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已經買了，如果你不收，我就理解為，我賠你布，你不滿意，你是要我賠你成衣。行，那我拿去找個裁縫給你做好。”
封墨竹微微彎了彎唇：“隨你。”
張小丫：“……”
不吃這套？
她“哼”了一聲，“想得美，找裁縫不要錢啊，這個錢我可不願意出。”
“那就不出。”封墨竹接得也快。
張小丫：“……”
這廝還油鹽不進了呢。
遂正了臉色：“封墨竹，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原則，我不想欠人人情，我撕壞了你的衣服，就應該賠。這一點你不是也一樣嗎？昨日落雨，你說你之所以送傘給我，是因為要還我送蛇羹的恩情，說到底，你不是也不想欠人人情嗎？”
封墨竹抬手扶了扶眉心：“我說了，只是腰帶扯壞了，別的地方沒壞，你若實在不想欠人人情，我現在將你的腰帶扯壞好了……”
說到這裡，他驀地意識過來不對，當即住了口，一向波瀾不驚到清冷的臉此刻也微微蘊上一抹可疑的紅雲。
原本張小丫並沒有覺得此話有何不妥，見他這般，她才反應過來。
現在將她的腰帶扯壞……
這話……
腦中頓時想起了昨日自己淋雨後全身溼透衣服緊貼輪廓盡顯的樣子，一時間也熱了耳根。
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兩人都沒說話。
張小丫忽然想起袖袋裡的包子，連忙掏了出來，朝他面前一遞：“那……那這個包子就當我賠你的腰帶。”
封墨竹垂目，看向她手中的紙包，片刻，才伸手接下。
“多謝。”
“我還有些事，先告辭了。”
既然這段布他非不要，她也沒法勉強，日後再說吧。
封墨竹也沒說什麼，就目送著她拿著那白布快步離開。
一直到她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他才緩緩收回視線，垂眸看向手裡的紙包。
將傘放於身邊的大石上，他開啟紙包，一枚還透著些些餘溫的包子露出來。
眸光微斂，他捻起包子細細端詳。
最後還是將其包了起來，他再次抬眼看向張小丫離開的方向，面沉如水。
**
張小丫回到家，霍氏牽著毛蛋正準備出門去吳砌匠家說搭灶房的事。
見她手裡還拿著那白布，霍氏甚是意外。
“人家沒要？”
“嗯，沒要，”張小丫撇撇嘴，“不要算了，夠我們娘仨一人做一件褂子呢。”
霍氏笑：“還是先留著吧，這顏色……我們不適合，一上身就髒了，洗都洗不贏。”
張小丫想想，倒也是。
而且白色這種顏色吧，尤其是沒有任何花紋暗紋點綴的純白，那可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
穿在封墨竹那種有顏有身材的衣架子身上，或許是謫仙下凡，穿在她們身上，指不定就要被人誤會成喪服了。
“好吧，先收起來。”
進去裡屋將布放到櫃子裡放好，娘仨就一起出了門。
霍氏跟毛蛋去吳家找吳砌匠，張小丫上東山採橡子。
此時的東山上，楊氏和張若蘭娘倆正採著橡子。
見張若蘭邊採邊做賊一般警惕地四下環顧，楊氏皺眉：“你不是說看到那傻子往村北去了嗎？你在怕個麼事？”
“我哪是怕她看到？這東山又不是她的，橡子樹也不是她的，我怕她搞麼事。我是擔心遇到上山打獵的村民，到時人家問我們摘這個人人都不要的橡子做麼事，我們麼樣回？告訴他們實情？那我們就別想著賺錢了。”
“這個你就放心吧，不會遇到的，這邊朝陰，村裡頭打獵的那些人都是從朝陽的那邊上山的。那邊草深林密，野味多，這邊沒麼事東西，我們倆在這裡這麼久了，你可看到有一隻野雞野兔的跑過？還有，你可看到一處獵戶捕獵置的陷阱？”
還真沒看到。
張若蘭放下心來，下一刻，又心頭一動，獵戶捕獵置的陷阱？
一抹精光和陰狠從眼底掠過，她唇角一勾。
她似乎想到了一個讓那死丫頭吃點苦頭的法子。
正得意之際，忽的聽到楊氏壓低了聲音在喚她：“若蘭，若蘭，有人來了，好像是那傻子。”
張若蘭回過神，循著楊氏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一個揹著竹簍拄著樹枝上山的身影，可不就是那個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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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一斂，也顧不上多想，一手提了揹簍的繩子往肩上一甩，一手拉了楊氏就往邊上的一個刺洞裡跑。
楊氏汗。
邊被拉著走，邊不悅數落：“剛剛是哪個說不怕她看到，東山不是她的，橡子樹不是她的？這會兒又躲麼事躲？”
“畢竟這賺錢的法子是從她那兒偷學的，她可不是曾經的那個傻子了，現在的她心竅兒多，若被她發現我們學到了這個賺錢的門道，指不定想麼事法子阻止我們。所以，以防萬一，現在能不打照面就不打照面，至少等我們做成了，到那個時候就隨便她了。”
楊氏想想也是，便隨著張若蘭一起鑽進了那個刺洞。因跑得慌急，個子又比張若蘭胖出許多，手背被刺劃了好幾道血痕，痛得她齜牙咧嘴壓低了聲音罵人。
“老孃放著地裡的活兒沒幹，冒著被你奶罵的風險，跑來跟你折騰，你要是不給老孃真賺點錢回來，看老孃怎麼收拾你？”
“放心，娘，這事兒肯定成，我們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到時看奶還成天罵你不？巴著你都怕趕不上趟吧？還有大房那邊，有兒子又怎樣？還不是花錢的料。讓全家過上好日子，還得靠我們二房。”
這話楊氏聽得順耳，瞬時心裡美滋滋的，尤其想到張老太和趙氏以後要對她低眉順目地討好巴結，她就覺得爽到了極點，劃傷的手背似乎也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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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次一樣，張小丫依舊挑已經裂開的橡子撿。
彎腰撿著撿著，一直撿到了刺洞邊。
忽然，一抹淺藍入眼，掩在一片刺和枯葉裡面，若隱若現，張小丫眸光一斂，旋即又恢復如常。
繼續麻利地撿橡子。
刺洞邊上撿完了，她又往別的地方撿。
洞裡精神緊繃、大氣都不敢出的娘倆終於松了一口氣，互相慶幸地看了一眼。
剛才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