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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照在屋子裡，少年斜靠在炕上，手持書卷看的入神。
都說燈下看美人，少年身畔一盞燈照的他俊俏的臉忽明忽暗，稜角分明的五官在燭光下也多了一絲柔和。
看他那閒適慵懶的模樣，不知道的以為多享受呢。仔細看就會發現，少年月白的小衣已經被汗打溼了。
“大哥、大哥，聽說你捱打了。”虎子大呼小叫的聲音響起，梁滿倉臉頰抽搐了一下，忙拉過被子搭在腰上。
虎子蹬蹬蹬跑進來，進屋就往他身上撲。
球球本來慢條細理的踱步呢，看到這忙跳過去，一把拽住他。
“大哥捱打了，你別碰到他傷口。”看他板著臉認真的小模樣，頗有幾分梁滿倉的架勢。
梁滿倉失笑，“你們今兒怎麼回來了？”因為兩個小的還要去私塾，最近都是在鎮上住的。
“崔安去接我們，說大哥捱打了，我們就回來了。”球球拖鞋爬上炕，坐在他身邊幫他擦汗，“大哥你疼不疼啊，爹是不是可兇了。”一臉糾結的小模樣，別提多招人稀罕了。
梁滿倉順勢躺在他腿上，球球軟軟的，香香的，怪不得小妹總是喜歡親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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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做錯了事兒，自然該罰，爹打我也是應該的。”他身上雖然疼，心裡卻說不出的喜悅。親事這麼容易就定下來，他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爹就是欺負人。”虎子哼了一聲，“給我看看。”不由分說扯下他腰上的被子，就去扒褲子。
梁滿倉頭都大了，“虎子，別看了……”他張嘴已經晚了，虎子已經得手了。
“都成猴屁股了。”虎子撇撇嘴，“醜死了。”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球球也巴巴的抻脖子去看，梁滿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末了還聽到球球很中肯的評論，“打的不狠，都沒流血。”
梁滿倉都要吐血了。
這是親弟弟吧？是吧？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梁滿囤和梁田田走進來，梁滿倉匆忙去拽褲子，結果側身躺著，這一下難免就動了受傷的左臂，把他疼的悶哼一聲。
“大哥，你沒事兒吧？”梁田田反應最快，衝過來就看到他傷口上的白布透出血跡，低頭再一看，褲子搭在紅腫的臀邊。
“沒……沒事兒……”梁滿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帶這麼禍害人的。
這麼一會兒功夫，他的臉就比屁股紅了。
“咳咳……”梁田田強忍著笑，“還好，傷的不重。”給二哥使了個眼色，梁滿囤忙過來幫大哥把褲子提上。“虎子，你個小混蛋，一天竟惹禍。”梁滿囤在他頭上敲了一記，“大哥都受傷了，你小心碰疼大哥。”
“我才沒惹禍呢。”虎子不服氣的嘟囔道：“我就是想看看。”
“一個屁股有什麼好看的。”梁滿囤又敲了他一記，“去一邊坐著，別碰到大哥。”隨即又指著球球，“還有你，當哥哥的，也不知道看著點虎子。”
球球撅著小嘴，一臉鬱悶。
關他什麼事兒啊？
知道二哥在給大哥打圓場，梁田田笑道：“好了好了，都沒事兒了，球球和虎子也是關心大哥。”隨即把他們兩個抱到自己跟前，“遠遠看著，大哥胳膊上有傷，你們看，都流血了。”
“大哥你胳膊咋了？”球球眨眨眼，“爹打你手板了？”不然咋也流血了呢？
“這……”梁滿倉不知道怎麼解釋，就轉移話題，“你們不餓嗎，沒去吃飯？”
“我們回來就先看大哥了。”虎子昂著頭，似乎在解釋自己沒有搗亂。
“虎子這麼惦記大哥啊。”梁滿倉笑著開口，到底是身上有傷，動一動就疼的渾身是汗。
球球貼心的幫他扇風，“大哥，你咋沒說好話呢，爹就不打的這麼狠了。”每次他犯錯都是可勁的討好，所以向來捱打比較輕。
梁滿倉苦笑，問題是，他的事兒，說好話也沒用啊。
崔婆子端了飯過來，“大少爺的飯好了，少爺、小姐，前廳飯也好了，老爺叫一起吃飯呢。”
“你們去吃飯吧，別讓爹等急了。”梁滿倉忙道。
球球撅著嘴，“我要陪大哥一起吃。”虎子也不甘示弱，“我也要留下來。”
大家哪放心他們兩個，別一會兒再闖禍。
梁田田忙道：“那我留下陪著大哥吃飯，二哥你去跟爹吃吧。”
“你們都留下了，我去做什麼？”梁滿囤聳聳肩，直接吩咐道：“把我們的飯菜送這來吧，告訴爹，我們在這照看大哥。”
“這……不好吧。”梁滿倉遲疑。讓爹一個人吃飯，回頭爹再以為他找事兒可就麻煩了。
“沒什麼不好的。”梁田田耳朵尖，突然笑了，“沒準爹心疼大哥，也過來了呢。”自從家裡有了下人，不知不覺間，他們都很少這樣隨意了。
“爹才不會呢。”虎子大聲道：“爹要是心疼大哥，就不會打大哥了，不但打了胳膊，還打了屁股。”比揍他還狠。
眾人都忍不住笑，只有梁滿倉一個人正對著房門，就斥道：“別胡說，爹怎麼會不疼我們。”
“疼我們就不打了。”虎子不服氣道。平日裡，他顯然是捱打最多的。
“打你就是不疼你啊，怎麼的，讓你當下人就好了？”梁守山冰冷的聲音響起，虎子嚇得一縮脖子。“怎麼不說了？”梁守山冷哼一聲。
虎子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撅嘴道：“爹偷聽人說話，不是君子所為。”
梁守山都被氣樂了，笑罵道：“才讀了幾天書，還拿大道理講給你爹聽。你怎麼不說自己說話聲大，嚷嚷的恨不得前院都聽到了呢？”
虎子不說話了，梁守山抬手照著他屁股比劃一下，嚇得虎子不住往炕裡縮。“打你就是不疼你，照你這麼說，爹豈不是最不疼你？”
虎子想到爹每天辛苦教他練功，頭搖得撥浪鼓似的，“爹疼虎子的。”
“那爹打你對不對？”
虎子又不吭聲了，鼓著臉蛋眼睛亂轉。
“你個臭小子，下次再亂說，看我不拿鞭子抽你。”梁守山笑罵一句，也不會真的跟他計較，“怎麼又把傷口弄開了？”熟練的解開傷口，梁守山蹙眉，重新塗了藥，嘆道：“發誓弄得是那麼回事兒就行了，還割的這麼深，你是傻吧。”
梁滿倉尷尬道：“當時著急，沒注意分寸。”事實上他也後悔呢。
房間裡其他四個孩子凌亂了。
梁田田感觸最深。古人不是都很迷信嗎？
怎麼自家爹能說出這話來？
大哥的回答也是醉了。
梁田田突然發現，自己這一家子，似乎真跟現實中的古人不大一樣。就說大哥提親這事兒吧，放一般人家都不能同意，可梁守山就這樣坦然接受了，雖然抽了大哥一頓鞭子，可梁田田知道，那不是因為大哥繞過了他求親，而是因為大哥求親過程中傷了自己，爹那是心疼的。沒看就抽了十幾鞭子嗎，血都沒見。估計是警告的意思更重。
梁滿倉顯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的，所以看到自家爹，不但沒有怨懟，相反還是一臉感激。
梁守山看到崔婆子端著的飯菜，就道：“把飯擺到這屋吧。”隨口嘟囔一句，“真是兒大不由爹，差點兒被拋棄了。”
“爹，球球沒有。”小屁孩總是懂得如何討好的，球球抱著爹的脖子撒嬌，“我就是怕大哥疼了沒人照顧，才留下來的，不是故意撇開爹的。”
眾人：“……”
有個整日裡知道撒嬌賣萌的弟弟，也是夠了。
飯菜都擺好了，梁滿倉掙扎著要坐起來，梁守山卻按住他。
梁田田本來要過去餵飯的，卻被梁守山攔住了，“你們先吃，我來喂。”
“爹，我自己可以的。”看著嘴邊的飯菜，梁滿倉尷尬的臉都紅了。他都十四歲了，再說了，屁股捱打，右手還是好的。
“別廢話，喂你就吃。”梁守山不著痕跡的嘆了口氣，小時候他就沒能陪在他們身邊，現在孩子大了，這以後娶了媳婦，自己能這樣照顧他的時候就更少了。
梁滿倉茫然的張開嘴，看著爹認真的模樣，他突然就懂了。
一時間有些心塞，他突然想到了娘。
梁滿囤眼睛有點兒紅，忙夾了一塊肉放到爹碗裡，“給大哥吃點兒鹿肉好好補補。”
球球也送了一塊肉過去，“多吃點兒。”
虎子也不甘示弱，“吃芹菜，纖維多。”
飯桌上其樂融融，梁田田真的有點兒醉了……
第二天崔大接了官媒過來，梁守山給包了一個大紅封，媒人去了陳家，痛快的定下了親事。
梁家和陳家定親，請了裡正陳沖來做見證，回頭還得去官府歸檔。
看著婚書上樑滿倉和陳元娘的名字，陳沖不住的點頭，“好啊，好啊……元娘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當初她爹求我取名字，我就取名字叫了元娘，這孩子啊，是個有福氣的。”
到底是他們陳家的人，雖然不是一房，可也與有榮焉。如今的梁家今非昔比，滿倉更是梁家的長子，如今已然是秀才了，過幾年肯定就能是舉人。一想到陳家的姑娘能做舉人的娘子，陳沖也打心眼裡高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