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瑞典與得國之旅，對於秦克和寧青筠來說，不過是出國半學術半旅遊、類似度蜜月一樣的旅程罷了，但對於清木大學乃於夏國學術界，卻是一件大事。
夏國對於國際數學界最頂尖的大獎菲爾茲獎渴望已久，哪怕是昔日夏國數學界全盛之時，因為種種原因，那些老數學家們年青時都無緣這個頂級大獎，連陳老宗師也只拿到過同級數的沃爾夫獎而已。
但現在秦克明顯已有了爭奪菲爾茲獎的資格了。按照菲爾茲獎歷年來的獲獎者經歷分析，數學突破獎、柯爾獎只要拿到其中之一，基本上就有機會進入菲爾茲獎的候選人名單。
而秦克除了兩個國際大獎在手，還將克拉福德獎攬入懷中，那更是可以直接邁入到菲爾茲獎的候選人之列。
所以在秦克和寧青筠坐著國際航班飛返祖國之時，夏國，京城，清木大學，以提前回國的邱老先生為首的數學系教授們、以及黃校長、顧校長等一眾校領導、重要教職人員都齊聚圓桌會議室。
會議的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怎樣能提高秦克獲得菲爾茲獎的機率。
如果清木大學能出一個菲爾茲獎的學生，將會極大地提高它在國內、國際數學界的知名度和地位，穩穩壓過燕大一頭，數學系升級為數學學院也不是什麼難事。
對於校領導、數學系的系領導來說，更是了不起的政績。
對於夏國來說同樣意義非凡，這象徵著夏國中青年數學家的崛起得到國際認可，還可以鼓舞國民志氣，顯著提升國家軟實力、文化自信、教育自信。
所以這項議題被列為清木大學的頭頂大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這項議題其實早在去年就曾商議過了，只是現在秦克獲得了克拉福德獎又推出了黎曼猜想的第四組表示式，讓清木大學看到了更大的成功希望，這份助推秦克獲得菲爾茲獎的心情就更加熱切了。
黃校長看向邱老先生，客氣道：“邱老您曾獲得過菲爾茲獎，您的發言最有權威，您先分析分析？”
“我拿菲爾茲獎已是幾十年前的事了，那時的經驗作不得準。但這次事關重大，我也向同行多方打聽了許多資訊，在這裡不妨就多說幾句。”邱老先生沉聲道：
“菲爾茲獎候選人之間的競爭非常激烈，每屆菲爾茲獎的候選人有上百位，最終脫穎而出不過只有兩至四位數學家。怎樣才能推測獲獎的機率？這幾乎沒有確切的答桉，因為IMU從不會公開評選的細則和具體指標。不過……”
見眾人都坐直了身子，邱老先生續道：“不過國際數學界早就摸索出了一定的套路，那就是對數學界作出的貢獻越大、取得的傑出學術成果越多，拿到的大獎越多，國際名望越高，年紀越接近40週歲，獲獎機率越高。”
眾人都紛紛點頭。
也就是說，貢獻率、成果、大獎、名望、年紀，都會是參考的依據。
雖然邱老先生說了，這只是坊間傳聞總結的規律，不一定準確，畢竟也曾爆冷有沒什麼名氣的數學家獲得菲爾茲獎的情況出現，但總的來說，這些規律依然是主流媒體乃至數學界推測哪個候選人獲獎的機率最大的重要依據。
邱老先生詳細解說了一番後，嘆道：“坦白說，秦克獲獎的優勢和劣勢都很明顯。”
秦克編寫的初中高中數學教輔材料《小貓檸檬與小狗剋剋的奇妙數學之旅》在國際上大受歡迎，目前已被翻譯為超過三十種語言，在世界各地熱銷，據反饋的資料，國外的總銷售數量已破了五千萬，而這僅僅是一年左右的資料，有國際媒體推測，這套教輔材料的最終銷售數字可能會“超乎想象”。
光從這點來看，第一條對數學的貢獻，秦克肯定是滿足的，更別說還創出了兩種極優秀的青檸數論處理方法。
至於學術成果，先後證明了孿生素數猜想、周氏猜想、傑波夫猜想、斐波那契數列命題、波利尼亞克猜想、冰雹猜想等一系列的世界難題，最近還提出了火遍數學界引起巨大熱議的黎曼猜想四組表示式。
這些無一不是耀眼奪目、震動國際數學家的偉大成果。
所以學術成果這項必然也是滿足的。
名望的話，得到清木大學乃至教育界的同仁和海外的校友全力支持造勢，秦克已成為國際數學界無人不知、風頭最勁的青年數學家。
至於拿獎，三座國際大獎在手，份量已差不多足夠了。
唯獨的年紀實在是硬傷。
因為哪怕秦克再遲兩屆拿到菲爾茲獎，依然也能追平菲爾茲獎的最年輕獲獎紀錄——讓-皮埃爾·塞爾博士是目前的最年輕紀錄保持者，當年他獲得菲爾茲獎時是28歲。
有個老教授忍不住提問道：“邱老的意思是，IMU不願讓秦克打破塞爾博士的28週歲獲獎紀錄？”
邱老先生搖搖頭：“這個不好說，不提這個年齡紀錄的事，從IMU的角度來看，有件事不得不思考。那就是，一旦早早授予了秦克菲爾茲獎，那將來還有什麼獎項能頒給他、激勵他在數學道路上繼續勇攀高峰？”
眾人一聽都默然了。
這太有道理了。
國際數學界裡，“F（菲爾茲）+W（沃爾夫）+A（阿貝爾）”是三項最頂級的大獎，除了菲爾茲獎是頒給四十歲以下數學家的外，沃爾夫獎、阿貝爾獎基本上都是頒給五十歲以上的老數學家。
一旦早早給秦克頒發了菲爾茲獎，豈非要等三十年後才能給秦克頒發頂級大獎？
顧伯鈞副校長略帶苦澀地點頭道：“有道理，換了我們在IMU的立場，也會有這樣的顧慮，加上其餘熱門候選人年近四十，從年紀方面考慮，IMU確實極可能會將秦克的獲獎時間後延。”
眾人都有些失望了，雖然等四年或者八年後，秦克獲獎的機率會非常高，但誰曉得到時會不會有什麼意外？而且這樣的頂級大獎，當然是越早拿到越好，起碼如果秦克能在他們這屆的任期內獲獎，那就是他們的政績啊！
邱老先生又道：“除了這些條件外，還有一個風向標，以往曾被IMU（國際數學聯盟）邀請，在國際數學家大會上做過最頂級（一小時時長）的學術報告，那麼這屆獲得菲爾茲獎的機率會比較高。當年陶折軒就是連續兩屆曾在國際數學家大會上做過一小時的報告，然後在下一屆裡獲獎的。”
眾人紛紛開啟手裡的資料，裡面記錄著當前最熱門的十個菲獎候選人名單，包括鷹國的梅納德教授、米國的哈夫曼教授、匈牙利的數學家埃米利·玻利瓦爾教授，還有琺國的女數學家謝莉爾·奧爾特教授等。
這些熱門人選，幾乎都曾獲在過去幾屆的國際數學家大會上有過這樣一小時報告的殊榮。
而秦克呢？甚至還從沒列席過國際數學家大會——畢竟上一屆國際數學家大會時，秦克才剛上高二，連奧數初賽都未參加，在櫻園私立高中除了“睡神”之外就沒什麼別的名氣了，根本不可能收到IMU的邀請參加這樣的國際數學界頂級大會。
數學系主任衛元甫咬牙道：“邱老，真沒法子了？”
邱老先生見眾人都臉色沉重，忽然笑了笑：“事在人為，世事無絕對，我們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另外，大家不要忘記了，寧青筠也同樣有資格競爭菲爾茲獎，只是她獲獎的機率比秦克低許多就是了。”
黃校長拍桉道：“沒錯，不管如何，既然秦克和寧青筠還有這樣的機會，就必須想盡法子提高他倆成功的機率，哪怕只能提高一點機率，也總比順其自然什麼都不做要好。”
顧伯鈞贊成道：“不錯，現在秦克和寧青筠在國際上的聲望正如日中升，我們要繼續發動海外的校友關係，以及向上頭申請發動親近的國際媒體關係，儘可能地替他倆造勢，國內能給他倆拿的獎，不管大小，都先給他倆爭取爭取。國內的媒體採訪、專題報道也得做起來！”
說著他又誠摯地看向邱老先生：“邱老，您還有什麼建議？”
“造勢很有必要，尤其是現在各大熱門候選人其實都開始鼓足勁頭來造勢了。這也是為什麼國際上會將他們當成熱門候選人的重要原因，我們也不能落後了。”邱老先生點頭道：“除此之外，我建議有兩件事可以提前做。”
他迎著眾人期盼的目光，微笑道：“秦克和寧青筠今年六月就會結束本科的學業，雖然他們主修的是物理專業，接下來應該會繼續跟隨姜為先院士攻讀物理方面的研究生。”
“但如果我沒記錯，他們是雙專業的，同屬於數學系的學生，而且已拿到了數學系的本科學士學位。所以，我提議，儘快進行他倆的數學碩士學位答辯和博士學位答辯，這需要校方向上頭申請，特事特批。”
眾人一想也是，讓一個本科生拿菲爾茲獎，IMU多少還會有些顧慮，畢竟以往最低都是博士學位，教授職稱更比比皆是，讓秦克和寧青筠先拿個數學博士，起碼在名義上與其他候選人差距不會太大，降低IMU的顧慮。
衛元甫慨然道：“這事我附議，以他們的數學水平，拿個數學博士學位綽綽有餘了，他們的學術成果，隨便拿出來都可以當成碩士學位、博士學位的答辯論文。”
黃校長做事極有魄力，當下毫不猶豫便拍板道：“好，數學系儘快提交申請上來，碩士學位和博士學位的規定比較嚴格，哪怕特事特批都要走個流程……嗯，伯鈞你和兩個孩子商量一下，讓他們抽出時間來配合走個流程。具體向上頭申請同意的事，我來負責。”
顧伯鈞與衛元甫齊聲應下。
邱老先生忽然一笑：“在這裡我提個小小的私人要求，秦克和寧青筠拿到博士學位後，學校要同意我的求真書院聘請他們為學院的講師，到求真書院裡給學生們授課。”
眾人先是怔了怔，隨即都鬨笑起來。這個邱老，說了半天什麼提議特事特批，給兩個孩子博士學位，原來為了這事打埋伏。
不過這樣提升學生數學水平的事黃校長當然不會拒絕，他欣然答應道：“學校這邊沒問題，只要他倆是自願的就行。畢竟秦克和寧青筠來我們學校就讀時，我們是和他倆簽過協議，不能強逼他倆做任何不樂意的事。”
邱老嘴角露出了難掩的得意：“這事他倆當初在參加邱賽決賽時就曾答應過我的，只要學校同意，他們自然會來履行承諾。”
眾人又是一陣起鬨，都說邱老早有預謀，氣氛輕鬆起來。
待眾人安靜下來，邱老先生又道：“第二件事就是，替秦克、寧青筠再爭取兩三個國際大獎。一般來說，那些最熱議又最終拿到菲爾茲獎的候選人，都已將數學界能拿的大獎都掃走大半。秦克、寧青筠現在已拿到了數學突破獎、柯爾獎和克拉福德獎，而剩下的重量級大獎，剔除掉那些有國籍、工作經歷限制的來布尼茨獎、費馬獎等之外，能拿到的大獎還有幾個。”
他輕敲桌面，一個個地列舉：“第一個就是拉馬努金獎。遍觀最近幾屆菲爾茲獎得主，幾乎都曾拿到過拉馬努金獎，所以現在國際數學界將拉馬努金獎視為菲獎的第二風向標。不過拉馬努金獎只有一個名額，我建議先力推秦克，次推寧青筠。可惜秦克在競爭拉馬努金獎有個劣勢……”
有人意外問道：“秦克怎麼反而有劣勢？”在眾人心裡，雖然寧青筠也很天才很優秀，但秦克始終是勝她一籌的。
倒是旁聽的田劍蘭院士想到了原因：“秦克曾推翻過黎曼猜想的哈代-拉馬努金體系，讓很多崇拜拉馬努金獎的信徒學者不滿，寧青筠反倒沒這個限制。邱老，你指的是不是這個原因？”
邱老先生點頭：“對。所以這個獎最終他倆能不能拿到，誰能拿到都無法保證，但我們必須發動各種人脈關系，推動這事，起碼讓他們成為拉馬努金獎的候選人。”
眾人這才想起確實有過這樣的事，當時秦克發表那兩篇推翻哈代-拉馬努金體系和雅克·所羅門·阿達馬體系的論文還曾在國際數學家界引起巨大的爭議，甚至發生過有學者燒燬期刊的過激行為。
“第二個獎就是斯蒂爾獎，它是米國數學學會的最權威大獎，每年一次，每次頒給三人，下次評選時間是八月。秦克和寧青筠都是米國數學學會的名譽會員，有資格參加評選。這個獎項我會聯絡一些米國的同行好友，還有《數學年刊》的法爾廷斯，一起替他們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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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獎項是奧斯特洛夫斯基獎，由瑞士奧斯特洛夫斯基基金會授獎，獎勵對純粹數學有突出貢獻的數學家，每兩年一次，只有一個名額，這個同樣想法子推他倆上去成為候選人，秦克獲獎的機會會大些。”
邱老先生說到這裡，環視眾人道：“如果秦克或寧青筠能拿到這三項大獎，再加上我們全力造勢，那他們當中有一人能拿到菲爾茲獎的機會起碼有七成。”
黃校長起身道：“就這樣吧，請諸位發動一切關係，力保他們當中一個能摘下年底菲爾茲獎的獎牌！”
眾人轟然應下。
連向來澹泊名利的田劍蘭院都琢磨著聯絡王衡老院士，一起推動此事。
邱老先生看向窗外，其實他心裡明白，此事最關鍵的還是看學術成果，如果秦克在這段時間能取得什麼更耀眼的學術成果，比如將黎曼猜想完全破解，那獲獎的機率會提升到九成半。
但黎曼猜想豈是那麼容易完全破解的？秦克才剛剛提出第四組表示式……
難哪！
只能期盼那被國際數學界稱之為“奇蹟小子”的青年數學家，能再次創造出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