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嗎？
有事。
有什麼事呢？
他自己都不知道。
就是心裡不舒服，難受，想來看看她。
“我…我睡不著。”安適隨便找了個理由，但同時也是大實話。
“睡不著可以喝點酒，醉了自然就睡著了。實在不想喝酒的話，去找夫人開副安神湯，還挺管用的，我明早還要離京，就不陪安將軍聊了。”
“朱小月！”生生感受到那只手從自己掌心中抽開，安適忙叫了一聲。
他聲音有些大，加上兩人距離這麼近更是震耳欲聾，朱小月被嚇了一大跳，無奈道：“安將軍，你可以不用這麼大聲，我耳朵沒問題。”
“嗯…”安適也對自己一驚一乍深感無奈，換上平日的沙啞語氣：“我是突然想到，我還沒跟你辭別。”
“不用了。”
“我有東西要送給你。”安適頓了頓，試探著問：“十幾天前，你受傷時曾經問過我，我喜不喜歡你，現在，你還想聽嗎？”
“不想了。”朱小月心顫了下，還是強逼自己狠心說出這話。
沒想到她回答得如此乾脆，連遲疑的時間都沒有，安適的心沉了沉，那點控制不住的期待一下子落空，心瞬間被失落感填滿。
他也不太明白為什麼會突然想說這些話，只是整晚滿腦子裡縈繞的都是這件事，想坦白自己的心意，要不然自己會悔恨一輩子的。
他原本以為朱小月會很高興，至少她每次問起自己這個問題時，樣子都是很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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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希望聽到的一句話就是你愛我，然後把你的心送給我，一輩子只愛我一個，我們一起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阿適，你愛我嗎？只要你說愛我，過往的一切我就當作忘了。”
那時候，她真是每天都把愛不愛提在嘴邊。
那時候，他們已經有了那麼一晚…
還沒有黃河刺殺一事。
至少還裝傻的可以疏離她，這種愛恨糾葛還能糾纏上一段時間，不會分離，變成今日這種疏離的地步。
安適好後悔阿，隨即又很吃驚。
為什麼會覺得後悔？
朱小月對他來說，從來只當作是他的妹妹，這輩子他們都是不可能的，就算愛，也得深藏在心底不能說出來。
以前他就想要她離自己遠遠的，可現在她離遠了，他自己卻不習慣了。
甚至會懷念以前的生活，懷念她喊著他‘阿適；滿將軍府的跑。
他還沒理清這些情緒的時候，那廂朱小月已經開口說話了：“我要睡了，安將軍也早點歇息吧。”
“我…”安適想說我不想睡，但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朱小月就已經掩上了木窗。
安適對著木窗發了會呆，不甘心的又去敲了敲門。
沒有聲音。
難道真已經睡著了？
安適一陣納悶，決定明天一大早在過來找她。
——
木窗掩上之後，朱小月一個人坐在床前。
就這樣睜眼到了天微亮，早早就起來收拾包袱準備離開了。
剛踏出房門準備去和大家夥辭行，入眼就看見安適已經站在門外了。
也不知道是昨夜沒有回去，還是一大早就來了，整個人就跟一尊佛像一樣站在原地動都不動。
見她出來了，安適朝她笑了笑，抬手比劃了一個我送你的姿勢。
朱小月晃了晃肩上的包袱，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轉頭又進了屋子。
安適耐著性子等著也沒進去，看著朱小月忙前忙後整理東西，等她坐下來休息時，他才一步步走過去，倒了一杯水給她：“昨天晚上，我在外面等了一夜。”
本來他是打算一大早過來的，又擔心自己起得不夠早，朱小月救走了，於是就站在外面守了整整一宿。
“其實安將軍不用這樣的。”朱小月沒喝他倒的水，自顧自又倒了一杯咕嚕喝完。
“為什麼？”
“我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
這話如雷擊一般深深撼動了安適的心，攥緊了拳頭馬上就問：“就算不是夫妻，也還是朋友。”
朱小月只是笑一笑。
朋友？她一點都不想做。
與其當作仇人，也不會傻傻和他做朋友！
安適穩了穩心神，低下頭望著她：“就算我們已經分開了，難道不能做個朋友？你又何必如此絕然，連見都不跟見我，再說我只是想來看看你，只是有些話還沒說完。”
朱小月聽著他那雲淡風輕的語氣，心裡有些氣悶。
果然是沒愛過的人，所以才能說得如此輕鬆。
分開了還能做朋友？那是對另一半毫無感情才會有的大方吧。
睡不著就跑過來找她，當她這裡是安樂窩，過來走一圈就睡得舒服了？
算她小心眼也好，總之她看到安適就覺得心中難受，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忘記那些過往，忘記他曾經說過的話，曾經對自己的傷害。
話不投機，朱小月也不再和安適浪費唇舌，說了句“我要走了”，便離開男人身邊，朝外面走去。
安適本欲跟上，走了兩步又挺住了。
到底想談什麼，他自己也不甚清楚，只是朱小月最近的冷淡，讓他很是煩躁。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種煩躁的情緒，也只能讓朱小月幫忙解決。
朱小月上了隔壁廂房和小魚翠兒告辭後回來，安適已經不在外面了。
她鬆口氣，帶著包袱準備去正院和彎彎慕君涼告別。
安適跟在後面看著她和別苑裡的人一個個告別，心裡堵得難受，但也說不出挽留的話出來。
一直以來他就希望小月能離開，越遠越好，可現在，他不捨得了。
到了彎彎和慕君涼的院子後，一群人都發現了後面鬼鬼祟祟跟著的人。
朱小月眨了眨眼睛，當作沒發現。
倒是慕君涼見安適最近纏著小月緊，有些同情道：“啊適是不是已經回心轉意，想要和你重修於好？
“怎麼可能。”朱小月無奈一笑：“將軍沒給他安排任務，他就算太閒了，見誰都喜歡跟。”
“是嗎？”慕君涼皺了皺眉，心裡卻不是這麼想的。
安適近來表現甚為怪異，且心情重重的樣子，他要是沒有猜錯的話，安適這塊大石頭，很快也要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