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縣令,表姐說,一會兒讓桃源山所有人去村外聚合,她有話要說,還麻煩你告知下你那些清遠子民,讓他們莫要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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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文瑞頷首道:
“好,我一定帶到。”
梁文瑞走後,鳳洋用腳踢了踢地上躺著的樊川。
“喂,你還好吧。”
樊川此刻,早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他張口艱難吐出三個字。
“死不了。”
他說話間,努力用手肘支撐著身體,勉強起了身。
“走吧,先回去吃飯,表姐讓早飯過後去村外聚合,你也屬於這桃源山一員,理應一同前往。”
鳳洋說完,又去牽了毛驢。
“看在你身受重傷的份上,這毛驢讓給你騎。”
樊川揮了揮衣袖,因自己方才窘迫的樣子,他在面對眼前的鳳洋時,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用!”
他一個山賊頭子,現在卻是被一群百姓給打的遍體鱗傷,說出去,真是丟人。
平生以來,他還從未如此狼狽過。
鳳洋見他態度堅決,悶悶甩出了四個字。
“愛用不用,不騎拉倒。”
樊川一瘸一拐的向前走著,鳳洋駕著毛驢,也悠噠噠的走著,跟在了樊川身側。
“我說樊川,他們為什麼打你呢?”
話剛問出口,鳳洋就想出了事情的本末。
“哦,我知道了,你搶過他們的糧食,畢竟,你曾是山賊。”
樊川不語,表示預設。
“那他們打你,是你活該。”
樊川側頭,定眼看了看驢背上的鳳洋。
面前的少年瀟灑俊逸,無拘無束,想他年幼時期,也曾和鳳洋一樣,只是時過境遷,他現在早就成了過街老鼠。
“你說是就是吧。”
樊川語氣僵硬,說完話後,還面帶不善的看了一眼鳳洋。
自從樊川來了,鳳洋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挑戰他的極限,每次都能將樊川氣到不行,又狠不下心來將他痛打一頓,只能任由他去。
“今兒怎麼不回懟了?被打怕了?”
“你……”
“你什麼你,有本事,你打我啊……”
都一身的傷了,還敢這樣說,這不是自不量力又是什麼。
樊川聽完後,只輕輕道了一句。
“我不打你。”
他對這名少年,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好感。
在這桃源山,鳳洋雖總是明裡暗裡的嘲諷他,但他是唯一跟自己說話的人。
剛剛,也是他阻止了那群發瘋的百姓,才讓自己現在不至於被打殘,還能勉強走路。
鳳洋唇角一勾,得意道:
“那是因為,你打不過我。”
“確實打不過。”
就他現在這個樣子,一個孩童都能輕易將他推倒,更何況是十五歲的少年鳳洋呢。
想到那些村民們對他恨之入骨的模樣,樊川想到,他也曾偷過小峪村的糧食,遂繼續道:
“鳳洋,你之前,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鳳洋直言道:
“山賊嘛,誰不厭惡。”
樊川聽後,忽然拉住了毛驢繩索,抬頭認真望著驢背上的鳳洋。
“那現在呢?”
現在嘛,鳳洋之所以會跟他說話,也不過是覺得有趣而已。
他很喜歡看往日威風八面的山賊頭子,被他氣的跳腳的樣子。
“現在你在我心中的印象,仍然停留在那日,你被表姐捆了拴在村口時的模樣。在我心中,你不但不厲害,且還懦弱無比。”
說罷,他駕著毛驢先一步離去。
“你……”
樊川看著鳳洋那離去的身影,氣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現在真想將鳳洋一把扯下驢身,痛打一頓。
不過他也只能想想。
他先前想要留在桃源山,只不過是想要林汐教自己本領。
但現在,他第一次想要在這少年面前證明自己。
他自己想想,都覺得這個想法太過可笑,可他內心深處,確實是這麼想的。
可能是因為,他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踐踏自己的自尊心吧。
清遠百姓們自從剛剛離開後,就繼續在這東山林中找尋著野果吃,想要藉此充飢。
這野果當真不怎麼好吃,又酸又澀,還硌牙,百姓們那叫一個苦啊。
不過,若是這野果好吃,早被這桃源村的村民給摘沒了,哪裡還能輪得上他們呢。
“也不知道,那林家近日還會不會給我們吃的。”
“單想想也不可能啊,人家能管你一兩頓你就該燒高香了,怎麼,還想進尺不成。”
“可是,我們吃啥呢?如今這野菜也不多了,再者我們也沒有鍋灶,也沒有住處,可怎麼做飯呢?”
“就是啊,我們接下來該怎麼生活呢?”
清遠百姓們正在議論紛紛間,身後就傳來了梁文瑞的喊話聲。
“大家停一停。”
陳平看到梁文瑞氣喘吁吁跑上前來後,首先問道:
“梁大人,怎麼了?”
“姜家小娘子讓大家早飯過後去村外聚合,大家抓緊時間先找點兒吃的。”
村外聚合?什麼意思?
王廣聽後,問出了所有人心中所惑:
“梁大人,會不會因為,我們剛剛打山賊頭子的事情,被姜小娘子知道了。”
難道,真的是姜小娘子想要為樊川討還公道?
王廣話落,周圍人臉色頓時都變得不太好。
梁文瑞搖頭道:
“不是,是方才那小少年告訴我的。”
不是就好。
眾人面上一鬆,又開始尋找著野果。
鳳洋在回去途中,迎面就碰上了小跑趕來的表姐林汐。
林汐方才是聽到了楊伍跟他說,百姓們和樊川打起來了,她聽後心裡疑惑,故而過來看看。
見到鳳洋後,她先是問道:
“鳳洋,聽說樊川和清遠百姓們打起來了,你有沒有看到?”
鳳洋眉眼彎彎,轉頭看了看身後不遠處正慢慢走著的樊川。
“表姐,不是樊川和人打起來了,是樊川被人給打了。”
“哦。”
這事情,怎麼和工匠楊伍說的不一樣呢。
林汐同樣也看到了樊川,她沒有繼續向前,而是決定,一會兒親自去問問梁文瑞,事情的來龍去脈。
而樊川,也在同一時刻向前望去,看到了林汐的身影。
和遠處林汐對視一眼後,他慌忙垂下眼簾。
他現在都開始懷疑,自己這到底是過來做苦力的,還是來學本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