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開斷樹後，公路再無障礙，可以雙車道通車了。
而且經過剛才的事，車主們都特別有素質，相互禮讓，使得公路很快就恢復了通暢。
高三三班的同學們也全都平安回到大巴里，除了參與搬樹的男生們手掌有些發紅外，全都沒受傷。
人人都還處在親自解決了一個大困難的激動與興奮之中，尤其是四周成年人的鼓掌與表揚，讓他們都大覺自豪。
眾人的目光不由地集中到秦克身上，寧青筠正用自己的毛巾替他擦汗呢。
同學們的眼裡都難掩敬服的神色，如果不是秦克提議並親自帶頭組織了這次“救援工作”，他們可沒法子享受到這份成功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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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哥，你流汗的樣子太帥有木有！”
“就是啊，克哥不愧是克哥，今天的經歷我一輩子都忘不了，謝謝克哥！”
“克哥，這是我做過最棒的一件事，我為能參與其中而驕傲！”
“嫂子也很不了起！冒著烈日帶頭四處去勸說車主呢！”
連方詠棠都以驚歎的目光看向自己的這個小BOSS，沒想到在場那麼多成年人沒辦成的事，居然真叫他這個高中剛剛畢業的大孩子辦成了！這行動力，這組織力，真是讓人不得不服。
方詠棠心裡最後一絲替“小朋友打工”的猶豫，也在這一刻徹底消失。
這樣的孩子，未來不能成就一番偉大的事業，她是怎麼也不相信的。好好跟著兩個小老闆工作吧，前途光明哪！
司機大叔也不斷地誇獎著一眾學生，說自己開車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們這麼優秀的學生。
這讓大巴車裡的學生們更覺得興奮與驕傲。
若說心情最複雜的，恐怕要數李中涵了。
聽著四周的議論聲，看著他們臉上毫不掩飾的崇敬之色，參與整個過程的李中涵心裡同時湧起奇妙的自豪感以及挫敗感。
他終於明白，就算是不提學習上的事，他都贏不了這秦克，永遠都贏不了。
但同時，他也明白為什麼這麼多人喜歡叫秦克做“克哥”並願意聽從他的指示了。
現在，他也想叫秦克做“克哥”了。
……
當天，秦克半路組織搬樹的訊息便透過省電視臺傳開了，秦克滿頭大汗地奮力搬樹的照片更是被廣泛轉發，引起了網上無數的讚譽。
【服了服了，不但學習棒，還有這樣敢於解決困難的勇氣和果斷的行動力！】
【看著這照片，我心疼秦神，也佩服秦神。】
【厲害啊，遇到這樣的事我恐怕也只會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等著吊車過來，然後徒然地空耗掉大半天的時間。】
【確實了不起，秦神，我們的榜樣！】
【為秦神點贊！】
【這影片看得我熱血沸騰，這群孩子了不起啊！】
【這算見義勇為了吧？能不能為這群學生申請一個集體的見義勇為獎勵啊？】
某個著名自由媒體人更是激動地撰文道：“在學習上取得成就固然可貴，能俯下身子，替公眾解決現實裡到的問題，那才是真正的難能可貴。我為秦克這孩子的赤子之心點贊，為所有熱心參與了這次搬樹事件的學生們點贊！
……
就在網上一片讚譽之時，封閉在閱卷室的一個吳姓語文老師，正與十幾個同事坐在同一間評卷室裡，對著電腦翻看批閱著高考考生的作文。
現在高考閱卷早已實現了無紙化，批閱、打分的工作全部都透過電腦來操作完成。
吳老師就是作文評閱組老師中的一員，專門負責給作文打分，時至今日，高考的閱卷工作流程已經很成熟了，尤其是作文的評分，基本上也有一套完整的規範標準。
“這篇是記敘文，文筆尚可，句式靈活，但立意差了一籌。”
吳老師給看罷的作文在心裡作了評價，然後打了個48分。
他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點閱下一個考生的作文。
“嗯？《窮則變，變則通》？”
這個考生的作文題目引用古文，算不上多令人眼前一亮，但光從這標題來判斷，這考生是極少數能準確把握這次紅樓夢作文題目核心要旨的學生之一。
吳老師精神一振，粗略看了下卷面，不錯，字跡工整而端正，段落錯落有致，毫無塗改的痕跡，用的是議論文結構，整體結構嚴謹，文體也沒任何毛病。
這篇作文給吳老師的第一印象就非常不錯。
他繼續認真看下去。
一看到開頭的“方法論”及透過“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的解釋，引出論點，吳老師便再次暗暗點頭，穩了，這個學生起碼在破題方面是穩了。
再看下去，他的眼睛忽然瞪大了。
黎……黎曼猜想？這是什麼鬼？
在閱卷室是無法使用手機和網際網路的，也虧得文科出身的吳老師平時看的書比較多，努力想了會，才隱約想起這個是世界級的數學難題猜想。
這個考生居然說在鑽研黎曼猜想？太不自量力了吧？
最讓吳老師無語的是，這考生居然還大言不慚地說經過思考，大膽地終結了兩個方向的錯誤，提出了自認為正確的方向。
吳老師看得直搖頭，這篇作文的主題寫得清清楚楚，要求考生結合自己學習生活中的經歷，那就不能用生搬硬造的虛假故事來忽悠人。
一個高中生，居然在說鑽研什麼世界頂尖數學家都未能破解的世界難題，可不可笑，幼不幼稚？
當然，之前他批閱的作文裡，有些學生更扯澹，居然寫自己開發次世代機甲、研究火星探測器、量子晶片、可控核聚變……以此來標新立異。
而且他們用的還不是什麼小小說可以勉強自圓其說的文體，而是和這篇一樣，都是用的議論文，吳老師無一例外，全給了低分。
不過……這個學生的這一段描寫，總給人一種理直氣壯、不明覺厲的感覺，讓不太懂數學的吳老師莫名地有種心虛，不太敢給低分。
他決定再看下去。
後面是寫青檸作業系統為什麼能在市場上殺出重圍的例子，結合的是考生自己使用的體驗，這個毫無問題，而且很有新意亮點。
青檸作業系統吳老師也在用，確實非常好用，這考生的分析也非常精闢有理，看得吳老師連連點頭。聽說明年的高考評閱電腦，也會全部安裝青檸作業系統了。
繼續看下去，直到結束，全文900字左右。
論點精準、論據充分、材料豐富、結構分明，修辭手法用得恰到好處，文句有感染力，結尾的一連串排比與反問，看得吳老師都有些激動，而且立意深遠，見解新穎，指出了創新是科技發展、人類文明進步的必由之路，尤其是科技研究工作者，要敢於運用創新的方法論，要走出舒適圈，敢於挑戰權威，敢於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這樣的胸懷格局，在高中生當中幾乎是絕無僅有的。
吳老師不由有些犯難了。
從文章的整體來看，這作文有滿分之資，尤其是議論文的寫作手法非常老到嫻熟，句式豐富多樣，實在是難得的好文章。
唯獨是那黎曼猜想部分，他把握不準。
直覺告訴他，這學生似乎沒有在吹牛，而且寫出來的這個例子，確實很能論證創新的重要性。
一個能寫出這麼優秀議論文的考生，有必要在這樣的親身事例上作假捏造嗎？如果他想找更好的例子，應該可以信手拈來吧？
吳老師看看時間，他在這篇作文上花的時間已夠多了，不能再耽擱了。
他深吸口氣，終於作了決定。
他在分數的那個空格裡，輸入了“60”二字。
不久後，這篇作文又隨機分配到了另一個陳老師的手裡。
陳老師是個古板的人，也根本不懂什麼黎曼猜想，他直覺就是這個學生在胡扯，雖然整體水平上佳，他還是只給了50分。
……
高考的作文，一般都有兩個老師參與評分，並由電腦自動統計分數的，如果兩個評閱老師的分數相差不超過5分，那就取兩人的平均分作為該考生作文的分數。
如果兩個老師打的分數相差超過5分，就會自動流轉到兩個老師對應作文組的組長那裡，由組長打分。
組長打出來的分數，與哪個老師的比較接近，那就取組長與那個老師的評分之和除以2，作為考生的作文成績。
這篇《窮則變、變則通》因為評分相距太大，自然而然就被轉到了第五作文組的組長餘頤正的電腦裡了。
餘頤正不直接參與小組的作文評閱工作，但凡到了他眼前的作文，都是評分差異較大的作文。
所以餘頤正非常慎重，他也有足夠的時間來慢慢思考，給出最慎重的評分。
——他知道自己的評分公正與否，影響到的不只是這篇作文的考生的未來，甚至會牽一髮而動全身，會影響到其他考生的未來。畢竟有時就差那麼一分，就會關係到一個考生能不能被錄取，也關係到別的考生是否會被擠佔了心儀大學的名額。
他點開這篇《窮則變、變則通》的作文，反覆地細讀了三遍。
確實是一篇非常優秀的議論文，除去了黎曼猜想的部分，給個滿分應該是可以的。
他也不太瞭解什麼黎曼猜想，但憑著豐富的教學經驗，他看得出這個學生並沒有胡扯，胡扯是寫不出這麼理直氣壯、深奧難懂的細節來。
而且敢在高中就向世界級難題發起挑戰，光是這份勇氣與膽識，就非常緊扣這篇作文的主題了，甚至有種畫龍點睛之妙。
何況他也與吳老師有一樣的推測，能寫出這麼嚴謹而優秀的議論文，又有什麼必要在這樣有無數可以取材的論據上作假呢？
想到這裡，餘頤正毫不猶豫地在分數欄上打上了“60”分。
他還特意在最後的“組長意見”裡寫上：“破題精準，主旨突出，論點新穎，格局遠大，論據豐富，結構嚴密，修辭手法、長短句式運用純熟，古詩詞運用精妙，段落卷面無可挑剔。我評為60分！”
他和吳老師都打了60分，意味著這考生的作文會取兩人的平均分，也就是60分。
這屆高考的第一篇滿分作文，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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