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日的第二天，清晨，烏雲散盡，陽光灑落。
一艘老舊的三桅帆船破開海平線向著香檳鎮的碼頭方向而來。
望鬥上的望手透過單筒望遠鏡觀察到鎮上一片狼藉的景象後，立刻爬下望鬥，將這一發現報告給了正在船尾甲板處進行劍術練習的自家boss。
在熟練度不再往上增長的情況下，崎亞便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千閃】和【雨燕】兩套劍術的結合上來。
目前已經有了些心得，正打算繼續鑽研時，他卻聽到了香檳鎮遭到破壞的訊息。
來到船頭甲板，碼頭處的景象已經遙遙在望，確實看起來和他數月前見到的船隻密集的景象有很大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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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面也不像是一般海賊團能弄得出來的，反倒像是某個王國的艦隊的手筆。
帶著些疑問，三桅帆船在海風的作用下靠近碼頭，一片被炮彈犁過的廢墟清晰呈現在眼前。
伊薇特走出艙室見到碼頭區域隨處可見斷了肢體的殘破軀體時，不由驚呼出聲，同時捂住自己的嘴。
這還是她印象中那個香檳鎮嗎？
經過商定，崎亞此行最終帶出海的有巴巴斯、加里、安迪以及伊薇特四位主要成員，其餘還有一位航海士和五位普通船員，主要負責航船和操控風帆事宜。
將安迪和伊薇特留下看船後，崎亞只帶著巴巴斯和加里兩個踏上了這座滿目瘡痍的小鎮。
行走在其間，巴巴斯一個勁想要將腦袋縮在崎亞身後，生怕會有子彈從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射出，而後徑直了結掉他的小命。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輕聲在崎亞耳邊道：
“船長，原先咱們制酒作坊最大的對手就是這鎮子上的制酒商，現在他們肯定元氣大傷，咱不如回去加緊生產。”
“您看，咱不是來補給的嗎？現在這裡的情況估計也……”
崎亞看了巴巴斯一眼，倒是不意外對方會有這樣的想法，也明白他在擔心什麼。
假意沉吟片刻，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溫和道：
“放心吧，既然碼頭處沒有海賊戰船停靠，這鎮上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況且……”
“況且什麼？”巴巴斯撓頭追問，既然自家船長都這麼說了，不管心下怎麼想，表面上還是要裝作放心的樣子。
崎亞原本想說，況且在自己的見聞色感知中沒有發現任何活物，但一想到對方可能連見聞色是什麼都不清楚，便改口道：
“況且，我們要相信自己的運氣足夠好。就算碰到再大的危險也能夠化險為夷。”
“……”巴巴斯覺得自己連表面上的放心都裝不下去了，運氣？他可不相信自己有那東西。
“崎亞，我們接下來的補給點該選在哪裡？”一旁的加里這時候出聲詢問。
他們一家在香檳鎮上也沒有什麼親人朋友，這會兒見到鎮上的悽慘景象後，同情是有的，但更多的就沒了。
海賊屠村滅鎮的事情時有發生，在自身無能為力的情況下，就算表現得再激憤，說得再好聽，也阻止不了海軍分部繼續無能下去，更阻止不了層出不窮的海賊為非作歹。
加里給自己的定位就是做好崎亞的智囊，而一個合格的智囊不應該把自身的主觀情緒帶入到出謀劃策的過程中來。
聽到加里的問題後，崎亞想了想，問：“最近的小鎮是哪裡？”
“是塔羅鎮。”加里不假思索說，頓了頓，他接著道：
“按照海賊普遍的習性，現在去塔羅鎮的話有可能會遭遇到覆滅香檳鎮的這夥海賊也說不定。”
“穩妥起見，距離不遠不近的安格鎮可能更為合適。那裡正好也處在你標定的前往目標海域的航線上。”
“如果尋求最大收益的話，遭遇上剛剛劫掠完一個鎮子的海賊也不能算是一件壞事。”
崎亞一面聽著加里的分析，一面往鎮上的海軍基地方向走去，正打算做出選擇，見聞色覆蓋範圍的盡頭終於傳回了活人的動靜。
快步向著感知傳回的位置走去，崎亞在幾具佈滿刀劍傷口的海兵屍體中翻出了那位還在喘氣的傢伙。
“你……崎……崎亞？”那人睜開眼，見到崎亞的樣子後，有些不確定地問。
“……”
他這會兒可沒有任何懸賞背在身上，對方既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應該是熟人無疑了……
想到這裡，崎亞仔細看了看對方滿是血汙的臉，在記憶中翻找著能與之對上號的人。
“布朗？”
問話時，他在心下已經有了大致判斷，是海軍士兵，又跟他有過幾次接觸的，他印象中就只有布朗一個。
只不過沒想到一年時間沒見，對方居然變壯了這麼多。
在對方承認自己是布朗後，崎亞便吩咐一旁的巴巴斯將之扶到了就近的一家居民樓中。
一走進大門敞開的兩層小樓，崎亞便見到了兩具衣著邋遢，渾身髒兮兮的海賊屍體，兩柄劣質彎刀掉落在地。
兩人的死因都是被子彈洞穿心臟，淌落的血液已經凝固，在淺色的地磚上流下一大塊暗紅色的痕跡。
在一樓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醫療箱之類的東西後，崎亞來到小樓二層。
樓內各處明顯都有暴力翻找過的痕跡，見聞色感知中樓內也沒有其餘活人的跡象，想必那位開槍射殺兩名海賊的勇者最終也沒能憑藉手中的槍械得以存活。
一樓的扶梯徑直通向二樓走廊，崎亞走到盡頭開始逐個將房門開啟。
廊道盡頭的房間是一處明顯的雜物儲藏間，再往外是一間裝修精緻，富有格調的書房，可以想見，小樓的主人是個富有生活情趣，追求適當享受，又不乏血性的人。
海賊的來襲，猶如無妄之災，他或許本可以一直以大多數人豔羨的生活方式度過一生。
但現在……
這世界真的沒有什麼公平可言，強者主宰弱者的生死，踐踏道德和法律，而弱者則只能被迫接受，即便短時間內擁有財富、名聲和地位，也很快就會成為他人的嫁衣。
心中生起這樣的感觸，沒能在前兩間找到醫療箱的崎亞，站在了第三個房間的門口，裡面傳出的氣味讓他不由皺了下眉頭。
雖然打心底裡，崎亞暫時看不上自己船上這些人的戰力，但他也清楚，一個勢力在建立之初就想擁有超強的配置，也不大現實。
況且，這裡是東西南北四海中最弱的東海。
實力拔尖的那一小搓人，如耕四郎、哲普等，想要讓他們拜一個可以當自己兒子的後輩做船長，真是比登天還難。
而他所熟悉的那些擁有超高天賦，如索隆路飛艾斯之類的，一個個又都還只是小鬼，實力怎麼樣先另說，心智上就很成問題。
即便兩年後進軍偉大航路，那年紀也還是太小了些。
養成的話，安尼塔一個也就夠了，再多將來船上可就真成託兒所了。
想著這些，等到加里終於替布朗處理完傷口後，崎亞開口詢問：
“布朗，這鎮上是遭到哪夥大海賊的洗劫了吧？可以說說當時的具體情況嗎？”
聽到崎亞的問話，布朗也清楚對方幾人救下自己，主要還是為了他口中的情報，他忍著傷口處的疼痛和四肢的無力，艱難開口道：
“是克利克一夥，他們幾乎動用了全部的力量，有二十餘艘戰船，數千的戰鬥人員，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最終下場，你們也看到了，整個鎮子幾乎被屠空了，物資和所有值錢的東西應該也一點都沒了。”
“你們的長官呢？援軍沒來嗎？”崎亞好奇問道。
“我在撤退的過程中被扎克上校安排斷後，他自己則帶著個副官往基地方向跑了。援軍的話，我也不清楚，附近的應該是趕來了，只不過我沒看到。”
布朗說完後，面色忽然紅了一下，接著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崎亞見對方這副樣子，也沒打算繼續問下去，建議其待在原地好好休息後，便領著加里兩個外加那名婦人走出小樓，繼續朝海軍基地而去。
受其普通士兵的身份限制，布朗口中透露出的情報對他來說還是太少。
要想得知更詳細的情況，最佳途徑還是翻閱海軍基地內，有關於克利克海賊團的一手資料。
剛剛洗劫了一個富庶城鎮的克利克艦隊無疑是一塊巨大的肥肉，雖說巨大的收益通常伴隨著巨大的風險，但崎亞覺得問題不大。
原著中，對方集結了50艘戰船，組成艦隊進入偉大航路僅7天時間，便被王下七武海鷹眼米霍克殲滅大半，最終狼狽逃竄回東海。
其給人的印象實在談不上有多強大，所倚仗的，不過是龐大的聲勢，陰險狠辣的手段，以及有些超綱的力氣和武器罷了。
不過考慮到己方剩餘的戰力偏弱，所乘坐的三桅帆船也不大適合海戰，具體的安排佈置還需深思熟慮。
……
第19分部的損毀程度比之碼頭區域也相差不了多少。
穿過基地殘破的院門，只是粗略看了眼場中的情況，崎亞便不再對這裡的資料抱有什麼期望。
原本氣派的塔狀建築此時已經完全成了一座廢墟，空氣中瀰漫著硝煙、血腥氣以及燒焦屍體的氣味。
見聞色的感知中，唯一的活人便只有不遠處，被結結實實綁在倒塌圓柱上的熟人扎克上校。
對方這會兒模樣很是狼狽，一頭亞麻色的西瓜頭此時被血汙沾染，全身被扒得只剩下一條黑色的褲衩，臉上身上，滿是泥水乾涸後的痕跡。
由於嘴上被破布堵上，在發現崎亞等人的身影後，扎克只得用盡全身力氣發出含混的嗚嗚聲，同時身體不住扭動，希望以此來引起來人的注意。
想到還有用得上對方的時候，崎亞在察覺到被捆著的是扎克後，也沒有讓對方等待多久。
走過去，用腰間的加西亞挑開其身上的一圈圈麻繩後，他故作驚訝道：
“上校，克利克一夥人居然敢這樣羞辱你？”
扎克原本還沉浸在被解救的慶幸中，聽到崎亞的話後，一張臉登時陰沉下來。
懷著對克利克一夥深深的恨意，他活動了一下發麻的雙臂，接著取出口中被塞得嚴嚴實實的破布，狠狠吐了幾口唾沫後，這才轉向崎亞問：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身上有電話蟲嗎？我需要把這裡的情況如實向上級彙報。”
“克利克這夥人真該收拾一下了，連本大爺的地盤都敢來打主意！”
崎亞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也沒有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電話蟲的打算，他只是以替對方著想的口吻反問：
“上校以為，您將這事彙報給上級後，上面會怎麼做？僅憑東海本土的海軍力量真能剿滅擁有龐大艦隊的克利克嗎？”
“期間，其餘的海賊團乘機作亂怎麼辦？香檳鎮的覆滅雖說責任不在上校身上，但怎麼說上校也是這裡的最高海軍將領，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的向上級彙報這裡的情況，應該會對以後的職務晉升有影響吧？”
扎克聞言，皺了下眉，道：
“那你覺得該怎麼辦？那幫傢伙不僅搬空了基地的倉庫，還把我的史密斯和攢了多年的積蓄也給搶走了……不讓他們付出代價，我咽不下這口氣！”
“史密斯？”崎亞疑惑詢問。
對方這話聽來太有歧義，讓他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
“就是我的那把左輪槍，它是我從本部帶過來的，沒了他我的戰力可要大打折扣。”扎克表現得忿忿不平。
“……”崎亞也沒去打擊對方，思忖片刻後，出聲建議道：
“如果上校能湊到足額的貝利，我倒是有方法能將克利克抓來交給你。這樣，上校你既可以出了心裡的惡氣，又能獲得軍功，應該算是兩全其美。”
頓了頓，他像是才想到什麼，臉上流露出遺憾神色，惋惜說：
“我倒是忘了，上校你現在也算是一窮二白，再要湊出那麼多貝利，應該是不可能了……上校就當我沒說好了。”
“……”
扎克有些抓狂，要不是還記得對方是消消果實能力者的身份，他估計自己這會兒一定已經一拳砸在了對方臉上。
兩恨相權選其深。
在心下權衡一陣後，他決定暫時嚥下這口氣，而後冷聲道：
“貝利的話不是問題，但我要先知道你打算怎麼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