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星凌卻不甚在意，將原委解釋給她聽。
“可能只是大方一點點，卻能極好收買人心。如果太斤斤計較，人家偷偷懶，馬虎應付，拖延多幾天，工錢還得照付，咱們的房子也不可能這麼快造好，質量更比不得現在。”
“也對。”趙小杏點點頭：“工人停下喝杯水，吸幾根煙，耽擱來去就是大半個小時。他們不一樣，天天卯足勁兒幹，幹得也忒好。”
陳星凌笑開了，壓低嗓音：“所以，看著貌似大方，貌似花更多的錢，但實際上算起來是差不多的。工期耽擱多幾天，工錢就得多幾天。他們見我大方，幹活不留一手，幹得又快又好。他們開心，我們也開心。”
做人不好太斤斤計較，有時候表面上看著吃虧，實則並不是。
做一個苛刻小氣愛計較的僱主，工期耽誤不說，工錢還得照給，倒不如直接大方一些，對彼此都好。
趙小杏讚許豎起大拇指，道：“嫂子，俺覺得你們讀書人厲害，想事情幹活都跟俺們不一樣。”
“差不多。”陳星凌微笑：“可能比較有全域性觀，想事情也比較周全。這些多練練，多學學，以後你也能。”
趙小杏羞澀笑了笑，低聲：“嫂子你多教教俺唄。”
“沒問題。”陳星凌抬眸看了一下天空，道：“傍晚或晚上應該有雨。你把廚房收拾一下，先回出租屋那邊吧。”
“嫂子，樓上莫師傅他們還在幹活。”趙小杏問：“不用我留下燒水嗎？”
陳星凌搖頭：“不了，今天你早些回去吧。訂做的床晚些可能要送過來，我在這邊等著就行。廚房水缸上的排骨和菜椒你帶回去做晚飯。”
“好。”趙小杏應下了。
一會兒後，陳星凌送水上樓，又用同樣的理由支走莫師傅和馬大禮。
馬大禮擦了擦汗，解釋：“我吃過晚飯就過來。現在大門已經能落鎖了，你記得鎖上再走。裡頭的門等傢俱都搬進來後，再裝上也不遲。”
“行！”陳星凌道：“訂做的床和傢俱可能要送過來，我得留在這邊等著。你們先回吧，省得路上淋雨。”
莫師傅挑眉問：“那我們留下來幫忙搬吧？你一個女人家怎麼行！”
“不用。”陳星凌解釋：“隨車的工人能搬。另外，我愛人和他弟弟會過來幫忙。”
顧奇最近下班後都會帶兒子過來這邊幫忙收拾，安裝他自己做的防蚊門窗，拉電線裝燈泡等等。顧異早下班或放假也會過來搭把手。
莫師傅和馬大禮聽她這麼說，都放心回家去了。
陳星凌將院子大門關上，踩著磚板小路進客廳，拐去左側的食廳。
接著，她迅速進了超市空間，將提前選好的雪白瓷碗筷子湯勺湯匙鐵鍋鐵鏟子大小木勺等等，零零總總幾十種，又擰又拖弄出來。
隨後，她又抱出來八張竹簾，累得她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她喝水休息片刻後，上了二樓。
二樓的走廊外都是木屑和木頭，她一一掃了開去，然後進了主臥。
一會兒後，她將復古式木床一片片搬了出來。
接著，她去了隔壁房間，將兒子的小藤床拉出來。
此時已經累得夠嗆，實在沒什麼力氣，她乾脆躺在小床上休息。
外頭暗沉下來，雨水譁啦啦下著。
陳星凌累得一動不想動，閉上眼睛享受木窗外吹進來的一陣陣帶著溼意的涼風，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耳旁傳來模糊的“噠噠”聲響，貌似是有人上樓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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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陳星凌驚醒過來，滿目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她本能嚇了一跳，慌忙起身，卻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剛站起身要挪動——腳踝處似乎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下一刻，她重重摔下地！
“哎喲！”陳星凌痛呼。
“誰？！”樓梯口傳來熟悉的嗓音，轉而手電筒閃爍來去，很快樓梯間的燈亮起來。
陳星凌痛得呲牙裂齒，喊：“……大禮！是我……我在小房間！”
馬大禮奔了過來，一進門迅速拉開門內的燈繩。
“呀？！凌凌，你咋了？”
他慌忙衝過來，將陳星凌攙扶起身。
兩人相處多了，彼此熟稔得很，都是坦蕩自在的人，沒什麼忸怩或尷尬。
“哎喲喲！”陳星凌示意腳下，苦笑：“我剛才不知道被什麼絆倒了……摔了一跤，好像左腳崴了。”
馬大禮小心扶她坐下，道：“我幫你看看。”
語罷，他探頭下去，輕輕碰了碰她的左腳踝。
陳星凌“嘶嘶……”皺眉，罷手：“別別別！痛得很吶！”
馬大禮連忙解釋：“已經肉眼可見腫起來了。我幫你看看骨頭有沒有事，如果沒事，得麻利用藥酒揉一揉疏通經絡，不然恐怕幾天也好不了，看著頗嚴重。”
“行吧。”陳星凌想起仍沒收拾好的樓上樓下，又想著接下來的搬家計劃，“正是大忙特忙的時候，我這個主角可不能當傷員。”
馬大禮捏了捏她的腳，用力按了按。
“啊啊啊啊啊！”陳星凌痛得滿頭大汗。
馬大禮松一口氣，解釋：“骨頭沒事，就是腳踝處崴傷了。我去樓下取些藥酒來，你等著。”
他匆匆跑下樓，很快又跑了上來。
陳星凌忍不住狐疑問：“哪裡來的藥酒？你的？”
“莫師傅的。”馬大禮笑答：“他上了年紀了，平時幹活胳膊和肩膀容易痠痛。這是他自己泡的藥酒，對跌打扭傷非常有效。幹活難免會跌跌撞撞，大夥兒常找莫師傅討要。次數多了，我都輕車熟路知曉他將藥酒藏在哪兒。”
陳星凌笑開了，“原來如此。”
馬大禮脫去她的塑膠鞋，提醒：“得揉開扭傷的筋脈，你可要忍著點兒。”
“行吧行吧。”陳星凌咬了咬牙。
馬大禮只好一邊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一邊幫她揉腳。
“都入夜了，你怎麼還在這裡？對了，樓下廚房多了那麼多東西，客廳也多了不少——都是你訂做的？傍晚送來的？”
“……對。”陳星凌解釋：“下大雨前送來的，外加我身下的小床，還有隔壁的木床。”
“哦哦。”馬大禮問：“阿奇和阿異自己先走了？怎麼留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吃飽洗澡過來，發現裡裡外外黑漆漆，壓根不知道樓上有人。”
陳星凌苦笑：“可能看著要下雨，他們就沒過來。我是讓送過來的師傅幫忙搬的，外加八張竹簾，搬得我累得不行。本想躺下歇一會兒，然後就不知不覺睡著了。”
馬大禮皺眉道：“你就讓師傅搬唄，別把自個累壞。”
“還行。”陳星凌解釋：“醒來不覺得多累，就是腳扭傷了——痛得很！”
馬大禮提醒：“差不多了，再忍多幾分鐘。”
陳星凌見他經驗豐富，有模有樣，忍不住調侃幾句。
“你該不會學過相關專業吧？厲害喲！”
馬大禮笑出聲，憨厚的臉上盡是無奈。
“幹活多，受傷的機率自然也大。平時小傷小痛，也沒能去找大夫看，都是自己學著揉來搓去，忍忍就過去了。一來二去，環境所迫自學了不少。”
頓了頓，他連忙補充：“來你這邊倒沒怎麼受傷，都不是什麼重活，還能遮風擋雨——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