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家的哪位姑娘？不會是前段時間已經成親的那位大姑娘吧？還是那個在鎮子上的張小丫？”林嬸眉頭微皺，詢問道。
河婆閉著眼睛，故作高深莫測的樣子，掐子一算，篤定道：“那到不是，而是張家的二姑娘，張若蘭！”
張若蘭？
林嬸冷嘖了一聲，經過之前張小丫的事，她是極看不上張家的人。
尤其是二房的兩個女兒，她更是瞧不上眼，楊氏就不是好東西，兩個女兒也不是好貨。
可轉眼看到林大華躺在床上，神志不清的樣子，她又不忍。
到底是她唯一的兒子，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出事。
“聽說張家正在給她議親，你可要抓緊時間，若是晚了，只怕就算是大羅金仙下凡，也無計可施。”河婆幽幽道。
聽她這麼一說，林嬸頓時呼吸一窒。
趕忙從袖中拿出幾個銅板塞到河婆的手中。
送走河婆之後，便張羅著從村頭的李屠夫家，買了二十斤豬肉跟幾錠銀子，朝張家走去。
……
傍晚。
六六在整理當日的進賬。
其餘幾人收拾東西，清掃垃圾，有說有笑。
砰！
突然有人推開房門，發出一聲巨響。
眾人都嚇了一大跳，停下手上的動作，聞聲望去。
張若蘭站在門口，氣喘吁吁，神色緊張。
視線掃視眾人，看到張小丫時，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眾人都詫異地看著她，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她來做麼事，只見她緩緩走到張小丫的面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大家再次被嚇了一跳。
張小丫更是莫名，剛準備開口問，就被張若蘭雙手緊抓了褲腳：“小丫！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嫁給林大華！”
林大華？！
張小丫眉頭微挑。
嫁給林大華？
不明所以地低頭看她，卻又忍不住輕笑出聲道：“這是個什麼道理，你找我求救？！”
她莫不是把自己當做救世主。
出什麼事都來找她求救。
她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在張家人眼中，成了個好心人？！
“小丫，我知道之前都是我的錯，你救救我！林大華病倒了，她娘說，河婆算過了，說我的生辰八字合適，於是，她就帶了一百兩銀子來我家提親，但我不想嫁給林大華，小丫你幫幫我！”
張若蘭宛如抓著一根救命稻草般，滿臉無措道。
林嬸一出手便是一百兩銀子的彩禮，張老太跟楊氏見錢眼開，二話沒說就要將她嫁給林家。
且不說村裡人都知道，林大華喜歡張小丫，幾乎都已經拜堂成親，若不是封墨竹搗亂，張小丫已經嫁給林大華為妻。
就他現在臥床不起的樣子，她怎麼可能願意嫁給他？
更何況她心悅顧冬至，就算被他拒絕，她也沒做好嫁給旁人的準備。
可是面對一百兩銀子，張老太跟楊氏不會放過她。
可笑的是，她曾抱有幻想，去找顧冬至，想讓他帶自己私奔，卻被他毫不留情地回絕。
也是。
他可是前途無量的新科秀才，怎麼可能因為她，放棄那大好的前途。
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張小丫。
“你覺得我如何能幫你？是幫你出這一百兩銀子，還是去勸說林大華她娘？河婆在村裡說話的份量，你應該知道，更何況，我之前幫大哥跟大姐，不過是因為他們以前也曾幫過我，投之以桃報之以李，而你......”
張小丫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不屑繼續道：“而你，對我做了麼事，我想你應該不會忘記吧？”
張若蘭頓時語噎。
張小丫無奈地搖頭。
再說那一百兩銀子，對張老太跟楊氏來說，誘惑力太大。
就算她真的出這一百兩，她們也不會放過林家的錢。
張若蘭滿臉悲切，跌坐在地上。
難不成她真的就只能認命了嗎？！
張芳芳站在一旁，聽了全過程，她是最瞭解張老太跟楊氏的。
雁過拔毛，獸走留皮。
這事就算是求小丫，只怕也沒用。
當晚永和村便傳來訊息，找張若蘭跟張芳芳回去一趟。
問傳信的人是什麼事，也說不清楚。
張芳芳擔憂地看了張小丫一眼。
“既然專門找人尋你回去，必然是有事，我讓小七送你回去。”張小丫發話道。
“嗯，那我先回去，躍龍要是來了，你們且幫我跟他說一聲，若家裡沒什麼事，我就回來。”張芳芳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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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若蘭似是受了刺激，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大姐可真是好福氣，嫁得個如意郎君，還有人惦記著，姐夫也是個體己知冷熱的，倒是不像妹妹，要嫁的人重病沖喜不說，心裡還是個有人的，婆婆也是個寡婦，性子偏激，若真嫁過去，日子還不知有多苦。”
張芳芳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沒再開口。
“怨得了誰？”張小丫反問道。
張若蘭閉口不談，撇過臉去看向一邊。
張小丫話畢，轉而看向張若蘭道：“你就算賴在我這裡也沒有用，她們都知道你在我這，到時候也會衝來這裡把你抓回去。”
張若蘭面色慘白，認命地從地上爬起身，垂頭喪氣的往外走去。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顧冬至終究是對你無情，與其嫁給一個不愛你的人，互相折磨地過一輩子，林大華的性子還算不錯，將就一下，也就算了。”
見她如此，張小丫終是不忍，出聲勸道。
“那你為何將就？”張若蘭忍不住出聲嗆到。
別以為她不知道。
當初都已經拜堂成親了，結果封墨竹一出面，她還不是當眾悔婚。
再說了，顧冬至不愛她，難道林大華就愛她嗎？還不是不愛！
都是一樣，都是互相折磨，又何來將就？
張小丫語噎的同時，心中慶幸。
慶幸封墨竹對她亦有情。
張若蘭勾唇冷笑，似是在嘲諷張小丫的嘴硬，轉而朝外走去。
小七朝張小丫點了點頭示意，便出了店鋪，去邀月樓後院套牛車。
趕車行至前門，張芳芳二人相繼爬上車，放下車簾後。
張若蘭低頭沉默不語。
張芳芳嫁得如意郎君，自知此時開口，只會是在她傷口上撒鹽，索性閉嘴。
卻又忍不住在心中嘆口氣。
這事誰也勸不得，管不得。
自古女子親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一旦楊氏點頭，她們誰說都沒用。
可這親事乃女子一生之中的大事，哪怕選不到個自己喜歡中意的，也別選心中有人的，更何況那人心中所愛還是自己的妹妹。
這剪不斷，理還亂。
她也曾聽過林嬸的所作所為，竟妄想娶了張小丫後，再給林大華娶妾，去母留子，何其殘忍，又是個見錢眼開的貨色。
只怕張若蘭嫁過去，日後的日子，還不知該多難過。
不免有些慶幸，慶幸她遇到的是佘躍龍兩人也算是兩情相悅。
見牛車遲遲不動身，張芳芳正欲起身時，車簾被人從外面撩開。
張小丫彎腰從外面上到牛車內，放下簾子朝外面淡淡道：“走吧！”
“小丫……你。”張芳芳出聲道。
張若蘭抬眼看到她，眼底出現一絲希望。
張小丫嘴角微勾，坐在一旁道：“沒事，我且跟著回去看看情況，能不能成，還不一定，畢竟我們的奶奶跟二伯母是個什麼性子，你們兩個都一清二楚。”
意有所指。
只是她也不敢打包票。
不過是看在張若蘭最近都沒有找她麻煩，之前的壞事也多是張若梅的主意。
“多謝！就算不成，我也記著你這份情。”張若蘭由衷的感謝道。
張小丫沒理她。
記情就算了，不害人就行。
牛車緩緩晃動，三人坐在車內，皆沉默不語。
良久。
牛車停下，小七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小丫，到了。”
小七將牛車趕至張家門口。
張小丫帶頭下車。
“你這個死丫頭，還敢跑了是不是，信不信老孃打斷你的腿？！”
張若蘭剛一露面，楊氏便火速從院子裡衝出來，伸手擰著她的耳朵，硬生生地將她從牛車上給拽了下來。
“啊！”張若蘭慘叫一聲，摔下牛車。
捂著耳朵跪在地上求饒：“娘！疼疼疼！”
“你還知道疼啊！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瘋了吧，敢不聽我的話，我生你養你，讓你嫁人就得嫁人！否則，我索性打死你算了！全當沒生過你！”楊氏歇斯底里道。
張若蘭淚流滿面喊道：“娘，我不嫁，我不喜歡他，你就放過我吧！”
“你在這裡胡說麼事，林家可是出了一百兩的彩禮，你這賤骨頭一輩子都不可能給老孃掙到一百兩銀子，現在有人願意出這麼多錢娶你，你還敢不同意！你是不是想死？”
楊氏大聲罵道。
手上的動作更是不停，用手擰著她手臂上的肉，掐，狠狠掐，發洩著心中連日來積的所有怨氣。
張若蘭也不知是疼還是心裡苦，扭身試圖逃開楊氏的手，嚎啕大哭。
驚動了一旁的鄰居，張家人也聞聲從屋裡出來。
張芳芳看到這一幕，眉頭皺著，卻又不敢上前。
張小丫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忍不住出聲道：“二伯母這話說的，哪裡像是要嫁女兒，倒像是要賣女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