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封墨竹回道，末了又問：“夠嗎？”
“嗯，夠，”張小丫點點頭，笑道，“不夠難道你還再去幫我砍不成？”
封墨竹略略挑了挑眉尖：“未嘗不可。”
這句話讓張小丫很愉悅。
雖然只是嘴上這麼一說而已，但對這個男人來說，實屬難得。
“所以，那把鋸你沒一起帶過來，是因為做了還要砍的心裡準備嗎？”
“不是，那個走的時候忘了，走到一半想起來，見背了那麼多竹筒，就沒回去拿，想著明兒再還給你。”
“原來如此，”張小丫呶呶嘴，點頭，故意開口道：“我還以為你留著鋸是打算以後一直幫我呢。”
封墨竹垂眸彎了彎唇，沒做聲。
張小丫又豈是不識趣之人，更不是強人所難之人，當即笑著換了個話題：“我把錢給你。”
說完，就從袖子裡掏出錢袋，抓了一把銅錢出來數著。
“不急。”封墨竹眼梢輕掠，瞥了一眼木樁一般杵在那裡一動不動的林大華，視線在對方不太好看的臉色上略一盤旋，收回，看向張小丫。
“沒事，我正好有零的，你點點，十六文。”張小丫將數好的銅錢遞給他。
封墨竹卻並沒有直接從她手上接過，而是攤開手掌，伸在她的手下。
張小丫怔了怔，不意他如此。
所以，這是不想碰到她的手嗎？
至於嗎？
垂眸看向伸在面前的那只大手，很好看的一隻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她笑笑，將握在手裡的那一把銅錢撒於他攤開的掌心。
之所以用撒這個字，是因為她為了避免碰到他的手，不得不握成拳狀，以一個握著流沙的方式一點一點將銅錢落於他掌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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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不想碰到她手，那她自然就要避免碰到他不是嗎？
“多謝。”
封墨竹五指一收，將銅錢攥於手中攏進長袍袖袋。
霍氏端著熱好的兩個包子進來，見封墨竹也在，有些意外：“來......來了？”
想打聲招呼，卻不曉得應該叫他麼事，叫封公子，太那什麼，直呼大名封墨竹，又很不禮貌，畢竟對方還是毛蛋的恩人。
原則上她是長輩，對方是晚輩，叫墨竹最好，可她又覺得他們並沒有那麼熟稔。
所以，最後就麼事都沒叫。
封墨竹朝霍氏微微頷了頷首，算是回應。
霍氏將手裡的盤子遞給張小丫，準備去給封墨竹倒杯茶。
張小丫見盤子裡有兩個包子，問霍氏：“你們夜裡吃的麼事？麼還有兩個包子？”
總共十個包子，當場她跟林大華就幹掉了四個，回來後霍氏跟毛蛋一人吃了一個，再後來又給了毛蛋一個，只剩下三個了。
現在還有兩個，那夜裡他們兩人就只吃了一個。
“毛蛋那麼愛吃，應該都給他吃的。”張小丫拿了一個吃起來，準備留一個給毛蛋。
“夜裡我做了麵疙瘩，他吃了不少。”霍氏邊說，邊提壺倒了一碗茶給封墨竹。
那茶葉還是下晝泡的，泡了好幾次水了，已經幾乎看不出茶葉的顏色。
封墨竹禮貌地接過。
張小丫以為霍氏接下來肯定也會倒一碗給林大華的，結果，沒有。
又不好直接提醒，見林大華臉色似是不大好，張小丫碰了碰霍氏胳膊，度了一個眼神給她。
誰曉得霍氏依舊沒倒，直接示意林大華：“大華，你要是渴了自己倒哈。”
林大華有些意外，看了看張小丫和封墨竹，“嗯”了一聲。
張小丫汗噠噠。
封墨竹垂眸彎了彎唇，將端在手裡的茶碗放到邊上的桌上，提出了告辭。
張小丫點點頭：“路上小心。”
正準備送封墨竹到大門口，霍氏出了聲：“大華，幫送一下客。”
林大華怔了怔，自是欣然。
“好。”當即跟在了封墨竹的後面，一起出了門。
張小丫有些無語。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霍氏的用心。
又是讓林大華渴了自己倒水，又是讓林大華幫忙送客人，無非就是做給封墨竹看的，無非就是告訴他，林大華在她家不是外人。
“娘，以後莫再做這種事。”
雖然她真的很忙，但她還是覺得該說清楚的話就必須說。
霍氏佯裝不懂：“麼事？”
見她如此，張小丫有些不悅。
“我曉得你的用意，我也曉得你是為我好，但是，做任何事都要考慮下後果。如果說，封墨竹對我存了麼事心思，你這樣做，我還能理解，可人家並沒有啊。剛剛我付錢給他的時候，他都沒直接從我手裡接，生怕碰到了我的手，我們就是普通的朋友關係，連好朋友都算不上。你這樣，會讓他覺得我們很可笑你曉得嗎？還有，你這樣做，也會讓大華哥誤會。是，我們是跟林家走得近，我們也沒將大華哥當外人，但也僅僅是親人，而不是會讓人誤會的那種關係。”
“我......”沒想到麼事都瞞不住張小丫，霍氏有些尷尬。
見張小丫臉色不好，似是生氣了，霍氏也不敢多做辯解，
不錯，她就是做給封墨竹看的，她是告訴他，她的女兒名花有主，她有中意的女婿人選，要他知難而退，不要心存幻想。
至於林大華會不會誤會......她並沒有想。
誤會就誤會好了，她本就看好林大華。
可這些話她不敢當著張小丫的面講，見張小丫冷著臉，她只得承認：“是娘欠考慮了，下次不會了。”
張小丫便沒再多說。
她也沒時間去糾纏這些事情，還有一堆活兒等著幹呢。
“我去煮橡子了。”將封墨竹送過來的那一網兜竹筒背起，她拾步出了門。
霍氏瞧見桌上盤子裡還有一個包子，連忙喚她：“還有一個包子怎麼不吃？先吃了再做事，免得冷了。”
張小丫沒有理會，已經走得不見了人。
霍氏怔了怔。
真生氣了？
平時也不是這麼愛生氣的人呀！
撇撇嘴，霍氏剛準備挑起那兩桶橡子糊糊送去後院灶房，林大華送完封墨竹回來了。
“我來。”上前就要接霍氏手裡的扁擔，被霍氏拒絕了：“大華，時辰也不早了，明兒還要趕車送小丫去鎮上呢，快回去歇著吧。”
這個時候讓他送去後院，依照那丫頭的性子，肯定會立即當面跟他說清楚，那他得有多尷尬啊。
所以，暫時還是讓二人不要打照面的好。
【作者題外話】：下一更五點來刷哈，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