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察沃的船
沒有著急下車，姜芃坐在吉普車中仔細打量著察沃。
察沃上了黑色轎車之後，沒有停留，直接離開了船廠。
直到察沃的車消失的無影無蹤之時，姜芃這才開門下車。
船廠裡面很熱鬧，來來往往的人群，時不時可以見到三五個人聚在一起交談著什麼。
用的是漢語。
這家店的老闆是一個中國人，規定廠裡必須有漢語。
姜芃不是第一次來了，輕車熟路地摸到了一間二樓辦公室。
姜芃輕輕敲了敲門。
“咚咚咚。”
“請進。”
推開房門，一股濃郁的煙霧撲面而來，姜芃微眯起雙眼，捂住口鼻。
扇了扇眼前的煙霧，然後走到窗邊，開啟了窗戶。
“孫哥，你這裡面都快成仙境了。”
開啟窗戶通風，姜芃這才感覺好一些，靠近辦公桌，看著桌上菸灰缸中盛開的一朵“菸蒂花”。
姜芃笑著搖了搖頭。
“孫哥，你真是不怕死啊。”
坐在辦公桌那頭的人一身花襯衫，下巴的褶子有三四層，頭頂已經禿了，只有幾根細發勉強遮蓋著光亮的頭皮。
眼袋很重，眼睛很小，嘴唇有些烏黑，看上去有些兇狠，圓滾滾的啤酒肚將襯衫撐的飽滿。
地中海呵呵一笑，摸了摸額頭，將手中燃著的半根煙掐滅，隨口說道。
“死就死吧，活的也差不多了。”
姜芃拉開凳子，坐下板凳，從空袋裡掏出口香糖，遞給了那人一片。
“沒事多吃吃這個，對戒菸有好處。”
孫哥接過口香糖，剝開丟到口中。
“姜老弟來看你的寶貝了？”
姜芃點點頭。
“我一號貨船被人撞了，問題大嗎？”
孫哥點點頭，眼光也嚴肅了起來。
“一號貨船問題挺大的，那個凹坑對船體有不小的影響，這兩天活多，維修需要點時間。”
孫哥伸手開啟眼前的電腦，點選了兩下，繼續道。
“大概需要一個禮拜。二號貨船沒什麼問題，保養一下就好，後天就ok了。”
“一號船修好之後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吧。”
孫哥看了一眼姜芃，哈哈一笑，說道：“你還不信我，老弟，哥哥我手下的人，你放心，都是信得過的，我專門給你挑的老師傅，修船技術一流。”
姜芃這才松了口氣。
“孫哥，怎麼算。”
孫哥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姜芃，沒想到他今日這麼爽快。
“老弟發財了？這次還沒保養完就要付錢了？找的什麼門路，跟哥哥我說說。”
姜芃也不想聲張什麼，含糊其辭道。
“沒啥，剛才不是說了麼，被別人撞了，賠了點錢。”
孫哥的小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呵呵笑了起來。
“孫哥，你笑什麼。”
姜芃有些詫異道。
“沒事，沒事，這次修船的費用總共十三萬泰銖，哥哥我都是給你算的成本價。”孫哥停止了笑容，正色道。
姜芃點點頭，接著問
出了心中的疑問。
“孫哥，我剛才好像在門口，看見了察沃，就是3A公司的老闆，我沒看錯吧。”
孫哥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絲毫沒有剛才的市儈。
“老弟什麼意思。”
姜芃俯下身子，靠近孫哥，低聲說道：“孫哥，我想問問察沃來咱們船廠有什麼事嗎？”
聽了姜芃的話，孫哥立馬板起個臉，故作嚴肅地說道：“姜老弟啊，做咱們這一行的，客戶的保密資訊一定是要做到位的……”
孫哥還沒說完，姜芃就掏了掏耳朵，身子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加兩萬泰銖。”
孫哥板起的臉立馬堆滿了笑容，咳了咳喉嚨的濃痰，清了清嗓子，說道：“哎，老弟啊。出門在外，大家都不容易，你我都是中國人，自然要互幫互助，這麼多年，咱倆都是相互扶持，共同進步的，哥哥我自然不會……”
姜芃趕緊揮手打斷了孫哥的話，沒好氣地說道：“打住，打住，您趕緊說正事，閒言碎語不用說了。”
縱然孫哥是老江湖了，也是胖臉一紅，正色道。
“察沃是來修船的。”
姜芃一聽，頓時有些疑惑，修船這種事，察沃為什麼要親自來？交給手底下的人不就好了。
“什麼船？”姜芃立馬反問。
“也是一艘貨船，應該是私人的，上面並沒有3A公司的標記。”孫哥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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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帶我去看下嗎？”
孫哥看了眼目光火熱的姜芃，又想了想他加的兩萬泰銖，咬咬牙，說道：“沒問題，剛好我也要下去一趟。”
孫哥帶著姜芃下了辦公樓，走進了維修廠中。
維修廠的佔地面積很大，裡面聽了數十條大大小小的貨船。
孫哥帶著姜芃走了好一會，才在廠的西邊找到了察沃的船。
“老弟，呼，呼，就是這裡了。”孫哥喘著粗氣，抹掉了額頭的油汗。
“孫總好！”看到孫哥來了，正在忙活的工人們立馬打起了招呼。
“好，好，好，沒事，給忙各的吧。”孫哥找了一個小板凳，一屁股坐了上去。
工人們立馬開始忙碌。
姜芃則是陷入了沉思。
看到這艘船，姜芃立馬就確定了，這艘船就是那天那一夥白人僱傭兵撞壞自己船的那一艘。
船既然是察沃的。
這麼看來，這些僱傭兵就是察沃僱傭來的。
察沃沒事可不會閒著僱一群僱傭兵來多猜市給自己表演摔跤。
況且，這些僱傭兵還帶著槍，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泰國雖然是一個允許持槍的國家，但在多猜市，這些人畢竟佔少數。
一群配備著武器的僱傭兵，這股戰鬥力，足夠在多猜市橫著走了。
他們想幹什麼？或者說，他們想保護什麼？運送什麼？
加上3A公司的走私劣跡，姜芃完全有理由相信，察沃在策劃著什麼陰謀。
“孫哥，這艘船出什麼問題了？”姜芃來到孫哥身邊，問道。
“內飾損壞的比較嚴重，這次主要是做內保養的。”孫哥摸出了一盒煙，給自己點著，吸了一口，突然拍拍腦袋，繼續說道。
“哦，對了，還有船頭，船
頭有輕微的撞擊，不過這艘船底子硬，小事。”
姜芃心中的好奇更加強烈了。
他原本以為察沃的這艘船是來維修撞擊過的船頭的。
可沒想到竟然主要是做內保養。
“孫哥，我想上船看看，可以嗎？”姜芃看了看貨船，開口道。
“你要上，你上，我可懶得上去。”孫哥擺擺手，示意姜芃想上自己上。
姜芃點點頭，從一邊的木梯上了船。
貨船上，修船工人們正在前前後後的忙碌，姜芃也不在意，走進貨倉，仔仔細細地觀察起來。
貨倉很大，工人們還沒有保養到這裡，所以裡面沒有人。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傳入鼻尖。
“魚腥味，血腥味。”
姜芃打量著貨倉，幾塊木地板上還有暗紅色的血跡，不少地板上還有幾道深邃的爪痕。
看著這些痕跡，姜芃心中隱隱有了答案。
留了個心眼，姜芃將貨倉裡的狀況拍了幾張照片。
離開了貨倉，其他地方則沒什麼異常，姜芃四處逛了逛，就下了船。
“謝了，孫哥，錢我等會兒就打給你。”姜芃衝孫哥點頭示意，就要離開。
“姜老弟，有一句話我不知當講不當講。”孫哥突然起身，靠近了姜芃。
“孫哥，你說。”
孫哥靠近了姜芃，低聲說道。
“其實哥哥我早就發現了察沃的船有問題，3A公司的風聲一向不太好，你應該去過貨倉了，這艘貨船剛來的時候，貨倉狀況比現在糟糕多了，又腥又臭，雖然送來的時候裡面沒有東西，但我能肯定之前一定有貓膩。”
孫哥頓了頓，繼續說道。
“姜老弟，你我認識也快十多年了。
你我雖然商業關係居多，但合作多次，知根知底，加上大家還都是中國人。
哥哥我雖然貪財了一點，但在某些方面，自問還是有些門路的，哥哥給你一個忠告——這趟渾水你最好不要摻和了。”
姜芃心中有些溫暖，確實，孫哥這個人也不容易。
父母已經過世，自己經營一家船廠，快五十歲了還沒找老婆。
姜芃也問過孫哥。
但孫哥自己的原話是。
“自己抽了三十多年煙，肺早就黑了，半隻腳已經踏進了棺材，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去見閻王爺了，不想禍害其他姑娘。”
可姜芃知道，孫哥雖然貪財了一點，愛抽菸之外也沒其他大的問題。
人品三觀肯定是端正的。
對待手下員工很好，工資從來都是按時發放，逢年過節還送員工們米麵油等慰問品。
“謝了，孫哥，我明白。”
姜芃點點頭，拍了拍孫哥的肩膀，他知道孫哥是為了他好，這些年，跟3A公司作對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少抽點菸，泰國姑娘眼光又不高，你自己開著船廠。隨便找一個老實點的，好歹給你老孫家留個種吧。”
孫哥快五十多歲的人了還被人催婚，頓時羞憤交加。
“滾滾滾，老大不小的了，沒點正經話，快滾吧。”
姜芃哈哈一笑，拍了拍手，快步離開了船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