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張小丫讓霍氏幾人去了奶茶鋪子,自個往州郡城的衙門而去。
站在衙門外,她提溜著裙子,往臺階上而去。
“站住!衙門重地,無事不得擅闖!”衙門外站著兩名衙役,見張小丫狀若無人似得便要往裡走,出聲喝道。
張小丫停下腳步,鬆手放下裙襬,雙手交疊在腹部,神色如常道:“二位官爺,我是城中珍珠奶茶鋪子的掌櫃,應武大人的邀約,來衙門一趟,還請勞煩二位,幫我通報一聲。”
二人對視一眼,半信半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張小丫,其中一人出聲道:“你在這裡等著,我進去通報一聲。”
張小丫微頷首,往旁邊走了一步,靜候著。
那人轉身進了衙門。
沒過一會兒,便小跑著從裡面走出來,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道:“姑娘裡面請,大人在裡面恭候多時了。”
臉上的神情跟剛剛截然不同。
張小丫朝他點了點頭,抬步朝衙門裡面走去。
剛進門,遠遠地便瞧見司徒元木快步朝她走來。
“小丫姑娘。”
司徒元木站在離她幾步開外,拱手作揖道。
張小丫屈膝欠身回禮。
他站直身體,伸手朝後,引著張小丫往衙門後院而去。
後院停屍間內。
她跟在司徒元木的身後,進了停屍間。
武大人跟趙青雲站在裡面。
二人的面前是三張木板床,木板床上蓋著白布,隱約可見白布下的人形。
見張小丫出現,趙青雲上前一步,逐一掀開白布,露出下面的人。
梳著髮髻的三個女子,分躺在上面。
“吳媛媛,州郡城人士,今年十四歲,三個月前,被人在城外,護城河下游,發現屍體,已有屍斑出現,屍斑呈黑紫色。”
“黃茗,州郡城人士,今年十三歲半,兩個月前,被人在城外,護城河下游,發現屍體,尚未出現屍斑。”
“金元春,州郡城人士,今年十四歲半,一個月前,跟上面兩個人一樣,在護城河下游,發現屍體,尚未出現屍斑。”
趙青雲簡單介紹三人的身份。
張小丫抬眼望去。
三人皆雙目緊閉,面色青白,皮膚被泡的有些發脹。
一眼望去,便看出這三人死亡的時間不一。
因為三人的屍體各有不同。
有的面上已然出現屍斑,有的還宛如只是睡著了一般。
“有勞小丫姑娘了。”
武大人見她臉上沒有出現驚恐的神色,也算是膽色過人,隨即朝她微頷首,帶著趙青雲二人往外走去。
停屍間內,便只剩下張小丫一人。
……
三人走出停屍間。
司徒元木眉頭微皺,轉頭看向身後,疑惑道:“大人,你說她一個女子,面對屍體難道就不害怕?她真的能行嗎?!”
“如今還有其他的辦法嗎?!死馬當做活馬醫吧!更何況,我倒是認為,她能幫上忙,甚至能幫我們破了這件懸案。”武大人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停屍間的方向,淡淡道。
“我也覺得武大人說得對!畢竟能做出青梅酒那般好酒來,定不是常人!”趙青雲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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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
話音剛落,他便又打了個酒嗝。
“但願吧!”司徒元木輕聲道。
三人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而去。
衙門之中原先的縣令,因中飽私囊,是慕容白的黨系。
慕容白倒臺後,他便跟著被下官流放。
因州郡城城主一位,一直空懸不定,衙門的縣令也遲遲沒有定奪,只得由武大人跟師爺暫時管轄著。
誰知剛接手,便出現了這件棘手的案子。
而且還要追溯到三個月前,那之前的縣令都是馬虎了事,如今很多事都無法追溯,所以異常棘手。
只希望能在屍體上面調查出什麼,作為本案的突破口。
……
停屍間內。
不知是不是常年不見光,屋內陰風陣陣,比外面稍涼快許多。
張小丫前世作為警察,本是無神論者,唯物主義。
絲毫不懼。
動手掀開白布,露出白布下的屍體。
動手解開她們身上的衣服,一旁放著屍檢工具。
她先是打量了三人的口鼻,上面皆未有泡沫痕跡。
溺液進入呼吸道後,刺激氣管、支氣管粘膜,分泌大量含有蛋白質的液體,並與溺液混合,在呼吸運動的作用下,形成大量細小均勻的白色泡沫狀液體。
如果支氣管粘膜或肺泡壁小血管破裂出血與泡沫混合後,則呈淡紅色。
新鮮屍體被撈出水面,泡沫繼續外溢,聚集在口、鼻周圍,形成泡沫。風乾後,在口、鼻周圍仍可保留泡沫痕跡。
這種泡沫是確定生前溺死的重要證據。
而她檢視了三人的口鼻處,皆未找到這種泡沫的痕跡。
溺死過程短或死於反射性心跳停止,則無此現象。
也就是說,她們是立刻溺死在河中,才會沒有這種痕跡。
可按理說,現在不是冬天,就算是冬天掉下河,也會掙扎兩下。
再看三人的皮膚,她微微躬身檢視,呈雞皮樣隆起,稱為雞皮疙瘩。
這是因為人體入水,皮膚受冷水刺激,毛囊豎毛肌收縮,使毛囊膨脹呈雞皮樣隆起,它多出現在胸腹兩側、臀部、上臂和大腿的外側。
手指皆呈放鬆的狀態,而且指甲乾淨,並沒有淤泥殘留在裡面。
她拿起一把細長的工具刀,將三人脖頸處,拉開一道傷口,傷口處的皮肉呈現失血的白色。
觀察呼吸道,裡面沒有溺液跟流沙。
種種現象,基本可以斷定,這三人皆是死後被拋屍於河中!
可問題是,若是死後拋屍,那必然有致命傷。
她直接動手,將三人的衣服脫下,查探了一番,竟沒找到傷口。
連細微的針孔都找不到。
一時間,她也陷入了疑惑之中。
站在一旁,打量著三人的屍體。
半晌!
她似是想到什麼,快步走上前,用工具刀,將其中一人的頭髮剃光,翻看一番,果然有所發現!
在她的後頸上方,被頭髮覆蓋的地方,發現一處針孔。
針孔呈現黑紫色。
顯然有毒!
張小丫趕忙將另外兩人的頭髮也跟著剃光,同樣發現了針孔傷口。
這三人不是失足落水溺亡,而是被人用塗毒的細針,從後頸處插入,中毒而死,死後被人拋屍河中,偽造成溺亡的現象!
她瞬間明了,站直身體,嘴角微勾。
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彷彿這才是她張小丫。
她重新給三人穿戴整齊,長髮捋順的放在旁邊,卻發現髮絲間,多了些細小的東西。
收斂氣息。
張小丫用指尖捻住髮絲裡的東西往外扯,攤開手看了看,是水草!
她重新將白布蓋上,收拾好一切後,轉身離開停屍間。
反身將停屍間的房門緩緩關上。
瞧見院中有口水井,走上前用桶中的水,清洗雙手,洗乾淨後,站起身往外走去。
後院處,一扇房門大開。
武大人端坐在其中,坐在桌案後,執筆低頭寫著。
司徒元木坐在屋子中間的椅子上,手臂側搭在桌邊,時不時的看向門外
趙青雲倒是神色如常,雙手交叉環胸,斜靠著門框,手中抓著一罈酒,仰頭豪飲,動作快意瀟灑。
張小丫瞧見這一幕,緩緩走上前。
“小丫姑娘!”
最先瞧見她的,便是司徒元木,他立刻從位置上站起身,出聲喚道。
張小丫微頷首示意。
武大人聞聲,放下手中的筆,撩起袍角,從桌案後面站起身,走到司徒元木的身邊,看著張小丫道:“可有什麼發現?”
趙青雲動作一頓,站直身體,抬眼望著張小丫。
三人同時看著她,顯然在等著她的發現。
“她們不是失足落水,而是死後被人拋屍河中,首先從屍檢方面看,三人都沒有溺亡的表象,而且我在她們後頸上方,長有頭髮的地方,都發現一個黑紫色的針孔,只怕這才是她們的致命傷,而且我還在她們的髮間,發現了水草的殘留物。”張小丫如實將自己的發現告知三人。
“什麼!?水草!”
司徒元木驚呼出聲。
趙青雲原本還想飲酒,聞言也是動作一頓,抬眼看向張小丫。
張小丫跟武大人因不是州郡城本地人,皆不知稀奇在何處,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茫然。
“二位不是州郡城人士,可能不知,我們發現屍體的那地方,根本沒有水草!”司徒元木瞧見兩人眼中的疑惑,及時解釋道。
“那便說明,發現屍體的地方,並不是拋屍之地,拋屍之地還在別的地方!”張小丫聞言,瞬間瞭然道。
“那護城河有幾處地方長有水草?”張小丫追問道。
“一共五處。”司徒元木如實道:“可我們如何知道,屍體是從何處而來?!”
五處……
張小丫垂眸思索,抬眼望向三人道:“我有法子,知道拋屍地點在何處。”
剎那間,三人同時抬眼看向張小丫。
神色各異。
“什麼法子?”武大人挑眉追問道。
他算是對張小丫刮目相看。
“找人用竹筒做記號,分別從這五處長有水草的地方,拋入河中,到時候就在發現屍體的地方等著,哪個地方的竹筒出現在發現屍體的地方,我們豈不就知道,拋屍地點在何處!”張小丫篤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