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瑟帶著人剛剛進入太原府，就有皇城司密諜找上門來。
“小盧大人，久仰久仰。”這是太原城負責皇城司事物的都頭，姓劉，“早就從毛兄和熊兄嘴裡聽聞小盧大人的事蹟，劉某佩服！”
“行了，別來這些虛的，京城的密信應該收到了吧？”盧瑟伸手打斷，“此次任務非常緊急，太原府這裡可以給我提供多少人馬？”
“不瞞著小盧大人，太原府雖說是西北重鎮，實際上皇城司在這裡人員不多，最多能交給大人150名密諜，他們精通西北一帶少數民族的語言。”劉都頭一臉歉意道。
“偌大的一座城市，皇城司在這裡的人數居然都不如青州？”盧瑟一臉不可置信，“至於通譯的事情，就不勞煩劉都頭了。”
說著帶人進入太原城。
身後的劉都頭，目送著盧瑟的人進城。
“都頭，京城那邊的密信不是說讓我們全力配合他們行動嗎？為何…”一名密諜不解的詢問道。
“住口，我才是太原府最高指揮。”劉都頭轉身呵斥下屬，“皇城司數十年的威名，全都被這個小子葬送，都知在京城窩了一肚子火。什麼權利配合？讓他們自己去折騰。出了任何事都怪不到我們身上。”
盧瑟他們找了一家城中最大的客棧，此次趙允讓帶來數百人的天武軍，只不過為了不引起別人的覬覦，來的路上都換了便裝。所以騙過了劉都頭那些人的眼睛，以為這些人都是盧府的家僕。
“今晚就在這裡將就一晚，查理帶著這些兄弟們找幾家好點的客棧，吃喝都算櫃上的。”盧瑟這才帶著幾個人進入客棧，包下了客棧所有的天字號房。
實際上在西北，客棧除了天字號房，其他都是通鋪。
盧瑟和楊文廣一間，折惟忠和查理一間，趙允讓現在身份特殊，他要了一間。
此次是在西北，虎翼水軍的效果不大，不過依舊讓呂惟簡，讓他將部分艦船佈置在黃河流域上。若是太原城出了狀況，可以將這25,000匹戰馬透過水路，運抵大琉球島。
“我感覺那個劉都頭有點問題，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個感覺？”楊文廣坐定，問道。
“看看看看，連老楊都會分析了。”盧瑟用力拍打著楊文廣的肩膀，“所以我們要在這邊留宿一晚，今晚必定有人找上門來。”
趙允讓氣定神閒地喝著茶。
折惟忠一腦門問號，“為什麼？你們這些文人，說話就是這麼不爽利！說一半留一半還用猜！”
幾人沒有在客棧用飯，身上的乾糧還有一些，和那些肉脯，勉強可以對付一頓。
折惟忠纏著盧瑟一直打聽著肉脯的配方。
“乖乖，這肉脯也太好吃了吧？”折惟忠已經吃掉了自己的那份，又伸手摸向楊文廣那份，“表弟就可憐可憐表哥我吧！這可比我們西北的肉乾好吃多了！要是把這些東西帶回去，那幫子非得搶破頭！”
盧瑟不解地看上楊文廣，有那麼誇張嗎？
見楊文廣用力點點頭，似是卻有此事。
“回頭我就把配方給你，肉脯保留了肉質原有的水分，多刷幾遍油，口感還很好，反正西北產鹽，你們那些肉乾我也嘗過，牙口不好的人真是活受罪！”盧瑟笑著拿出一張宣紙，用手裡的碳棒在宣紙上記下一些配方的名稱和比例，然後推給折惟忠。
折惟忠小心翼翼的將宣紙摺疊數次貼身保管。
“回頭這邊的事情解決了，去我們那裡坐坐！”折惟忠看起來是一個粗糙的大漢，實際上很小心，早就拿出幾枚銀子泡在茶水裡，見銀子沒有變色，這才大膽的放心喝水。
“銀子試毒，現在誰還用這麼古老的方法？”盧瑟笑著從懷裡摸出一包粉包，倒了一點進茶杯裡，“你將你的銀子丟進茶杯試試？”
折惟忠雖然不知道盧瑟為什麼要這麼做，還是照做，將銀子丟進了茶杯。
良久，茶杯裡的銀子沒有變色。折惟忠放心的將銀子取出，正準備將茶水一口灌下。
“表哥，不能喝！”楊文廣一把將水杯奪過來，“那些粉末是砒霜！”
折惟忠雙眼圓瞪，再次拿出剛才的銀子反覆檢視，“不可能，不可能，若是砒霜，銀子怎麼會沒變色？”
“看來我有必要給折將軍科普一下大自然的一些細節。”盧瑟笑著起身，坐在一旁的趙允讓朝著幾人挪了挪，作為宗室子，這種話題他比較感興趣。
“之所以銀子遇到砒霜會變黑，是因為你們接觸到的砒霜，生產工藝相對落後。裡面含有雜質。這些雜質遇到銀子，會產生細微的反應。這就是銀子變黑的由來。”盧瑟將剛才那包粉包取出來，“上清宮的那些道士透過最新的工藝，改良了提純砒霜的方法，雜質很少，除非銀子放在水杯裡很久，才會慢慢的出現黑點，我們的雙眼不經意發現。”
折惟忠看了看杯子裡的毒水，有瞧了瞧那包粉包，“照你的意思，我們以後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給敵人下毒了？”
“如果我們的敵人和折將軍慣性思維一致的話，那麼我們得手的機率就很大了。”盧瑟剛剛說完，楊文廣和趙允讓差點將嘴裡的茶水噴了出來。
“你就是變相的說我笨唄！你們這些文人，罵人都不帶髒字兒！”折惟忠雙手抱胸，腦子裡卻在設想一種可能，若是以後逮到機會，必然給那些遼國西夏人的飯菜，多撒點這種提純的砒霜，吃不死他們。
折惟忠伸出手，盧瑟卻擺了擺手。
“這玩意兒可不能給你，要給也得是那種銀子可以測出來的砒霜。”盧瑟賊賊笑道，其餘兩人都會意的偷笑。
也就是一盞茶的功夫，酒樓的夥計過來敲門。
“客人你好，樓下有位貴客，想要找你們聊幾句，請問可以讓他上來嗎？”折惟忠過去開啟房門，“讓他來吧，順便給我們上點下酒菜。”
丟了一個銀角過去，那夥計雙眼一亮，連忙告退。
沒多久就有一個身著夜行衣的青年走進來，筆直走向盧瑟，“見過小盧大人，看來諸位猜到再下會來。”
盧瑟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等到那夥計去而復返。將帶來的下酒菜擺了一桌，這才會意的關門離去。
“你們那位劉都頭，是什麼背景？”盧瑟請男子坐下，親自給他斟了一杯酒。
“以前經常聽毛都頭說起小盧大人的事蹟，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那今年寒暄了一句，“正如小盧大人所猜測的，此人與京城高家有所往來。明明之前收到京城過來的密信裡提到，要我們太原府皇城司全力配合小盧大人。同時我們皇城司在太原府所有戰鬥人員超過2500人。”
青年一句話，透著不少資訊。
“你在皇城司是什麼職位？”趙允讓開口詢問，“本王要是沒猜錯的話，以下犯上，在你們皇城司，可是罪名不小。”
“我都已經想好了，今日之後，就離開太原府。”青年無奈的搖了搖頭，“身在皇城司，當為大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然而運氣不濟，遇到這樣的上司，沒有被排擠死，只能說我的命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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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價面前的酒杯幹下，雙手抱拳，轉身離去。
“等等，你若是走了，以後太原府的皇城司就成了一盤散沙了。”盧瑟在身後叫住青年，“這東西認識嗎？看來你認識，那就好辦了，等下你跟著我們一起前往皇城司駐地，那位劉都頭所有的親信都給我指出來，聽清楚了沒有？”
那青年只知道點頭。
這枚白玉戒指，對於別人來說只是一枚普通的玉戒指，但是皇城司的人，一看戒面上的銘文，就能猜到這枚戒指所代表的權力。
就算盧瑟現在拿著這枚戒指，當場斬殺了張嬋，皇城司上下都沒人敢說一句不字。
這就相當於尚方寶劍，如朕親臨。
青年帶著盧瑟一行，來到位於太原府東城門附近的皇城司駐地，趙允讓已經從另一邊前往太原府衙，調兵遣將。
這裡只有他是王爺的身份，官家趙恆在他來西北之前給了他一份手諭，他要去府衙行使自己的權利。
“你怎麼又回來了？兄弟們好不容易讓你跑了！還回來自尋死路？你怎麼敢把他們也帶過來？就不怕姓劉的拿你開刀嗎？”皇城司的駐地以外，青年被來人攔住，拉到一旁。
“駐地裡邊人都到齊了嗎？”盧瑟澹澹地敲了敲那人的後背，“問你話呢！”
那人看了眼青年，只見青年堅定的點了點頭。
“稟告這位大人，都在裡面。”那人連忙行禮，因為盧瑟已經當著他的面亮出了那枚戒指。
見盧瑟等人站在門外，沒有要進去的意思。那人轉頭看向青年，今年只是搖搖頭。
也就半盞茶的時間，右側方向傳來馬蹄的聲音。
趙允讓這傢伙天生喜歡裝逼，城裡你騎個什麼馬？生怕裡面不知道有人來了嗎？
到底讓帶著太原府的守軍還沒到達駐地，皇城司駐地裡已經鬧騰起來。
大量的密諜湧了出來，那劉都頭也在其中。
“好，你個錢五郎，剛才讓你跑了，沒想到你還敢回來？來人，給我將他們抓起來！”劉都頭一聲令下，他的那些狗腿子紛紛帶著人將幾人圍在中間。
“都頭，那些城衛軍的人將駐地包圍了！”很快有親信來到跟前。
“皇城司素來與城衛軍井水不犯河水，大晚上的不睡覺，跑來湊什麼熱鬧？”劉都頭一臉不屑，“以皇城司的實力，就算整個太原府的城衛軍都到場，難不成我們還會怕了嗎？”
“哈！”城衛軍手執長矛，逼近過來。
“將這些亂臣賊子全都給本王包圍起來，如有反抗，殺無赦！”趙允讓一番話說得殺氣騰騰，倒是那些住地裡的皇城司密諜，一個個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情況？明明是你們派大軍將我們駐地包圍，怎麼還敢倒打一耙？
“你胡說，我們不是亂臣賊子！”有些沒給反應過來，連忙大聲闢謠道。
“既如此，皇城司所屬，你們是否還效忠當今官家？”盧瑟抬頭伸出手上的戒指，戒指在周圍的火光襯托下，看著很清晰。
“怎麼可能？為什麼你有這枚戒指？”劉都頭有些慌亂，他沒想到盧瑟是有備而來，早知如此，下午就不該給他們下馬威。
除了劉都頭和他的那些親信，其餘皇城司密諜全都單膝下跪，高喊，“萬歲萬歲！”
“待我回京，會如實向官家稟告今天所目睹的一切！”盧瑟將伸出的手放下，“將劉都頭和他的親信全部抓起來，明早押到菜市口，讓百姓過來圍觀。亂臣賊子的下場！”
沒想到一時遲疑，居然被盧瑟逮到機會，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
任何朝代，亂臣賊子都是要被殺頭的。
自己只是收到來自京城高家的信件，知道盧瑟他們會經過太原府，想讓他們吃點苦頭，殺殺他們的威風而已。
“我們是冤枉的！”那些親信這才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都是劉都頭逼我們幹的！整個太原府皇城司共有2500名，是他逼著我們說只有200人！”
看著那些平日裡跟自己稱兄道弟的親信們，爭先恐後的將自己出賣，只是為了能夠活下去。
“全都壓下去，這些軟骨頭，皇城司怎麼會有這些敗類？身為密諜，只能站著死，不能跪著生！”盧瑟的一番話，每一個字都在敲打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特別是這些遠在邊疆的密諜們，自從被分配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到京城繁華。
今天聽到一個孩童說出這番話，雖然很多人的內心感到有些可笑。但是這個孩童和自己所認識的孩童不同，大宋朝開國以來，唯一一個受到官家破格提拔的九歲官員，因為成功為大宋開疆拓土。
劉都頭和他的那些親信被其餘的人捆綁後押下去，趙允讓這才讓那些城衛軍返回駐地。
太原府人口不是很多，但是今晚這番鬧騰，還是引起了不少有心之人的關注。
在西夏沒有徹底與大宋撕破臉面前，在大宋的邊境城市裡，並不缺各國密諜。
沒有了劉都頭和他的親信們牽軸，原本那些被刻意壓制的訊息被重新啟用。
盧瑟行使自己的權利，暫時接管了太原府皇城司。
將錢五郎和他的那些朋友遞交上來的有關外國密諜的訊息，一一彙總。
當晚整個皇城司2000多人都被派了出去，只留下部分繼續看押劉都頭等人。
2000多名密諜聽上去很多，但是在諾大的太原城裡，就好像灑在沙漠中的一杯水一般，盧瑟對他們的要求只是捕捉那些外國密諜的行蹤。
至於做事，自然有楊文廣和他的表哥折惟忠他們，查理帶來的傭兵也都派得出去。
整個太原城共有4座城門，剛才那些前來助戰的城衛軍並沒有回到駐地，還是去增援4座城門，以免那些外國密諜得到訊息，奪門而出。
除了幾個目標沒有確認行蹤，絕大多數的密諜都在睡夢中被幹掉了。
當一具具無頭屍體被搬運出來，丟棄在路旁的板車上。
前五郎帶著幾個人在那裡一一核對資訊。
“小盧大人，目前可以確認身份的，一共87人，無法確認身份的113人，還有三人在逃！”錢五郎彙報道。
“為何你如此確定這三人不在那一百十三人之列，而是被單獨提取出來？”盧瑟接過明細，看了幾眼，“可以了，沒必要斬盡殺絕，用不了多久會有更多的密諜補充回來，我們只是擺出一個姿態，殺雞給猴看。”
“好了，各位幹的不錯，早點回去休息！”盧瑟朝著一邊後者得城衛軍指揮使交了招手，“這些密諜被抓住功勞必然不小，首級你們負責運往京城，奏摺裡怎麼寫？你應該清楚，不用我來提醒，至於那些無頭屍體，明日一早給我掛在各大城門口示眾三日，特別是那些胸口有特殊刺青，必須要放在人流量多的地方展示！”
那指揮使一個勁的點頭，將盧瑟所有要求都記在心裡。太原城裡有敵方密諜，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像今晚大張旗鼓的抓捕密諜，還是頭一次。況且一下子斬殺200多人，這份功勞很大，光太原城皇城司是吃不下的。勢必要分給她們城衛軍，就做這些搬搬抬抬的苦差事就有功勞，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幾人回到客棧，躺在自己的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怎麼翻來翻去的？睡不著嗎？”盧瑟看著床榻上不斷轉身的楊文廣。
“盧兄，我也想加入鋤奸團，算我一個吧？”楊文廣忽然坐起身，坐在盧瑟的床榻邊，“你們做了我一直想做而沒有機會做的事情，林特那件事，雖然我可能有些下不去手，但是我會學的，能相信我嗎？”
“不是不想讓你加入，是你身上還背負著天波府楊家振興的任務，你如何向家裡交代，如果身份曝光的話！”盧瑟點燃蠟燭，靜靜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