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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7 給玄奘的信

武舒的老家在幷州,離長安比較遠。還好可以走汾水直達,一來一回倒是用不了多少時間,路上也不用受罪。

不過她是紫霄觀的總管事,想走可沒那麼簡單,很多工作要安排移交,所以最近幾天她忙得腳不沾地。

孫思邈自然沒空管這些俗務,只能陳景恪這個弟子硬著頭皮上。

平時還沒覺得,只是看一看每天要幹的事情,他都覺得頭皮發麻。

然後發自內心的慶幸找了武舒當媳婦,要不然光這些俗務都能把他煩死。

想想接下來一個月自己要管這麼多事兒,他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慣於偷懶的他找來了養天祿和依荷,道:“道觀內部的事務讓依荷協助我打理,外部事務讓養師兄幫忙。”

“行吧,反正也就一個月,讓他們幫您也沒關係。”武舒橫了他一眼,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個提議。

養天祿和依荷自然不會拒絕,前者本身就是紫霄觀的外務總管,專門負責和各宗派聯絡,現在不過是多擔了一些擔子而已。

依荷只是望月談的主編,但因為和武舒私交好,經常幫著算賬之類的,對這方面工作也比較熟悉。

兩人上手非常的快,沒多久就完成了工作移交。

不過陳景恪這個甩手掌櫃最終還是沒有當成,雖然不需要他做具體的事情,但作為主人他要負責抓總監督。

想監督別人就不能什麼都不懂,這幾天也一直跟著武舒學。

孫思邈也去找了一趟武夫人,算是正式把兩人的婚事敲定,謝孝回來就成親。

時間很快就到了八月中,武舒出發的日子到了,陳景恪一直把他們送到渭水碼頭。

門下省派去傳達徵召書的是一名叫朱希亮的錄事,陳景恪把他叫到一邊,道:“朱錄事一路上還請多多照顧。”

朱希亮客氣的道:“真人放心,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照顧好武夫人和武娘子,不讓她們受一點委屈。”

顯然,他也知道應國公府發生的事情,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陳景恪感激的道:“我先謝過了……這是給兄弟們的茶水錢,聊表心意。”

朱希亮正色道:“真人這是做什麼……哎呀,使不得使不得。”

嘴上說著使不得,手也很堅定的去推陳景恪的手,然而袖口卻大大的敞開。

陳景恪手一鬆錢袋正好掉進袖口裡,然後收回手一臉佩服的道:“哎,朱錄事助人為樂不求回報,實在讓某佩服。”

朱希亮感覺到袖子裡那沉甸甸的重量就知道是金子,而且至少有一斤。心中咂舌不已,這陳真人出手真大方啊。

臉上的笑容又真誠了幾分,道:“真人過獎了,都是分內之事……船馬上就要出發了,我先行一步,真人和武娘子道別吧。”

陳景恪道:“好,朱錄事請先。”

等朱希亮離開,陳景恪重新回到武夫人她們身邊,道:“伯母請放心,朱錄事那邊我已經打點好,有他照顧那邊不敢為難你們。祭奠過伯父你們不要耽擱,跟著他一起返回即可。”

武夫人很是滿意的道:“好,你辦事我放心。我先上船去看看房間,你有什麼事情就和舒兒商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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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恪連忙道:“好的,伯母您小心腳下。”

陳景恪一直把她和武暢兩人送上船才重新回來,看著武舒有千言萬語想說,但又不知道說什麼。

武舒似乎能體會到他的心情,主動開口道:“您放心,我會平安回來的。”

陳景恪點點頭,叮囑道:“除了祭奠伯父不要節外生枝,真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就想辦法回長安,實在不行就給我傳訊息。”

武舒心下感動,主動依在他懷裡,輕輕的道:“嗯,我知道。”

畢竟大庭廣眾之下人來人往,兩人只是輕輕抱了一下就分開了,互相說了一些貼心的話,船工就吹哨子要開船了。

武舒這才依依不捨的登上船。

直到船隻在河面消失,陳景恪才轉身折返回城內。然後他就覺得心裡也空落落的,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他知道這是一時有些不習慣武舒不在,過幾天就好。

一個人呆了一會兒,想起一件事情,就讓人去請程懷亮和秦懷道明天到紫霄觀來一趟。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上午程懷亮和秦懷道兩人就一起來到紫霄觀,三人就坐在院子的涼亭裡閒聊。

看著陳景恪喂鯉魚,秦懷道羨慕的道:“你這一池錦鯉總算是初具規模了……”

“有時候我就在想,老天爺怎麼就這麼不公平呢,為啥你養個魚都能和別人不一樣。”

陳景恪抓起一把魚食一點一點的灑在水面,看著那一群幾寸長的小鯉魚心中很是得意,嘴上卻笑道:

“路邊的乞丐看到你鮮衣怒馬,肯定也會生出同樣的想法。”

秦懷道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悻悻的道:“我發現你這人嘴越來越毒了。”

“不行,不佔你點便宜我心裡不舒服,回去的時候把這錦鯉給我幾尾。”

陳景恪笑道:“好傢伙,原來狐狸尾巴在這呢……魚隨便撈,只要這三條大的和那條帶黑斑的留下就行。”

仔細看去,水裡確實有一條錦鯉與眾不同,背鰭部位竟然是黑色鱗片,只是……

秦懷道瞅了一眼,不解的道:“這塊黑斑和沒染好的黑漆一樣,也不好看啊,你這麼當緊它幹啥?”

陳景恪解釋道:“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這條魚有黑斑,它生出來的小魚也有很大機率帶黑斑。”

“但它的孩子的黑斑長在哪裡,又長成什麼樣子就不好說了。不過只要生的夠多,總有那麼幾條會生的特別好看。”

程懷亮插話道:“這和育馬有異曲同工之處啊。”

陳景恪頷首道:“差不多吧,不論是動物還是植物,培育新品種差不多都是這個方法……”

“算了不說這個了,今天叫你們過來是想問一下船隊的事情,準備的怎麼樣了?”

程懷亮露出喜色,道:“我們四家聯手籌集了三十艘商船,貨物都已經裝滿了。按照你說的,裝的全是茶葉、絲綢和瓷器。”

“這些貨物只要能賣出三倍的價錢……嘿嘿,我們四家就能賺的盆滿缽滿。”

不是他們不想賣玻璃,而是這玩意兒太稀缺,他們手裡根本就沒貨。也就長孫無垢的商船帶的有一批,但數量也有限。

陳景恪並不關心能賺多少錢,再多也沒有長孫無垢給的分紅多。雖然他沒有要玻璃的利潤,可糖的利潤他是佔了一成份額的。

他更關心的是別的東西。

“船隊具體有多少商船,確定了嗎?”

秦懷道說道:“差不多確定了,娘娘那裡一百艘,我們四家三十艘,加上別的權貴的商船共有兩百三五十艘。”

程懷亮補充道:“這還只是初步估計,出發的時候會有很多海商跟在船隊後面尋求庇護。”

陳景恪瞭然的道:“這是正常的,海洋兇險異常,除了風暴還要小心海盜,跟著大部隊走能降低風險。”

“不過不能就這樣讓他們亂跟著,必須要統一管理,免得遇到危險被他們拖後腿。”

秦懷道說道:“這你就放心吧,娘娘找了好些個經常跑遠海的船主,又弄了一個營的水師官兵上船,他們經驗豐富不會出問題的。”

陳景恪一想也是,他也就懂一點不知道真假的理論知識,比起實際操作連個普通船員都不如。

他能想到的問題,那些專業人士自然也能想到。

“算了,我們還是不操這個心了,今天找你們過來是有兩件事情需要你們留意一下。”

談起正事,兩人頓時就認真起來:“你說。”

陳景恪擺擺手道:“不用那麼認真,和遠洋商隊有關。商隊這一趟的目的地是天竺,那裡產一種獨特的鋼鐵。”

“這種鋼鐵的品質非常高,鑄造的刀劍鋒利無比……叫什麼名字我忘記了,但在那裡非常有名,打聽一下應該能問到線索。”

秦懷道說道:“你想買一批這種鐵回來?”

陳景恪點頭道:“這種鐵源自於一種獨特的礦石,全世界獨此一家別無分店,且儲量非常小開採完就沒了。”

“如果你們信任我有多少就買多少,這東西我有大用。差價你們不用擔心,我會補齊的。”

程懷亮和秦懷道倒沒有說什麼‘自家兄弟別那麼客氣’之類的話,這一次船隊的利潤太過於巨大,他們實在客氣不起來。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你放心,我會通知船隊的管事,把所有的貨物都換成你說的那種鐵。”

陳景恪說的那種鐵就是烏茲鋼,他找這玩意兒倒不是為了打造刀劍,而是製作特殊的機械零部件。

別的不說,做鑽頭的效果絕對槓槓的。

以大唐的冶煉技術很難製作出合適的鑽頭鋼,烏茲鋼能在一定程度上解決這個問題。

說完烏茲鋼的事情,他又拿出一個上了鎖的小箱子,道:“去了天竺之後尋找一個叫玄奘的漢家僧人,把這個交給他。”

程懷亮心中一動,道:“玄奘,他是你的舊友嗎?”

陳景恪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搖搖頭道:“不是,我從未見過他,但聽說過他……”

於是就把玄奘去天竺取經的事情說了一下。

程懷亮驚訝的道:“沒想到天下竟有如此虔誠的高僧,等他從天竺回來我一定親自拜訪求教。”

秦懷道也點點頭,然後忽然笑道:“如果他知道從六詔向西南走直接就能到達天竺,不知道會是什麼心情。”

“哈哈……”陳景恪忍不住笑了起來,後世的網際網路上就經常有人這麼調侃,沒想到穿越後又聽到了。

“但以玄奘大師的心性修為,大機率就是澹然一笑。西行對他來說本身就是一次磨鍊,過程比結果一樣重要。”

秦懷道兩人也深以為然的點頭,有毅力走萬里路去天竺求取真經的人,自然不會為了這一點小事兒懊悔。

他們沒有詢問這個小盒子裡裝的是什麼,而是道:“放心,我會叮囑他們親手把此物交到玄奘大師手上的。”

陳景恪點點頭,他自然相信兩人。

盒子只有鎖沒有鑰匙,他相信玄奘會有辦法開啟的。

裡面裝的是一封信和一套書,書是魔改版西遊;信講的是大唐當前的情況,以及他對佛道合流的暢想。

就看玄奘怎麼選擇了。

如果他願意走這條路那再好不過,如果他執意要走獨立路線,陳景恪就會想辦法對他進行打擊。

別的不說,全才大學問家呂才就在這裡。

上輩子李治拉偏架,致使呂才在辯法中敗給了玄奘。這輩子沒有人拉偏架,再加上陳景恪協助,相信他會給玄奘迎頭一擊的。

更何況現在道教大勢已成,合流也是大勢所趨,不是誰想阻擋就能阻擋的住的。

玄奘也不行。

除了這些之外,在信的末尾陳景恪還拜託了他一件事情,畫出詳細的天竺地圖。

陳景恪知道李世民肯定會派人做這件事情,可玄奘在天竺地位超然,能打聽到許多機密消息。

由他出手,能獲得更加詳細的地圖和資訊,且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至於玄奘會不會畫這幅地圖,完全不用擔心。

這位可不是西遊記裡那個只會吃齋念佛的迂腐和尚,他的政治智慧是非常高的,也很懂得審時度勢。

在西行路上,有寺廟的僧人對佛法的理解和他不同,又辯不過他,就假意留他探討佛學。

實際上人家是動了殺心,想先把他穩住,晚上找機會把他殺了。

然而玄奘早就看出了這一點,不動聲色的答應下來。然後趕在別人動手之前,趁著夜色逃之夭夭。

這樣的一個人,自然明白畫地圖的原因。只要他還想回大唐,就必然會畫,還會畫的非常詳細。

正事談完,三人就坐在這裡閒聊起來。

聊出海的事情,聊酒樓的生意,聊朝中局勢……話題自然而然的就聊到了尉遲循毓身上。

陳景恪說道:“時間過得真快啊,不知不覺他去西域就大半年了。”

秦懷道說道:“是啊,嫂子都快生了,估計他是趕不及回來了。”

程懷亮搖頭道:“就算戰事順利,他回來也要到今年末明年初了,不可能趕得上。”

陳景恪嘆了口氣道:“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戰事可還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