋動骨一百天，切忌不要做劇烈運動。”
柳苗跟小夥計要了紙筆。刷刷刷寫了個方子遞給小夥計。
小夥計接過方子一看，“青風藤、一口鐘、杜仲、補骨脂、熟地、懷牛膝……”都是補氣補血、強筋壯骨的藥材，其中幾味藥材更是用的妙。
“小兄弟，這方子咋地了？”領頭的男人見小夥計瞪著眼睛就不放心的問。
“妙，妙啊！”小夥計伸出大拇指，“您這手本事，比我們之前的坐堂郎中要強多了。”至少小夥計就沒見之前那大夫這麼利索的處理過骨折。
柳苗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很有信心的，聞言只是笑笑。“你把藥給他們抓了吧，按照方子吃一個月的。”
看這鬧哄哄的，外面還圍了一群看熱鬧的。柳苗知道醫館的事兒今兒是不宜張口了。眼看時間不早起身就準備走。
“唉，這位姑娘，啊不。這位夫人……”領頭的男子攔住柳苗。
“怎麼，有事？”光天化日之下，雖然這人面相嚇人，可柳苗卻沒怕。
男人有些尷尬的撓撓頭，“俺大哥他……”病人還沒醒過來。咋能放大夫走呢。何況這百里之內還就這麼一位大夫。
“他沒事，只是失血過多，睡一會兒自然就會醒了。你們記得給他吃些補氣補血的食物，這陣子身子肯定會虛弱，可別再幹什麼重活了，啥都沒有身體重要。”看男人的樣子像是出苦力的。所以柳苗特意交代了一句。
男子不住的點頭，可還是不放心。“那俺大哥要是有事兒，俺們去哪找你？”
“……只要聽我的肯定沒事兒。我也不是大夫，如果你們不放心，不妨請個大夫看看。”時間不早了，又耽誤這麼久，也不知道大哥他們還在不在鐵匠鋪。
領頭的男人眼看柳苗一副著急的模樣。也就沒再追問。“那這診費？”男人看了一眼旁邊的兄弟，另外一個瘦弱的男人就準備掏銀子。
“算了。我不過是路過，你們把藥錢付了就成。”在柳苗看來，幾個男人都是出苦力的，她雖然窮，卻也不差這一個半個的銀子。
又交代了幾句，柳苗眼看時間不早，就抱著包袱往鐵匠鋪去。
眼看著柳苗的身影就要消失，之前在柳苗面前還一副低眉順眼的男人給旁邊一個男人使了個眼色，那男人心領神會，尾隨著柳苗消失在人群中。
柳苗一路急急忙忙往鐵匠鋪趕，自然沒有注意到身後已經有了一條尾巴。
“大哥、大嫂，我……回來了。”急急忙忙跑回來，柳苗一頭汗。
“老二家的，你這是幹啥去了，咋才回來？”王氏臉色不大好看，柳苗注意到林元峰似乎也有點兒尷尬。不過她也沒多想，“剛才遇到點兒事，耽擱了。”
“時候不早了，走吧。”林元峰解開韁繩，一甩鞭子騾車慢慢拐到大路上。
鐵匠鋪的師傅看了一眼，搖了搖頭，嘟囔了一句，“娶了這樣一個媳婦，糟心那……”
柳苗坐在車後聽到這句話，就多看了一眼。鐵匠鋪的師傅已經回了屋子。
“……沒見過這樣的人，當家的，你以後別上他們家去。”王氏坐在林元峰身邊罵罵咧咧，風大，柳苗聽得不大清楚。
“老張大哥人不錯，再說，他也沒多要。”林元峰小聲的狡辯了一句。媳婦愛佔小便宜他又不是不知道。
“還跟你相熟呢，俺就少給他十文錢，都是鄉裡鄉親的，咋了？你瞅瞅他那個臉拉的，像是俺欠他多少銀子似的，還給俺掉臉子……”
柳苗無語的翻個白眼，不用問也知道，這是王氏又在佔小便宜了。
馬車走到鎮子邊上，王仲舉遠遠的擺手。到了跟前林元峰停了車，王仲舉就說今天不回去了。
誰也沒多想，柳苗松了口氣。
拐彎的時候馬車一個不穩，車上的東西就掉到地上，不知道那黃豆口袋咋就沒抓緊灑了一地。
“哎呦喂，這黃豆撒了，可不知道要糟蹋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