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現代人，沒有古代女子的忸怩，她也不想忸怩。
她很清楚自己的情感，然而，她卻有些看不透對方的情感。
是，昨日他是跟她說，他的選擇是二。
可作為二這個選項，是有前後兩個半句的。
前半句是，他喜歡她，還有半句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想曉得的是，他是繼續守著他的那份苦衷，還是會掙脫出來？
她想清楚地知道。
霧裡看花、曖昧不清，靠猜測、靠試探，患得患失，不是她的處事風格。
她想清楚地知道他的態度。
是繼續堅守著他的原則、剋制自己，還是會衝破羈絆、義無反顧？
這對她來說非常重要。
如果一段感情註定無望，她會讓自己及時抽身，就算再難。
男人顯然沒想到她突然問這個。
嚥下嘴裡的菜，看向她。
張小丫笑：“又很難回答嗎？”
男人搖搖頭。
“既然不難，那就......”張小丫歪歪腦袋，揚手示意他回答。
男人緩緩放下手裡的碗筷。
默了片刻，起身。
張小丫疑惑地看著他，不曉得他起身做麼事，又見他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像是有悄悄話要對她講一般。
可他不是啞巴嗎？如何講悄悄話？
雖莫名，張小丫還是依言站了起來，然後，傾身，朝他湊過去。
男人也傾身過來。
張小丫以為他真是要親口告訴她，卻不料男人湊到她跟前，頭微微一偏，親上了她的唇。
完全猝不及防，張小丫驚錯地睜大了眼睛。
就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忘了動，忘了反應。
男人只蜻蜓點水一般親了一下，就直起腰身撤離開，她還未從那份震驚中回過神來，還傾身站在那裡，保持著那個姿勢不變。
直到桌上的罩子燈裡燈花“嗞”了一下，她才一個激靈回神。
唇上他的溫度似乎還在，耳熱心跳，她難以置信看向男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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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是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們的關係？
還是只是在進一步證明，他並沒有嫌棄她的筷子？
男人似是也有些不好意思，握起拳頭放到唇邊輕輕咳了咳，撩袍坐下，想看她，似是又不敢看她，然後在桌上寫道：【我以為是彼此喜歡的關係，難道不是嗎？】
張小丫長睫顫了顫。
不曉得是因為剛剛他的那輕淺一吻，還是因為此刻他的這句回答，她感覺到整個人有點飄，暈乎乎的。
她也連忙坐了下去。
“所以，你的那些苦衷，你不管了嗎？”
男人黑眸深深，凝著她，好一會兒，才轉眸在桌上寫道：【我會努力去克服。】
其實，他昨日會做出選擇，會明確告訴她自己的選擇是二，他就已經決定了努力去克服一切困難。
雖然，會很難很難，但是，他願意拼力一試。
不然，就算是二，他也會告訴她，他的選擇是一。
因為“我喜歡你，但我有苦衷，所以我不能喜歡你，也不打算喜歡你”，那樣的話，他說不出來，那樣的事，他也做不出來。
若是那樣，他寧願告訴她，他並不喜歡她，他們只是普通朋友。
聽到這樣的答案，張小丫心裡自然是歡喜的。
拿起筷子，在飯裡面無意識地戳了戳，示意他：“快......快點吃吧，要涼了。”
幾分嬌憨，幾分可愛。
男人彎唇，目光粘稠，重新端起碗筷。
兩人剛吃完，門外就傳來霍氏的聲音：“小丫，你們吃好沒？吃好了幫我看看有一鍋天天橡上能不能用，因為有點煮過頭了。”
張小丫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對著門口道：“吃好了，馬上就來。”
她太瞭解她的這個娘了。
極有可能就是找個藉口將她喚過去，不讓她跟這個男人單獨相處而已。
每次封墨竹來的時候，她就是如此，如今跟竺大哥，她又是這樣。
這世上，怕是只有林大華跟她在一起，她不管，其餘的男人，她都不放心，都要插手。
張小丫起身，將碗碟收到托盤裡。
“竺大哥，你可以出去走走，原主人也是做大生意的，特別有錢，四處是花園，亭臺樓閣都建得特別好，低調又奢華，簡約又不失情調，感覺應該是你喜歡的風格。”
男人點點頭，在桌上寫道：【你去忙你的，不用擔心我。】
寫完，起身離席，幫她開了廂房的門。
張小丫端著托盤走了出去。
回到灶房，她問霍氏哪些天天橡上有問題。
霍氏指了一些給她看。
她看來看去，並未見有何不好，顏色也不比正常的深，氣味也沒有一絲焦。
果然如她猜測的那樣，這個娘啊，只是想把她從男人的廂房裡喊出來而已。
也懶得跟她計較，她反正也確實有件正事要辦。
她得將珍珠奶茶的成本算出來。
她答應了朱主事，明兒告訴他價格。
價格不定下來，跟邀月樓的合作文書就沒法籤。
恐自己算錯，她還喊了六六一起，兩人坐在飯廳的桌邊。
她算，六六用筆紙記錄。
首先是豆纖。
雖然豆纖得等明日去邀月樓問朱主事買的人家以及價格，但她可以先按照她在瓦市買的價格來算。
她在瓦市買的豆纖是十五文一斤。
一斤差不多能做十二竹筒丸子的樣子，少放點能做十五筒，就當十五筒算，所以，一竹筒珍珠奶茶豆纖的成本是一文錢。
然後是黑糖。
黑糖她跟糖鋪籤的文書是八文一斤，黑糖比豆纖用得少很多，一斤差不多能做四五十竹筒了，昨日茶點大賽，她兩次都差不多各用一斤，第一次她做了四十竹筒，第二次她做了五十幾竹筒。
就按五十竹筒算，八除以五十，故，一竹筒珍珠奶茶黑糖的成本是零點一六文。
然後是羊奶。
羊奶下晝她已經算過了，二十斤羊奶差不多八十竹筒，每斤羊奶五文，所以，一竹筒珍珠奶茶的成本是一點二五文。
再然後就是紅茶了。
金駿眉的價格是九十文一斤，昨日比賽她是用了二兩，做了九十竹筒，此二兩不是現代的二兩，現代一斤是十兩，此時一斤是十六兩。
也就是她花了差不多十二文錢的茶葉，做了九十竹筒奶茶，所以，一竹筒珍珠奶茶的成本是零點一三文。
再然後就是竹筒了。
她付給封墨竹是一文五竹筒，一竹筒就是零點二文。
然後就是房租。
一千文一月，每日就是三十三文，每日先按賣八十竹筒算，攤在一竹筒珍珠奶茶上的成本便是零點四一文。
然後就是人工費。
到時，得有個做的，一個賣的，至少得兩人，每人就按照每日二十文來算吧，共四十文，做八十竹筒，所以，一竹筒珍珠奶茶的人工成本是零點五文。
一文，加上零點一六文，加上一點二五文，加上零點一三文，再加上零點二文，加上零點四一文，再加上零點五文，就是三點六五文。
對，還有蘆葦管。
雖然不需要花錢買，但是得有個人去弄，去截斷，去洗淨，還有柴禾，還有鍋碗瓢盆，另外，裝修雅閣也要花錢，所以，估摸著整個成本要四文一竹筒。
想了又想，她最終決定，賣給邀月樓六文一竹筒，鋪子裡賣出去八文一竹筒。
等她算好忙完，已是不曉得過了多久。
想起某人，她起身就準備找過去。
霍氏喚住她：“做麼事做麼事去？”
“我去看看竺大哥。”
“人家已經睡了，去打擾人家做麼事？”
啊？
張小丫驚訝：“已經睡了？”
“是啊，你也不看看現在麼時辰了？”
她一忙就忘了時辰，很晚了嗎？
想想也應該不早了，方才他們兩人吃飯就吃了不短的時間。
“可，他還沒洗呢。”
那麼愛乾淨的一人。
“放心，洗過了，我讓小七給他送的熱水和乾淨的布巾，另外還讓小七給他送了床薄被。”
好吧。
“娘倒是想得周到。”
張小丫也是服氣。
“我看他在外面四處轉來轉去，我問他的，問他要不要睡了，給他送洗臉洗腳水過去可不可以，是他自己點頭的。”
張小丫也懶得跟她多說。
那樣問人家，人家難道說不可以不成？
算了，既然已經這樣了，多說也無益。
不過，她還是去了男人的廂房外面，見裡面的燈都已經滅了，想來是確實睡下了，她便也沒打擾，回了自己的房。
一日下來也是累得很，她盥洗了一番便也上了榻。
可上了榻之後，又沒有睡意，一直想著夜裡男人跟她說的話，以及讓她站起來湊過去，他傾身突然襲擊親她的情景。
耳熱心跳，睡意全無。
輾轉反側。
一直到她都覺得天是不是快要亮了，她才眼皮沉重睡了過去。
然後，似是還沒睡一會兒，感覺就像是只闔個眼的功夫，她又醒了，當然不是自然醒，她是被吵醒的。
被外面嘈雜的動靜以及春曉喚她的聲音吵醒的。
“小丫，小丫，小丫醒醒......”
張小丫有些不悅，揉著惺忪的雙眼，意識還有些迷糊，鼻音濃重：“怎麼了？”
“出事了，你帶回來的那位竺公子出事了！”
麼事？
張小丫一個激靈，徹底驚醒，翻身坐起：“他怎麼了？”
【作者題外話】：今日更新畢，明天見~~本章三千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