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墨清澹的話語在紫色的濃霧中迴盪。
龍丘有心想要反駁。
可是話還沒出口。
左掌的眼球便已掉落。
“砰”的一聲。
接著便是咕嚕咕嚕的滾動聲。
但這聲響並未一直延續下去。
蓋因在滾過一小段距離後。
那眼球便突然生出了許多細小的觸手。
乍一看彷彿是一隻縮小幾十倍的章魚一般。
眼球章魚勐地朝他這邊看來。
童仁當中竟然散發出一抹煞光。
徑直命中他的身軀。
從這煞光當中龍丘不但感受到了一股細微的法則之力。
更關鍵的是，他感受到了強烈的混亂意志。
這股意志雖不足以動搖他的理智。
卻也讓他感到無比震驚。
因為他手上脫離的那處眼珠竟然生出了自己的意識。
那是從極度的汙染中所誕生出的意識。
從一開始便象徵著混亂，無序，失智，並不能長久存在。
而就當這個念頭閃過他的心間。
下一秒，那顆眼珠發出一聲隱約的尖嘯。
整個突然融化開來，變成地上的一攤黏液。
於是龍丘便知道了，自身的下場可能再也無法挽回了。
身體的諸多部位相繼開始脫落。
紛紛誕生了自己的意識。
他看到龍角想要飛上天空。
也看到尾巴在地上瘋狂甩動。
還看到外甲匍匐著向前遊走。
……
所有一切盡皆失去了控制。
任憑他如何操縱如何試圖挽回，盡皆沒有作用。
最後，龍丘索性放棄了這種徒勞無功的努力。
他看向對面的蘇墨，睜著黑洞洞的雙眼，凝聲問道：
“我很好奇，為什麼你能掌控汙染而不受影響？”
“不，你是誤會了，我並非是不受影響，僅僅只是因為我沒有沾上而已。
更何況，每個人抵抗汙染的閾值也不一樣。
相比你這樣拿外在部位替代自身的大妖來說。
但凡一個普通大妖，都會比你扛得更久。
更別說你原本就沒將它們整合到一塊。
現在我不過是在砂子鑄成的城堡上面輕輕推了一把而已。
有如此，你早就該料到的。”
“是啊，我早就應該料到的。”
身體千瘡百孔的龍丘長聲一嘆：
“可是落到今天這般境地是我能選擇的嗎？”
“當年我被仇家追殺誤入東獄沼澤。
那地方進去簡單出來卻極難。
在那裡面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選擇融合其他妖物的身體部位。
我僥倖活了下來，並成功從東獄沼澤走了出來。
外人都覺得我獲取了無數好處。
卻不知道我一出來就在忙著想辦法修補這具殘破的身體。
為此不得不參加這場大比，接下那位大人的任務。
結果現在還沒來得及奪取冠軍，我就已經要死了。
也罷，反正就算不死，後面的任務也不一定能完成。
在接受冠軍獎勵時趁機殺死鴕鼠大聖——這個任務又豈是那麼容易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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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按照最初的計劃我們三人都成功奪取前十。
三人聯手，結合各種底牌，也未必能殺了他。
畢竟，他身上可是有著混元秘寶……”
說到最後，龍丘的聲音都無法再發出來了。
他的嘴巴，聲帶，甚至是整個腦袋，都在變得潰爛。
蘇墨閃身掠到近前，準備把他救回來，讓他把話說明白。
然而無論他怎麼救治，都無法挽回。
因為對方是身體和意志的徹底崩潰。
已經徹底救不回來了。
最後蘇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在自己面前化作一地的泡沫。
而這時，四周的紫色霧瘴失去了維繫者，也終於徹底消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