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混亂的時候，查理已經躡手躡腳的離開了現場，那些不小心踩碎的瓦片和留下的痕跡都沒忘記，都被清理乾淨了。
當查理來到金明池的時候，呂惟簡和幾個爭奪水軍指揮使的對手像是下餃子一般躍入水中。
剛開始，呂惟簡不是遊得最快的那個，不過他厚積薄發，一個接著一個對手被他超越，游到湖中央的區域時，有幾個對手直接朝著邊緣遊去，這是直接投降放棄了。最終能夠遊到另一頭再游回來的只剩下三人。
盧瑟站在一個高臺上，俯瞰整個金明池裡的比賽，倒是對呂惟簡的毅力有了新的認識，要說這一個來回一公里跑步麼還可以堅持一下，游泳水的阻力可不小，又有一個對手放慢速度了。
今天的氣溫本就不高，人們都是穿著冬衣，金明池邊緣還能看到浮冰，可見水溫極低。
呂惟簡的體力下降的也很厲害，不過他還是第一個回到了.asxs.。
很快就駛來兩艘舢板，將水裡撲騰著的最後一位選手撈了起來。
呂惟簡身上披了兩條被褥，他還在不住地吐著熱氣。
呂家的小廝馬上送上一碗熱騰騰的薑茶給他，好不容易灌了下去，身子才慢慢回暖過來。
這次武鬥後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剛巧那些水軍的士卒開始落水表演各種技能。
“啟稟官家，那就是跳幫戰，不過戰船都已經腐朽，經不住多人同時上船，所以效果沒有那麼明顯！”楊知信上前介紹起來，這幾天他也是做了不少功課的，就怕官家突然問起自己的盲區。
就在大家正在吃喝休息的時候，張嬋來到趙恆身側，低語了幾句，趙恆面無表情的擺了擺手，意思是讓他自己看著辦，但是張嬋明明看到官家用力拍打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那是高興的。
盧瑟站在高處也看得清楚，看來查理那邊得手了。
剛剛從高臺上下來，查理就接住了他。
“已經解決了。”查理偷偷給盧瑟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就不再說話，站在一旁。
盧瑟沒有任何表示，坐在一旁，拿起查理經過盧記小蘆帶來的甜品，“哎，下次記得提醒我一聲，這幾個負責做甜品的太不注意了，這種明膠弄得太粘稠了，糖粉也放的太多了。”
查理對於盧瑟這麼澹定的表現很不解，這個任務也是盧瑟臨時安排他去找毛大郎幫忙的，查理只是在慶幸自己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展示過自己的箭術水平。
“回頭再說。”盧瑟放下手裡吃了一半的甜品，對查理橫了一眼道。
因為他看到張嬋已經走了過來，臉色鐵青。
毛大郎那邊肯定不會隱瞞的，張嬋肯定已經知道這次的行動是自己這邊擅自所為的，不過他沒有帶著手下過來緝拿他，說明官家不想把這件事弄大。
“你個臭小子，別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害的我要去給你擦屁股！”張嬋臉上絲毫沒動，他居然用腹語在給自己說話。
“張叔，你來啦，這是我給官家和陳公公帶來的甜品，您要是有空給我送過去吧？”臉上假裝剛剛看到他的驚訝，將一個食盒遞了過去。
“小子，你給我記住！”張嬋面無表情的接過食盒。
休息了一炷香的時間後，曹韋上前，將自己準備好的四道題分別公佈在幾人面前，“這裡是文試的四道題目，請你們將答桉告知給身邊的人，他們會將你們的答桉寫下來統一交到我的手上。”
考慮到禁軍中有些人大字不識一籮筐，為了公平公正，每個人安排了一個速錄小吏幫忙記錄答桉。
除了呂惟簡和其餘三個選手取了前面兩題作詩的題目在讀給速錄小吏外，其餘四人都在考慮後面兩題了，這幾個人都是屬於大字不識一籮筐的，讓他們作詩當真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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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韋出題中規中矩，前面兩道詩詞題目佔比並不高，屬於錦上添花的，後面兩題才是重中之重！
此次文試，曹韋命人點燃了一根又長又粗的線香，香全部燒完大概需要兩個時辰的時間，足夠呂惟簡將四道題全部都背出來了。
盧瑟只是站在高臺上，盯著距離最近的三個競爭對手而已，至於那四個人，小吏下筆都是猶猶豫豫的，顯然沒有什麼更好的答桉。
趙允讓此時站在宗室的隊伍裡，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副指揮使在那裡從容的敘述，那自信的模樣看來四道題對他沒什麼難度。
他的視線最後落在了不遠處的盧瑟身上，見他站在高臺之上，居高臨下，恐怕整個汴京城也只有他有這個膽子，當著官家的面站的如此之高了。
自從上次和盧瑟在盧記小蘆分開後，盧府的人和他府上的管事接觸過數次，城外的皇田都已經全權授權給了盧家打理，那些土疙瘩他也見過，也吃過，油裡一炸，鬆脆，他府中的女卷都很是喜歡。
盧瑟的眼睛也盯著他的副指揮使，看來他的人才是盧瑟的目標，趙允讓不明白盧瑟為何如此執著將寶壓在已經風雨飄搖的呂家身上，如今的呂家除了侄子呂夷簡外，已經沒有出眾的人物了，根本不值得他花時間去交好。
不過直覺告訴他，官家突然要給水軍找一個指揮使，肯定是有什麼大動作，而且很急切，如果自己的副手可以獲得這個出缺，就能參與進去，建功立業都是小事，只是不願意讓趙恆看輕自己。
當年自己因為官家的太子早逝，被帶進宮裡培養，後來官家有了現在的皇子，自己又被送了回去，成為了宗室裡的笑話。
說不怨恨是假的，但是自從和盧瑟談過那晚後，他就放下了，不知道為何，一個七八歲的孩童居然跟他說，原本你家是有機會坐上那個位置的，不是因為你將來會造反，而是大勢所趨，不過他來了，就要儘量的撥亂反正，隨後，劉娥就被打入冷宮了，趙元偓更是青燈常伴了。
“線香燃盡，請站在兩側不要交談！”曹韋用手上的銅錘敲打了銅鼓道。
接著有人將八個人的答紙收上去，答紙邊緣都已經寫下了各自的姓名和隸屬。
那四個大字不識的曹韋只是掃了一眼答紙，就放到了一旁，那四人搖頭嘆息，顯然這四人已經被淘汰了。
接下來的四人裡，除了天武右軍那個副指揮使和呂惟簡外，其餘兩人第三題打錯也被宣告淘汰了。
剩下的兩人，答紙上的內容可以說是不相伯仲，現在唯一能夠決出勝負的只有最後那道解決壞血病的題目了。
天武右軍那位副指揮使答紙上寫的密密麻麻，但是一句實用的沒有，曹韋暫時將他的答紙放在另外一側，最後看著呂惟簡的答紙，光是看到那幾行字，就大點其頭，這不是曹韋故意示好呂家，而是管家去找的那些船工海員得到了確切的答桉，和呂惟簡描述出來的症狀相似，至於那些應對的手法，目前沒有驗證過，但是光是症狀這幾行字，呂惟簡已經當仁不讓的勝出了。
曹韋沒有看向呂惟簡，而是看向了高臺之上的盧瑟，這個小家夥，腦子裡到底都是些什麼東西？他在思索家族裡有沒有適齡的女孩子，到時候要不要主動去找盧斌談談，結個善緣，聯姻是權貴家族聯合別人最好的手段之一。
但是他想到了盧瑟當初給他說過，如果想要順利的成為後族，最好不要牽涉進不必要的聯姻當中。
“啟稟官家，這是最後兩名參選者的答紙，前面三題回答的幾近完美，最後一題，微臣取了呂惟簡的答桉。”曹韋話音剛落，四周就想起了不滿的叫囂聲，都是來自宗室和權貴裡，很明顯他們不願意將這個出缺交給別人，最好是由他們的人來掌控。
“曹卿，說說你的理由。”趙恆眼神掃過，那些人都安靜下來，為了給那些煩人的傢伙一個交代，趙恆還是要曹韋解釋一下的。
“官家，請允許臣傳召幾位證人，他們都是資深的船工和海員，曾經多次往返沿海之地，親眼見過這種疾病。”曹韋不緊不慢的躬身道，“當然，請將盧家七公子一併請過來，他似乎也有一些心得想要分享給我們。”
陳吉祥連忙下去，將幾個證人和盧瑟一併帶了過來。
那些船工和海員開始給在場的眾人講述那種可怕的病症，說的那些人都瑟瑟發抖，居然海上如此恐怖，隨時不知道怎麼就死了。
到了盧瑟描述的時候，那些權貴和宗室的人都在一旁看他笑話，這是惡鬼一樣的疾病，可不是什麼算學可以解決的。
盧瑟上來直接就問了那幾個船工海員見到的那些人身上的症狀，那些人都很驚訝，就好像盧瑟當初就在他們的身邊一般。
“其實，這是常年在海上航行，沒有菜蔬食用的原因，我再問你等，當初那艘船上的頭目是不是很少得此病？”盧瑟繼續問向那名出過遠洋的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