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年華早早來到辦公室，神情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王賓亦是如此。
方小武頓時知道，王徵應該是暗中聯絡上年華了，換言之，年華已經找到另一份資金，不再需要自己。
早會後，項目組的人關起門來開了一個小會，佈置下個階段的任務目標和工作計劃。
年華沒怎麼敢看方小武，偶爾對視一下也是目光閃爍，分配任務時幾乎將他排除在外，淨是些邊邊角角的打雜工作。
黃二鳳皺著眉，目光裡隱含擔憂，偷偷瞄過來好幾次。
等到小會結束，他藉著指導工作的機會找上方小武，小聲但急切的問：“出什麼問題了麼？”
“稍安勿躁。”方小武往椅背上一靠，淡定的笑笑，“什麼問題都沒有。”
送走黃二鳳，他給成池發出一條簡訊，真的很短，就兩個字。
“行動。”
不多時，年華接到盧海洋的電話，約他中午出去吃飯。
在飯店裡等著他的，會是成池。
至於成池要怎麼說服年華，方小武不關注也不擔心，堂堂雲州四少，搞不定這麼點小事那才叫笑話。
下午，年華像個霜打的茄子似的，帶著一身低氣壓回到辦公室。
王賓還很關心的問他怎麼回事，結果被幾句話搪塞過去，沒露出半點口風。
不多時，年華找個機會來到方小武身旁，低三下氣的問：“小五啊，資金還是用你的，不過你這個價格，咱們沒什麼競爭力啊？”
方小武現在不需要賺這點小錢，漫不經心道：“我這裡資金加擔保，最低給你14%，剩下的成本你自己摳，這樣可以吧？”
比預想的結果還好，年華簡直大喜過望：“可以！哎呀謝謝、謝謝！小五你夠意思！”
“記住，一切照常。”方小武似笑非笑的瞟他一眼，“如果洩露出訊息，咱們恐怕就沒法做朋友了。”
年華連連保證，就差沒砍根手指頭來證明決心。
方小武沒理會他，抬一下眼皮送客，馬上又把注意力轉回《博弈論》。
臨近下班時，他打電話留下黃二鳳，兩個人拖在所有同事的最後。
年華服軟時做得很隱蔽，黃二鳳沒看到那一幕，直到此時還在擔心。
方小武沒心思理會他的心情，直奔主題：“黃哥，你的盡職調查報告做得怎麼樣了？”
“上報那份馬上就做好，不過裡面很多資料都不對勁。”黃二鳳直白道。
像這種已經對好資金的專案，盡調報告就是走個過場，裡面的貓膩根本不用管，但是黃二鳳還肩負著方小武給他的秘密任務，自然要在私下裡弄一份夠嚴謹的。
方小武留下他就是要說這事兒，沒繞彎子，直接吩咐道：“我給你五個聯系人，明天開始，你就去跑司法、工商、稅務、住建、土地這幾個部門，他們會向你公開楚天的真實資料，連著審計報告、財務帳之類的東西，應該夠你看出個大概。”
黃二鳳悚然而驚，五大公權力部門，說配合就配合，這是什麼能量？
“如果能拿到這些資料，我絕對能看穿楚天的底細。但是……”
“沒有但是，放心吧！”
方小武拍拍他的胳膊，自信的一笑：“就注意一點別太高調。”
“行，我知道了。”黃二鳳順從的點頭，他算看出來了，這裡面不但有事兒，而且是件大事，不想倒黴就悶頭幹活，什麼都別琢磨。
……
三天後，楚天房地產有限責任公司法人代表劉義，簽下《財務顧問聘用書》、《盛世華年融資專案委託書》、《法人連帶責任擔保承諾書》等等一系列檔案。
劉義是劉梅的弟弟，李戰的小舅子，擔任楚天房地產的法人和董事長，而楚天地產是楚天集團的子公司，直接控股在80%以上。
方小武翻看著檔案，嘴角噙起一絲冷笑。
以為用獨立承擔一切民事責任的子公司來簽字就可以規避未知風險？天真！
他漫不經心的問：“楚天集團沒簽連帶責任保證擔保麼？”
王賓從一本夾檔案裡抽出一張遞過來，笑眯眯道：“簽了，李董事長親自籤的。”
方小武接過來隨便看一眼，很快就扔到一邊。
以楚天集團和楚天地產的實際關係，有沒有這東西都無所謂，不過王賓能拿出來，就說明他們前期準備工作做得夠細緻。
“過兩天華潤的還款承諾書也會到位。”
年華補充一句，轉頭看看辦公室，納悶的問：“老黃這兩天怎麼不見人？他的活不是都幹完了麼？”
方小武沒接茬。
又過一陣，大家各自分開，王賓突然拿著一份檔案找上方小武，挑的正好是個四下無人的空檔。
“這份檔案你簽下字，回頭給陳部長送過去。”
“什麼檔案？”方小武隨口問。
“例行程序，你不是部長助理麼？項目組裡你最大。”王賓故作“漫不經心”的回道，順手還小捧方小武一下。
“行，放那吧。待會陳部長回來我簽上字給他送過去。”方小武頭都沒抬，繼續看他的書。
王賓隨手就把檔案放桌子角，人卻不離開，漫無邊際的和方小武閒聊。
“喲，你這是看英文原版博弈論呢？你這水平真可以啊，我讀研的時候才面前看懂這書。怎麼樣，有什麼收穫沒？”
方小武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笑意，搖頭回道：“沒讀完以前還不好說有什麼收穫，不過跟我想得不一樣倒是真的。”
王賓什麼都沒察覺到，興致勃勃的開扯。
“沒讀以前，你是不是以為這是本《厚黑學》？教那些爾虞我詐的東西，告訴人怎麼鬥爭、算計？嗨！其實讀之前我跟你想得一模一樣，讀完之後才發現，這玩意跟處事智慧一點關係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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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武懶得聽他東拉西扯，笑眯眯懟過去：“你還有事？”
王賓臉色頓時青一陣白一陣的，卻還得壓著火氣，軟趴趴道：“我這不是怕你對檔案有不理解的地方麼……”
方小武扯過檔案，唰唰唰簽上大名，又問一遍：“還有事麼？”
“沒了……”
王賓灰溜溜的起身，臨離開時順手去拿那份文件，卻被方小武一巴掌按住。
“不勞您費心，等陳部長回來，我親自給他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