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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納沃利的英雄們

不久之後,普雷西典反抗軍總部。

這裡曾經是一座歷史悠久的神廟,在遭遇諾克薩斯入侵後,教徒們變成了反抗軍的戰士,神廟自然也就變成了反抗軍的軍營。

反抗軍的全體高層會議召開在即,構成反抗軍主要戰力的納沃利各大宗門豪族的領袖們,這時都如約匯聚於此。

其中就有:

“面對疾風吧!”易大師一劍掀起狂風,氣流以騰龍之勢奔湧直上,化作無形壁障。

倏忽間劍勢已歇,而風勢愈甚。風牆高數十米,氣流凝實如水,久久不散。

“這彷彿被風靈賜福的通神劍技,真令人歎為觀止!”

“疾風劍派,後繼有人啊!”

見到易大師那堪稱出神入化的“疾風劍道”,普雷西典反抗軍的高層領袖們,都立刻相信了他“疾風劍豪”的身份。

至於另外兩位...

“錯玉切...”永恩隨手斬出一劍,就算是自證身份了。

“面對疾風吧!

!”亞索卻是憋足了勁兒,玩命地以劍氣催動狂風,似乎是想要斬出一道比易大師更高更厚更持久的風牆出來。

然後,高層領袖們認真一看,便回過頭對易大師說:

“易大師,這兩位是您的徒弟麼?”

亞索:“......”

“不。”易大師很謙虛地解釋:“他們是我的師弟。”

“原來如此。”高層領袖們無視了亞索那幽怨的眼神,轉頭與易大師交流起來。

或許是大家都看出了易大師的驚人天資與遠大前程,所以他們都對這個年輕人展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熱情。

畢竟,上一位能在這個年紀憑實力被人尊稱為大師的,除了開了轉生外掛的卡爾瑪,就只有反抗軍的領袖,大英雄艾瑞莉亞。

於是,熱鬧都到了易大師這邊。

亞索則百無聊賴地跟永恩站在一塊兒,看著他們在那兒應酬往來。

談話間,他們作為新人,也跟著易大師認識了許多反抗軍的高層領袖:

“這位是蓮花寺院的領袖賈瑪大師;”

“這位是朔極寺院的武僧青夏大師;”

“這位是夏爾瑪家族的拉維大師;”

“這位是提維迪家族的德賽大師;”

“......”

反抗軍的高層領袖,都是敢於主動站出來抵抗諾克薩斯帝國而能倖存至今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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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當英雄的當然不是弱者。

無論是從出身背景,還是個人實力來看,他們都能配得上一個“大師”之名。

這前前後後好幾十位大師湊在一塊兒,看得亞索腦殼都有些暈。

可他總覺得...

眼前的這些大師,跟他印象中的大師好像都不太一樣。

他認知中的大師應該都畫素馬長老一樣,灑脫飄逸、澹泊高遠,沉心劍道而不為外物所動。

可眼見的這些大師,他們與易的談話內容,卻大多有刻意向易大師示好,拉攏疾風教派為己所用的意思。

他們總讓亞索覺得:

“就像是酒桌上的生意人。”他撇了撇嘴,小聲滴咕。

市儈,虛偽,熱情洋溢卻不帶一絲真情。

亞索莫名地有了這種感覺。

而這不是亞索太過敏感。因為有這種感覺的不只他一個。

易大師作為一個涉世未深的山村少年,被這些精於社交應酬的老油條圍在中間,表現得也很左支右絀、應對艱難。

他那結巴無語的笨拙表現...就像是一個多年閉門不出的社恐患者,在婚宴上被安排跟一桌陌生大叔坐一塊兒喝酒似的。

光是看到易大師那尷尬難言的模樣,亞索就莫名地能與之感同身受。

他心裡一陣厭煩,便索性從懷裡摸出酒葫蘆,想離開這裡透一透氣。

“亞索。”永恩說:“不得無禮。”

“禮?”亞索輕抿口酒,不屑回答:“我只是不想與市儈之徒共居一室罷了,豈能說是無禮?”

“不加瞭解而背後論人是非,便是無禮。”永恩很不客氣地教訓。

“我...”亞索還欲反駁。

永恩卻語氣認真地打斷了他:“亞索,你僅僅在社交場合見了他們一面,便憤世嫉俗地稱之為市儈小人。可問題是,你真的瞭解這些大師麼?”

“他們的名字,你以前有關注過嗎?”

還真沒有。

亞索一心沉醉劍道,即便後來追隨素馬長老加入到反諾克薩斯的戰爭之中,也基本只關心自家劍派所在的這一畝三分地,很少去瞭解整個納沃利戰場的情報。

但永恩不同。

亞索因為性情跳脫、不堪重任,一直被素馬長老安排在道場守家。而永恩卻是跟著反抗軍的戰友們,在整片納沃利戰場上活躍過的。

所以他對這些大師都有所瞭解:

“蓮花寺院的賈瑪大師,他當初為保護平民轉移而主動殿後,面對十倍於己的敵人死戰不退,一番激戰下來身被數十創,重傷近死仍不願撤退逃生。如果不是友軍在最後關頭及時趕到,他恐怕早就為了保護民眾而英勇犧牲了。”

“夏爾瑪家族的拉維大師,他全家上下73口人都在戰亂中被敵軍掠為人質,被諾克薩斯人當作籌碼,要挾他放棄抵抗、叛國投敵。可為了不讓反抗軍的防線出現缺口,為了保護納沃利行省的萬千生靈,他...”

“還有朔極寺院的青夏大師...”

“提維迪家族的德賽大師...”

在場的幾乎每一位大師,身上都有那麼一段令人肅然起敬的英雄故事。

因為能在這場殘酷至極的反侵略戰爭中主動站出來,與強大到令人絕望的諾克薩斯入侵者作不懈鬥爭,並一路堅持、倖存至今的人...不可能沒有故事。

他們都是納沃利的英雄。

這沒有錯。

“這...”亞索頓時有些臉紅。

他沒想到自己眼中那些虛情假意的市儈小人,竟然都是道德功績都勝他百倍的抗諾英雄。

亞索頓時意識到了自己的年輕淺薄。

或許,市儈並不像他想的那樣,是一種錯。

哪怕人家不是什麼德高望重的大師,就是一個市儈的生意人,那也不妨礙人家在保護初生之土這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當一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啊!

“等等...”

亞索又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如果反抗軍的高層領袖,眼前的這些大師高人,他們都是實打實的英雄。

那...他們中間又怎麼會有人願意當兄弟會的臥底,甚至主動參與到暗殺艾瑞莉亞大師,這種齷齪無恥的陰謀中呢?

“英雄,也會變麼?”亞索喃喃問道:“還是說,易大師的情報有錯?臥底不在他們之中?”

永恩一陣沉默。

他想了一想,回答:“人是複雜的,亞索。”

亞索:“......”

他沉默下來,不再多說。

片刻之後,易大師也終於在應酬間把那幾十位大師都認了個全乎,結束了他經歷的這番折磨。

反抗軍的高層會議,還要過一會兒才正式開始。

他們想要保護的艾瑞莉亞,此刻也還沒在人前現身。

於是,易藉口長途跋涉精神疲憊需要修整,便躲開了這些大師們的熱情搭訕,帶著亞索、永恩一行三人,在反抗軍總部借了一個房間冥想休息。

“嘿,易大師!”一進房間,避開外人,亞索便迫不及待地問他:“你剛剛跟那些大師都見過面了,那你認出兄弟會臥底是誰了嗎?”

“當然沒有。”易大師說:“我又不會讀心,怎麼可能見一面就認出誰是臥底?”

“那你準備怎麼找出臥底?”亞索不解。

“還有...”他頓了一頓,問:“你確定,他們中間有臥底麼?”

“唉?”易大師愣了一愣:“當然有。”

反抗軍高層有臥底這件事,是苦說大師親口說的。錯不了的。

“你為什麼這麼問?”這都上戰場了,你還問敵人是不是敵人?

“我...”亞索欲言又止。

或許是聽了永恩講的那些英雄故事的原因吧。他本能地不願相信,這些故事裡的主角也會墮落。

“到底會不會,我們馬上就知道了。”易大師說。

“哦?”永恩聽出了他話中的弦外之音:“易大師,你有辦法立刻找出臥底?”

“差不多。”易大師點了點頭。

苦說大師只是將劫召喚回了身邊,囑咐他之後跟著自己行動,就沒有再向劫透露更多關於暗殺行動的細節了。

劫更像是他帶在身邊的工具,只需要被使用,不需要知道太多。

這就導致領風者手裡的情報還遠遠不足。

他們現在只知道,反抗軍高層有臥底,臥底會策應兄弟會的暗殺行動。除此之外,和臥底有關的一切具體情報,他們都不掌握。

那他們該怎麼找臥底呢?

易大師帶著這個問題向銳雯會長求助,而銳雯則是在思考的同時,又將這些情況匯報給了一直關注艾歐尼亞戰場的李維會長。

而李維會長在得知此事之後,便立刻幫他們想出了一個便利的解決方案:

“請塔姆先生幫忙。”

“誰?”亞索和永恩一臉迷茫。

“一隻掌握強大魔法的‘變異魔沼蛙’。”上次見面的時候,李維是這麼介紹塔姆的。

“不過...”易大師欲言又止。

雖說李維把塔姆先生的種族定義為魔沼蛙,但哪怕易大師一輩子都沒見過祖安的魔沼蛙,他也本能地覺得,這傢伙不像是魔沼蛙。

因為他更像鯰魚,咳咳...

因為他太強了,強到可以施展近乎無視距離的超遠端傳送魔法。這可一點不像傳說中被祖安人拿來當零食吃的地溝魔沼蛙啊。

不過,這不重要。

“總之,塔姆先生擁有感知‘墮落氣息’的能力。”易大師說。

“墮落氣息?”亞索和永恩愈發不解。

“就是...”易大師回想著李維給他的解釋:“塔姆先生對貪慾的靈魂,尤其是因貪慾而逐漸墮落的純潔靈魂,有種特別的感知力。”

塔姆喜歡墮落的純潔靈魂。

而反抗軍的高層領袖,又個個都是曾經偉大的抗諾英雄。

如果他們之中有人背叛了反抗軍,選擇了與納沃利兄弟會沆瀣一氣,甚至為了兄弟會許諾的利益,協助暗殺他們的領袖,那...

毫無疑問,這個人的靈魂已經墮落了。

而墮落的英雄,就是塔姆最喜歡的美味。

塔姆肯定能在第一時間,透過空氣裡瀰漫著的“香味兒”,將那些靈魂墮落者精準地從現場那幾十位大師中間篩選出來。

“你們等著看就好了。我現在就將塔姆先生召喚出來,讓他幫我們嗅出那些墮落者的味道。”易大師說。

“等等...”永恩覺得這哪裡有些不對:“那位塔姆先生能幫我們找到的,只是靈魂墮落的人。”

“可一個人就算因為貪慾而墮落,也不一定就會墮落到當叛徒吧?”

永恩的質疑一點沒錯。

的確,墮落者,並不一定就等同於叛徒。

比如說,貪汙斂財,就也算是一種墮落。

那叛徒的靈魂,就一定比倒賣軍資的鉅貪更墮落麼?有這樣精確的量化標準麼?並沒有。

而這些艾歐尼亞超凡大師,可不是莉娜那樣的,可以被惡魔輕易玩弄於鼓掌之間的羸弱凡人。

即使強如惡魔塔姆,也不可能無聲無息地擊破這些大師高人的精神防禦,讀到他們的心聲。

而這些大師高人肯定也不會外人的幾句話,因為一個“反抗軍內部可能有叛徒”的訊息,就乖乖開放自己的靈魂給別人看。

面對一個精神系法師,放下精神防禦、開放靈魂記憶,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因為對方如果能讀到你的心,那他就能輕易傷害你的靈魂。

李維也只有在面對薩勒芬妮的時候,才敢完全不設心防。

這些歷經戰場歷練的大師高人,顯然不會將自己的生命安全,輕易交到一個陌生人,甚至是一隻陌生蛤蟆手上。

所以...

要是想靠讀心來快速揪出臥底,那領風者就非得先跟普雷西典反抗軍打上一仗。

而如果無法使用讀心,那塔姆單憑“香氣”找到的那些靈魂墮落者,可就未必是兄弟會的臥底了。

“但這至少能幫我們縮小調查範圍,不是麼?”

墮落者未必是叛徒,但叛徒一定是靈魂墮落的人。

“這些人都是艾歐尼亞的英雄,他們中間一定不會有太多靈魂墮落的人。”易大師這麼認為。

“從那一小部分墮落者中尋找叛徒,可要比直接尋找容易多了。”

易大師這麼說著,便從懷裡掏出一隻小小的可愛青鳥。

他對那青鳥化身低聲耳語,很快...

在亞索和永恩那震驚莫名的目光中,地面憑空浮現出了一片詭異的水窪。

隨後水面一陣漣漪輕泛,一隻體型碩大的胖黑皮蛤蟆就跟地鼠似的,從那水窪下面探出了他光滑圓潤的大腦殼。

“您好,塔姆先生?”易試探著向他打著招呼。

“好個屁!”那胖蛤蟆卻一張口就是帶著口音的祖安話:“我都說了,我不是給你們領風者打雜的。一點小事就讓老子往艾歐尼亞跑,你們踏馬的不是說幸福全靠自己,不要救世主的嗎?”

“我可告訴你,李維那小子這次可是跟我打了包票,說這裡肯定有好吃的,老子才過來的。”

“要是這裡沒有...”

“沒...”突然,惡魔說不出話了。

易大師有點緊張。畢竟他知道這蛤蟆有多強。

“怎麼了,塔姆先生?”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可塔姆沒有回答。他只是一臉陶醉地張開血盆大口,用肥厚的大舌頭席捲著空氣,貪婪地吞噬著空氣中無形存在著的“美味”。

“聞到味兒了...”塔姆先生流口水了。

“什麼?”易大師在意追問:“您知道誰是墮落者了?”

“嗯嗯嗯。”塔姆瘋狂點頭。

“是誰?”

“哈哈哈哈。”塔姆卻只是一邊流著口水,一邊咧嘴大笑。

他從水窪裡跳了出來,又感激地拍起了易大師的肩膀:“耍劍的小子,你這是怎麼找到的?”

“找到什麼?”易大師還有點發懵。

“食堂!”塔姆笑得合不攏嘴:“這裡簡直就是為我建設的食堂!”

“全都是,幾乎全都是啊!”

“這些曾經純潔的靈魂,幾乎都墮落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