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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不免惆悵

砰!

抬腿微踹,房門應聲而開。

封墨竹大步走到床邊,將張小丫小心的放在床上。

端坐在床邊,伸手抓住張小丫的腳,放在腿上,抬手輕取下鞋襪,只見腳腕處,青紫一片,更是有些紅腫不堪。

封墨竹眉頭微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滿。

叩叩叩!

正在此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封墨竹薄唇輕啟。

視線未動,緊盯著張小丫的腳腕。

灼熱的視線,讓她有些不適,下意識抽了抽腳腕,卻被一個炙熱的手掌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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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而有力的壓制住她的動作。

抬眼便瞧見封墨竹端坐在床邊,抬眼望著她,眸光轉深。

咯吱!

房門應聲而開。

玄冥端著托盤從門外走入屋內。

托盤上放著一碗漆黑的湯藥,跟兩根木棍,以及一卷紗布。

他低垂著頭,走上前,將托盤放在床邊的凳子上。

“爺,東西都拿來了!”

封墨竹撩起袖子,手腳輕巧利落的將張小丫褲腳上撩,正欲上藥時,動作一頓,抬眼瞥向站在一旁的玄冥,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玄冥不明所以,不過也瞧見他眼中的神色,抱拳拱手道:“爺,常烈回來了,屬下先行告退。”

話畢,不等封墨竹出聲,他便轉身朝屋外走去。

咯吱!

玄冥將房門小心關上。

屋內便只剩下封墨竹跟張小丫二人。

緊握住張小丫的腳腕,白皙纖細,脆弱不堪。

指腹微微摩挲。

察覺到他手上的小動作,張小丫臉頰微紅,身上顫慄,忍不住抬起另一只完好的腿,輕踹道:“你!到底上不上藥!”

他這副模樣,跟個登徒子一般無異。

封墨竹瞧見她臉上紅暈,羞澀模樣,不知為何,原本心中有股氣結淤積,瞬間釋然,心情大好。

薄唇微勾。

繼續手上的動作,褲腿上撩,從藥碗中挖起藥渣,輕敷在傷口處,用手撫平之後,便用木棍,左右各抵在傷口處,再用紗布包紮固定。

做完這一切,封墨竹小心將張小丫的腿放在床上,隨即站起身,走向屋外。

咯吱!

房門開啟。

玄冥玄武執劍站在門外,聞聲抬眼瞧見封墨竹站在門口,正欲行禮時,動作一頓,神色一斂。

“爺!”

兩人低頭拱手道。

眉頭微動,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詫異。

自家主子什麼品性,他們自是清楚。

最喜白衣,一塵不染,平日更是時常薰香。

何時見過他如今這般模樣。

身上沾染了灰塵,手上更是被藥渣所染。

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是一股藥材味。

一眼便瞧出剛剛做了什麼事。

不過也知,能讓自家主子這般破例反常的人,也就只有小丫姑娘了。

這幾日他們跟著主子日夜兼程,從京城趕來。

雖未明說,可主子臉上擔憂的神情,他們都是親眼所見。

何曾見過主子這般在意一個人。

砰!

袍角微揚,封墨竹抬腿跨出門檻,反身關上房門,淡漠道。

“讓人打些熱水,送進屋中。”

話畢,他便轉身朝浴堂的方向而去。

半晌!

封墨竹帶著半幅面具,長髮青絲四散在身後,隨風微揚,一身白衣,渡步廊上,緩緩而來。

站在房門前,推門而入。

霧氣環繞。

封墨竹見狀,神色微動。

只見屏風後面,隱約可見浴桶,還有一人,身穿中衣,單腳立於浴桶旁邊。

他眉頭微動,猶豫該進還是該出。

“啊!”

突然屋中傳來一個驚呼聲。

封墨竹步伐一窒,轉身瞧見張小丫身形踉蹌。

他快步上前,伸手攬住她的腰身,攔住她的倒勢。

張小丫堪堪抵住倒勢,略微松了一口氣,腰間隔著布料都察覺到封墨竹手心處的炙熱之感。

“為何不讓丫鬟進來幫你,你腳上有傷,多有不便。”

封墨竹眉頭緊皺,略有不滿道。

“是我讓她們離開的,我不太習慣別人伺候,我只是傷了腳,又不是傷了手,我可以的!”張小丫伸手扶著腰間封墨竹的手臂,單腳站定,輕聲解釋道。

剛剛幾個丫鬟將浴桶搬進屋內,她便知道是封墨竹的吩咐。

正巧也覺得身上髒汙難耐,更何況身上還沾染了些許血跡,便想著梳洗一番。

誰知丫鬟放好浴桶之後,便上前作勢就要解開她身上的衣服,張小丫嚇了一跳,猛地後退一步,險些摔倒在地。

丫鬟們也嚇了一跳,突然跪倒在地。

張小丫平定神色後,便讓她們起來,幫著洗了下頭髮後,便讓她們出去,自個清洗身上的汙漬。

剛換上中衣,封墨竹便推門而入,嚇了她一跳。

加上地面有水路滑,情急之下差點摔倒,還好被封墨竹扶住。

封墨竹聞言,未再多說,直接動手抱起張小丫,朝床邊走去。

小心將張小丫放在床上,走到門邊,朝外喊道:“將浴桶搬下去!”

咯吱!

房門大開,丫鬟羅貫而入,面無表情,低垂著頭,一同將浴桶搬出屋子。

玄冥玄武候在門口,等人走後,伸手將房門帶上。

封墨竹負手而立,回到床邊坐下,拿過一旁的布巾,為張小丫擦拭溼漉的頭髮。

“武大人跟戚長恨他們二人怎麼樣?”張小丫眼睛微眯,微仰頭,周遭全是他的氣息,怡然自得,很是愜意。

這會兒終於想起跟她一同逃生的兩名同伴。

自封墨竹出現,她滿心滿眼的便是他,如今還能想起二人,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武大人沒什麼大礙,身上只是有些擦傷,已經安排在府上的一處屋子住下休息,傷口也請了大夫稍作處理,應是沒什麼大礙。”封墨竹淡漠道。

言語一頓,眸光微閃。

戚長恨……

眼中出現一個修長的身影,先前在竹林所見的模樣,以及其看張小丫的眼神,頓時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寒意。

他終是知道,為什麼只是初見,他就極不喜歡此人。

便是那眼神,他很是不喜!

半晌!

“那戚長恨呢?”張小丫久未等封墨竹的下文,不以為意的追問道。

“他,當時便離開,想來應該是沒什麼事。”封墨竹眼睛微眯,淡漠道。

“哦。”

張小丫輕應了聲,也沒再繼續追問。

張小丫既沒詢問封墨竹是否知道戚長恨的身份,他也未追問二人是如何認識,為何會待在一起。

兩人默契的停止了這個話題。

“你的頭髮,為何……”

封墨竹看著手中纖細的青絲,長度不對,按她的年歲,髮絲不該只到胸口處的位置,再加上髮尾整齊,顯然是利器裁斷。

眉頭緊皺。

她先前一直扎著總角,他竟未曾察覺。

張小丫聞言,坐直身體,微低頭,青絲從身後垂在胸前,原來不知不覺,頭髮已經長到胸前的長短。

“之前家裡沒有銀錢,家徒四壁,連砌灶臺的磚塊都沒有,我便去鎮子上,找了戲班,將頭髮給賣了用做老生的鬢口,換了六十文錢度日。”張小丫語調輕鬆道。

白皙的指尖穿梭在髮絲間。

封墨竹卻聽得眉頭一皺。

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傷之則不詳。

“再如何,也不該剪掉頭髮!”

封墨竹低沉著聲線喃喃道。

略有不滿。

呲!

張小丫聞言輕笑出聲,微微側頭,垂眸道:“你這話,倒是讓我想到一句話,就像是富人對窮人說,何不食肉糜?不過是頭髮,只要活下去,便會長出來,何必計較那麼多。”

不錯!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若不是被生計逼到了絕境,這世上有誰會賣自己的頭髮!

他怎麼也沒想到,張小丫當初竟會走投無路到如此境地。

封墨竹眼瞼低垂,斂去眼底的情緒。

他倒是忘了,當初張小丫由痴傻恢復正常,又被張家趕了出來,帶著寡母跟兩歲左右的弟弟,除了靠自己,又有誰會幫她們。

便是自己,當初不也是袖手旁觀。

張小丫察覺到封墨竹神色不對,抬眼望著他,正巧撞入宛如一片深邃潭水般的眼眸之中。

似憐惜,似懊惱。

她心中一暖,抬手輕撫他的手背,出聲安撫道:“你不用多想,我不在意這些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錯,但我用這青絲換得銀錢,養活了我孃親跟弟弟,如今生活也好了起來,不就挺好。”

展顏一笑。

肆意,坦然。

宛如明媚的陽光一般耀眼。

封墨竹眸光微動。

抬手輕勾其下巴,俯身輕啄。

……

官道之上,一輛豪華的馬車行駛在其中。

前後各有數人騎著馬匹護送。

張小丫仰躺在馬車之中,身下隔著軟墊,腳上更是層層防護,生怕其略有不適。

封墨竹帶著半幅面具,一身白衣,端坐在一旁,面前放著四方小桌,桌面上是白玉茶壺四件,手臂輕搭小桌,手執書籍,垂眸靜默不語。

武大人跟常烈、玄冥玄武幾人騎馬在外。

張小丫定睛望著坐在一旁的封墨竹,只覺得如書如畫,異常養眼。

美色惑人!

她不由得在心中暗歎。

“為何唉聲嘆氣?”

清冷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美色在前,卻又無法身體力行,不免有些惆悵。”

張小丫輕嘆了口氣,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