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隻信鴿撲閃的翅膀掉落在後廚。
牛大力身旁的一個學徒，撿起信鴿，取下信件。沒敢看，走到盧瑟的身旁，將信件遞給盧瑟。
盧瑟見那信筒上刻著一個陳字，就猜到一定是自己那位師傅在惡作劇。
展開信紙，果不其然，陳摶讓他有空去一趟上清宮。
這麼火急火燎的非要派信鴿傳信，難不成是自己那些任務提前完成了？
見蕭撻裡看過來，盧瑟也不想瞞著她，將紙條推了過去。
她從小也是熟讀詩書的，對於這幾個漢字自然不在話下。
“上清宮在哪裡？”沒想到她的關注點在這上面，盧瑟搖搖頭，“吃罷飯，一起去吧！”
蕭撻裡發了個白眼，那意思似乎在說，我能說不去嗎？
吃完飯，牛大力等人照往常一樣過來聽訓。
蕭撻裡覺得這有些多此一舉，因為這些東西實在是無可挑剔。
“先說說這幾道甜品，誰做的自己站出來！”盧瑟指指面前的三碗甜品，很快牛大力身後站出來兩個學徒，“甜品的要點是什麼？廢話首先當然是甜！但不是用糖粉弄出來的甜膩感覺，你這是水果布丁，可你看看你選的什麼水果？橘子你吃過嗎？一個橘子都有可能每塊囊口味不同的時候，這是跟光照和氣候關係。為了避免這種可能性，你為什麼非要用橘子？芒果不香嗎？況且芒果這種稀有品，你的顧客會不會因為沒見過，掏錢去買？”
兩個學徒這才恍然大悟。
一旁的蕭撻裡，用手捂著嘴。這有點像是雞蛋裡挑骨頭，但是怎麼覺得那麼有道理呢？
“還有就是這份湯餅，牛大力，你還想不想在這裡幹了？我的口味你還沒有摸清楚嗎？這種軟趴趴的麵條你準備給誰吃？你以為我是陷阱裡的豬嗎？還是網兜裡的金魚？你想隨意拿捏我是嗎？這種豬食要不是我今天餓了，我連一快子都不會動！”盧瑟用力拍打的桌面，對面一中廚子靜若寒蟬，“牛大力，你要不想幹趁早離開，城外工坊有得是人過來給我做飯！給你一個月時間整改，若下次還是這樣怠慢，那對不起，我送你去遼國！”
牛大力嚇得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那是遼國啊，去了還有命回來嗎？
“七少爺，您放心，您再給我牛大力一個次機會，若是下次您還不能滿意，不用您趕，我自己就走！”說完又磕了幾個頭，腦門都磕腫了。
“還有你們幾個，都別給我放鬆，我這裡要的是精英中的精英，要想混日子，趁早滾蛋！”盧瑟丟下這句狠話，拉著蕭撻裡的手離開飯廳。
“師傅，我做的東西真的有那麼差嗎？”一個徒弟連忙上前，將牛大力攙扶起來，“七少爺他只是吃了一口，就猜到這不是您做的？”
“別傻了，那是七少爺在故意演戲呢！”牛大力揉著酸脹的額頭，“你別愣著，給我去冰窖裡拿塊冰過來敷一下，哎喲，疼死我了。剛才用力過勐！都愣著幹啥呢？你們倆的甜品確實是存在問題的，這點七少爺沒有說錯！至於你的湯餅，可能是太軟了，忘記七少爺的口味了。但是剛才七少爺那番舉動，不是生我們氣，而是要當著別人的面樹立威信，都給我記住了！”
幾個徒子徒孫似懂非懂的樣子。
查理拿了把上馬凳，放在馬匹右側。
“我們倆去就行了，這段時間家裡的傭兵好好操練一番，特別是之前提到的特戰訓練，此次就看你們的了。”盧瑟翻身上馬，剛想直指旁邊的上馬凳，就看蕭撻裡翻身上到他背後，雙手託著他的腰。
查理應是，直到盧瑟騎馬離開，這才朝著兩旁甩了甩頭，自有傭兵偷偷跟了上去，這也是訓練的科目之一。
盧瑟自然知道查理會派人從旁保護，不會將那些人找出來打自己人的臉。同時也給京城裡皇城司的那些同行看看，自己的差距到底在哪裡？
他從很早以前就開始部署這麼一支人馬，自從搭上了軍器司的線，現在背後又靠著上清宮，裝備換了一茬又一茬，就連皇城司的密諜，都不如自己手下的傭兵裝備齊全。
盧府前往上清宮，只要穿過舊曹門，一路來到東城門邊就行。
舊曹門已經重新翻修過，原來換下來的那扇破門，已經被兆度4.0回收了。
經過城門的時候，還是有不少人駐足觀看。
“這誰家的娃子？居然城中騎馬？”
“怕不是哪家權貴之後？”
“看那對男娃女娃都長得精緻！”
“這家裡人也心大，就不怕被柺子拐了去？”
“柺子？自從那大宋鋤奸團出現之後，京城裡就難得見到一個柺子？”
“這位仁兄為何如此說？”
“一看你就是從外地來的，恐怕連大宋鋤奸團都不曾聽聞！不瞞你說，自從他們將那奸賊林特府上殺了雞犬不寧之後，整個京城裡，百姓們都在稱頌，盛世來了。前不久有個柺子拐了人家小孩兒，結果就被人從後面一悶棍砸到在地。接著人也不支去向，原本以為只是哪個路過的好漢順路解決了，沒成想第2天那柺子的無頭屍體就被掛在這舊曹門上。旁邊寫著5個大大的紅字大宋鋤奸團。”
“聽仁兄這麼一說，這大宋鋤奸團還真不錯！”
“那是，聽聞城裡有富商捐了一處道觀，什麼菩薩都不拜，專門供著這些待宰鋤奸團的好漢！只要有香客過去拜祭，說出自己的難事兒，只要查實，那些人可不講道理，直接弄死不說，頭還給你拿走了，當真是不留全屍啊！”
盧瑟騎馬從這些路人身邊路過，嘴角含笑，反倒是身後的蕭撻裡，將身子靠在他的後背上，雙手用力勒了勒他的腰際。
“怕什麼？就算你是遼人，只要你沒做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他們也不會拿你怎麼樣！”盧瑟拍了拍蕭撻裡的手，安撫著。
回頭那說話的路人，七拐八拐的鑽進了附近的一條巷子。
“剛才說的不錯，這是你的賞錢。”查理丟了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給了路人，路人激動不已，連忙作揖道，“您瞧好吧，我回頭再去其他幾座城門逛逛，其實吧，我覺得搞個說書攤效果可能會更好，還能掙點錢！”
“行，我會考慮的。”查理點了點頭，“若是我們有意，屆時會找你的。”
那路人千恩萬謝，一躬到底。
待到起身看去，哪裡還有查理的影子？
一陣嘖嘖出奇，第1次遇到這些高來高去的好漢。
掂量了一下手上的錢袋子，比起那說出攤子，穩定的收入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盧瑟騎著馬來到上清宮前，早早有道童過來牽著馬神繩，“師祖，您可來了，太師祖問了好幾次了！”
蕭撻裡從馬背上下來，人還是懵的。怎麼這些十幾來歲的道士，反而稱呼盧瑟為師祖？
“帶我去見師傅！”盧瑟朝著蕭撻裡眨眨眼，“我有點事情要去處理，讓他們找個人帶你好好逛逛，我很快就回來！”
很快旁邊就過來一個小道童，比剛才接待的道童還要年幼點，比蕭撻裡還矮半個頭，走近先向盧瑟行了個禮，隨後帶著蕭撻裡去逛園子去了。
雖然很好奇盧瑟要去哪裡？做什麼？但是她是一個很識趣的女孩子。
隨著道童在前帶路，穿過一排排院長，路上遇到好多人，絕大部分都帶著異樣的眼神，不是吃驚他的年紀，而是吃驚他的身份。
上清宮現在也是馳名中外的，雖然沒有洛陽上清宮那麼出名，但是在這一畝三分地上，又位於天子腳下，就連那些外國使臣都經常過來閒逛。
“剛剛走過去的不是盧記小蘆的掌櫃的嗎？”
“呀，剛才那個小孩？”
“幾時見過這些道童對誰客客氣氣的在前面帶路？”
“恐怕也只有那位了！聽聞長壽公收了他為關門弟子！這裡的道童都是他的徒子徒孫呢！”
“合著這上清宮也是盧記的產業？”
“連官家和幾位宰輔都來，上次我來的時候，還遇到宮裡的娘娘過來祈福呢！”
“比起洛陽的上清宮也不多讓。”
“那可不，洛陽的上清宮可有長壽公嗎？而且還是兩位！”
盧瑟推門進入大殿，整個三清殿內只有陳摶陳俊兩人端坐對弈。
“喲，你來了，不下了，不下了！”陳摶耍賴道，“怎麼總是你贏？一點意思都沒有！”
“兩位師傅好啊！”盧瑟上前跪下，磕頭行禮，“大師傅，山上挖出來的那口溫泉可還行？二師傅，新到了一批西夏羊肉，挑了最好的，回頭給上清宮送來！”
“你這個臭小子，非要分個一二，平白的矮了你大師傅一輩。”雖然有些不滿，但是人家陳俊確實是比他早那麼段時間，不服氣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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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師傅讓我來，到底有什麼急事？”盧瑟挨著兩人身旁坐下。
“你給我當徒弟也有一段時，你知道你大師傅的修煉得泡溫泉，你也知道為師的修煉就得睡覺，你準備什麼時候修煉啊？”陳摶直起半身，換了個舒服的坐姿。
“這麼快嗎？我才9歲！”一聽到要睡覺修煉，盧瑟本人是拒絕的，官家只給了他5年時間，各是5年內拿不下燕雲十六洲的話，恐怕就很麻煩。
“我知道那小皇帝跟你有個5年賭約，所以才著急忙慌讓你過來一趟，況且9歲又怎麼了？修煉就是得從娃娃做起，待到你成年骨骼都僵化了，那時候還修個什麼？”陳摶不屑道，“瞧瞧你這徒弟，主次都不分，自唐末以來，我們見過的皇帝都有幾十個了，沒有一具健康的身體，哪道菜都沒你的份！”
“呵呵，你二師傅也是為你好，你的五禽戲不錯，配以溫泉打通全身經脈，若是在修煉了你二師傅的秘法，我們兩個老家夥也就放心了。”盧瑟沒想到這話會出自陳俊之口，難不成大限將至？
看兩位師傅面色紅潤，中氣十足的樣子，又不太像。
“今天回去，給你一個月的準備時間，我這個自在法，也要做些事先準備，一個月後，你再來這裡。”陳摶說著，轉身看向棋盤，“好了，你去吧，你待在這裡老道士會分心的，再來一盤！此事定要贏你一局。”
陳俊只是笑笑。
盧瑟起身離開三清殿。
留給自己的只有一個月時間。
雄州怎麼辦？天津港怎麼辦？
也不對，查理他們的本事已經達到預期的效果。征戰不用自己親力親為，楊兄和老趙，加上個呂惟簡，這樣的配置要是還守不住一個天津港，都該丟海里去餵魚。
對，還有傑克和亨利他們。
上清宮的規模大了不少，以前的幾座殿宇都被推倒重建。
香火到反而越來越旺盛，特別是正殿裡那兩座金身，殿門外收入場費的道童，一兩個時辰就要換一批，數錢數到手抽筋，也不過如此吧。
“師尊！”“師祖！”
經過一批批道士，原先青嵐那批道童，搖身一變，褪去了稚嫩，都已經成為上清宮第3代領軍人物，現在這批道童，都是後來招募的第四代，也有不少是掛單的野道士。
“青荷過來，待為師去工匠處一趟！”終於在人群中找到一個臉熟的道士，那小道士連忙上前作揖，“師尊請隨我來，藍河你招待一下這些香客！”
“是，師尊！”那小道童連忙朝著青荷行禮。
“可以啊，小子，都帶徒弟了。第4代是藍字輩？”盧瑟對這些字輩有些弄不清楚。
“藍河是來掛單的，我看他挺機靈的，又是京城附近莊外的，想著人品應該是可靠的。”青荷不敢道。
“最近工匠處有沒有什麼重大突破？”盧瑟有一搭沒一搭地和青荷聊著。
“原來師尊是為此而來，那些炮管子確實進展不小，只是大小和那些圖紙有些出入。”青荷面露尷尬，“師兄不讓我說的，沒想到還是傳到師尊的耳朵裡去。”
對於這些喜歡報喜不報憂的，盧瑟也不會太過計較。每年那麼多礦石消耗著，雖說不是自己掏錢，但也是會心疼的。
況且大宋挖礦的能力還比較原始，都是人力挖礦，危險程度很高，萬一不小心挖透水了，那可是會死人的。
皇城司也負責各地挖礦的事宜，之前他從錢五郎口中得知過一些，太原府附近就有很多礦藏，每年都會出一兩次意外，所以皇城司每年死傷數字一直居高不下。
見到工匠處，比起無塵觀的時候，大了何止是一倍？此處距離正殿非常遠，屬於上清宮禁區，門外有專門的道士把守著。這些道士都是有功夫的，普通的禁軍三五個不是問題。
“見過師叔！”這些道士都是無塵觀最早的那一批，叫他師叔也沒錯。
“青峰他們呢？”盧瑟問向一名工匠處的道士。
“師兄他們都在裡面，裡面溫度奇高，師叔要不要換身衣服再進去？”這倒是也算貼心，手裡捧著一參道袍，倒還是挺合身的。
進到內部，有些憋悶感，時不時在耳邊能夠聽到清晰的叮叮噹噹的聲音。
“見過師叔！”此起彼伏的問候聲，溫度太高影響視力，只能點點頭，繼續往裡走。
“為何沒有安裝排風？在這種悶熱的環境下工作，需要多補充點鹽水。”盧瑟一路作者批示，身旁的倒是一個勁的點頭，“怪不得上次青山明明喝了很多水，最後還是體力不支昏倒過去。”
“你們有空還是多讀讀書，我的那本自然，配圖解，裡面說的很詳細，回頭會送一批過來這裡。”盧瑟繼續往裡走，這才看到了青峰等人。
“主人您來了！”迎面過來幾個吉普羅斯的工匠，裸露的上半身，佈滿汗水。
“幹著還行吧？”
“他們都是專業的！和他們一起工作，我們學到了很多東西！”雖然用著自己的語言，青峰他們似乎也能聽懂，大概。
“是不是我交代的炮管出成品了？”盧瑟有些激動的問道。
“是也不是。”青峰連忙上前作揖道，“可能師叔已經有所耳聞，做是做出來一批，但是管口與圖紙不相符合。”
身後的青山，遞過來一根金屬管。
臥槽，這不是火槍嗎？
“這種現在有多少？”見盧瑟沒有責罵的意思，幾個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第1批只有60多根，第2期工藝稍微成熟了，大概做出來127根，現在打造的是第3批，應該也差不多100多的樣子。”青峰報了幾組資料。
“第1批製作出來的時候，有沒有嘗試過效果？”說著盧瑟將管口挪到鼻下，輕輕嗅了嗅，手指摸向安置引線的位置扣了扣。
“試過了，第1批60多根，沒有炸膛。”青山有些興奮道，“至於第2批，原本是150根，可能是操作失誤，有23根炸膛，報廢了。”
這個失敗率，盧瑟還是能夠接受的。
“引線和火藥比例呢？”盧瑟最關心的還是這些資料，“炸膛了那麼多根，應該找出合適的火藥比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