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喜悅過後，陸陽臉色再次嚴肅起來。
他眼前是一幕令人震撼的景象。
這裡不再是徹底的虛無和黑暗。
大地被鏤空了，一條條的長滿怪異疙瘩的地疝和令人作嘔的扭曲石柱拔地而起，互相連線，縱橫交錯，像佈滿瘤子堆在一起的樹根，又像是無數條盤錯的巨大觸手。
在大塊的岩石上，或鑲嵌，或散落著許多白色、紫色、黑色的纖維體，有的表面像魚鱗，有的是密密麻麻的溝壑，有的是黑色的紋路，它們大小不一，形狀各異，沒有規律地扭曲著，即使只是看到，內心就很不舒服。
有的地方散發著紫光，上下起伏，發出大口喘氣般的聲音。
這些傢伙……
如果說，暗影島是生命的終結，是死亡的具現，而這裡就是生命的反面，是徹徹底底的虛無，少了一分陰冷，卻多了無數倍的驚悚。
陸陽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他腦海中不斷地接收到一種瘋狂的壓力，不安的氣息使他身上起了一層又一層雞皮疙瘩。
在這裡，陸陽感到了一種久違的恐懼，就像回到了最初獨自闖蕩暗影島的日子。
“這種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自言自語了一句，他開始探查自己的精神狀態。
論起威脅，無論是還未見過的虛空生物，或是困了他一個月的空間迷宮，都遠低於精神受到的摧殘扭曲。
陸陽必須時刻注意，不然就會在瘋狂的囈語中徹底墮落。
幸運的是，至今為止，他做的都不錯，或者說，他對這種扭曲似乎有獨特的抗性。
就像進來前他就發現的，他的意識深處，永遠有一點清明不滅。
陸陽並非沒有被感染過，相反，空間迷宮中的一個月，每次情緒暴躁，他的精神就會產生一些扭曲，但是憑藉著那一點清明，他每次都能斬滅扭曲的精神，找回真實的自己。
然後，他的精神就會再次快速恢復。
這是他依仗的另一點。
不然，光是切割掉這麼多精神，也會令他意識崩潰。
值得一提的是，精神與神識並不是一種東西。
神識是法力的衍生，精神則是與肉體一同組成生命的東西。
他的精神可以快速恢復，如同生命值一樣，但是神識卻像普通人的血肉，切掉一塊，就需要很久才能恢復，甚至，再也無法恢復。
這其實有些奇怪。
法力能快速恢復，由法力衍生而出神識卻不能。
對此，陸陽有所猜測，大機率是因為，神識和系統無關。
另外，關於那一點清明，不是簡單地用天賦就可以解釋的，應該有更深層的原因，他隱隱察覺到可能與誅仙劍陣有關。
這不禁讓陸陽再次陷入了“系統到底是什麼”的思考中。
憑空地恢復生命值和法力值……難道突破了能量守恆的限制嗎？
忽然，他腦海中靈光一現，瞳孔皺縮然縮小。
憑空恢復？真的沒有能量來源嗎？
不！
自己似乎隨身攜帶著一個巨大的能源呢。
難道說，自己一開始就搞錯了從屬關係？
不對……陸陽很快又微微搖頭，從沒沒聽說它有那些能力，他也從沒感受到過。
有太多的地方都說不通了。
系統的來源絕對不是這樣，或者說，不僅僅是這樣。
陸陽臉色有些怪異。
他覺得自己離真相很近了。
穿越的最大秘密之一就要解開了嗎？
這麼快？
陸陽心中既松了口氣，又難以抑制地產生了一些失落。
腦海中多了個東西，哪怕是幫助他的，他也總覺得怪怪的，有時候會想，意識中是不是住了個老怪物？或者，這是不是某個大神的陰謀？他早就期望著真相大白的這一天。
但是，如果系統的秘密這麼簡單就解開了，又顯得很差勁，沒有他期望中的那種能人所不能、打破一切規則的霸道。
他心裡，甚至還有絲絲的恐慌。
如果，只是說如果，有朝一日系統的能力達到盡頭，但自己依舊無法穿回地球，那時自己該怎麼辦？
就算能靠自己，一點一點地到達那種高度，又需要多少時間？那邊的親人等得起嗎？
問題一個個冒出來，陸陽陷入了短暫的迷茫。
但是很快，斬虛劍發出一聲輕吟，把他從臆想中拉了出來。
清醒過來的瞬間，他的神識就捕捉到了斬虛劍發出預警的原因。
他前方出現了一隻怪物。
外形有些像狼，但是體表並非毛皮，而是一層甲殼，上面刻著一圈圈的螺紋，令人看一眼就有種頭暈的感覺。它沒有尾巴，腿部有四個關節，雙眸散發著紫色的亮光。
這是一隻標準的虛空生物。
“想那麼多幹嘛！路總是要走下去的，容易有容易的走法，難也有難的走法。況且自己不是才意識到，不應該低估它的嗎？”
陸陽的嘴角勾了勾，眼神重歸堅定。
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的虛空生物上。
最惹人注目的就是它身上帶著的那種永不滿足的飢餓感，與周圍的環境如出一轍。
“嗬嗬嗬……”
狼形虛空生物，喉嚨中發出怪異的聲音，在陸陽聽來，居然有些像笑聲。
“難道有智慧？”
他眼前一亮，虛空生物大多是憑藉簡單的本能行動，有智慧的只有極少數，難道自己這麼幸運，第一次見到的就是一隻有智慧的虛空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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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下一刻，他就打消了這種想法。
“嗬！”
它大吼一聲，縱身撲了過來，四目相對的時候，陸陽只看到滿滿的貪婪，沒有任何靈性。
果然，有智慧的虛空生物沒那麼好見。
陸陽也不失望，他意念一動，懸浮在他身旁的斬虛劍驟然飛出。
飛到一半，劍身上亮起了銳利的光芒，磅礴的殺氣開始向周圍蔓延，一時連虛空的律動都被壓制了。
但是，狼形虛空生物卻毫無所覺，亦沒有退縮的意思，甚至對斬虛劍不管不問，悍不畏死地直撲陸陽。
“斬！”
陸陽手向下一壓，劍刃掠過一個美好的弧度，恰好在狼形虛空生物經過的時候，斬向了它的腰部。
俗話說，銅頭鐵骨豆腐腰，既然它長得像狼，那就先按狼對付吧。
陸陽似乎已經看到它被一劍兩斷的畫面，但是下一刻，狼形虛空生物的腰部像橡膠一樣，突然朝外一凸，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這個意外讓陸陽有些措手不及，愣神了一剎那，但就這一剎那的耽誤，狼形虛空生物就向前逼近了一大截，快撲倒了他的眼前。
陸陽眉頭微皺，手向後一拉，斬虛劍由靜到動，在虛空生物碰到他前，後發先至，從其身後貫穿而出，然後狂暴的劍氣噴薄而出，將它一下子捅成了篩子。
不過，事情並未結束，下一刻意外再生。
他本以為已經死亡的狼形虛空生物堅定地探出了前爪。
兩者眼睛相距不到一米，如此近的距離下，陸陽清晰地看到，那雙紫色的眼眸沒有絲毫變化，沒有痛苦，沒有彷徨，沒有恐懼，也沒有猶豫，仍然是最初那不知饜足的飢餓。
而這時候，那只暗紫色、閃爍著寒光的利爪距離他的眼珠不足一釐米。
來不及了。
就算他能瞬間把它大部分切成粉碎，這一截爪子也會插入他的眼眶中。
陸陽眼睛微眯，身體倏然消失，下一刻又在一百米外突然出現。
同時，斬虛劍爆發出更恐怖的劍氣，將狼形虛空生物徹底變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