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號……”謝妍婷聲音悶悶的：“今天十二號，那就是大後天，白玉蘭頒獎典禮。”
曹一方正在櫥櫃裡翻找吃的，“給你個重新算數的機會。”
“大大後天！”她糾正道。
“是啊，吳導有沒有聯絡過你？”曹一方終究只翻到了一袋泡麵。
“沒有誒。”
“也沒找我。”曹一方拿了個小鍋，開啟水龍頭沖水，盛滿以後放在電磁爐上，先不開火，“吳導也真是……到時候一個劇組的，總得一起走個紅毯吧，也不事先提醒一聲，穿著打扮好歹統一一下是吧？幾個人也不說。你肯定去的吧？”
“我……”謝妍婷略一停頓，忽然甜甜道：“你都去了，我肯定會去呀。”
曹一方蹲在冰箱那，嘴角一挑，他伸手摸出了裡頭最後兩個雞蛋，站起身往廚房去：“你是不是最近在看什麼情感類公眾號，就是教你怎麼談戀愛那種？”
謝妍婷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演技進步得不多，表演痕跡太重，我就這麼一猜。”曹一方從櫃子裡拿出一大一小兩個碗，由於右手拿著電話，他左手想在碗邊敲碎蛋殼，結果碗一歪，差點把碗給砸了。
他心裡一動，先是把手機開了功放擱在一旁，然後刻意用右手試了一下，看看單手磕雞蛋順不順。
他用手腕輕輕壓著碗的下側，雞蛋在碗上側用力一磕，蛋殼頓時裂開了一個特別舒服的裂口，然後單手一捏，蛋殼剖成兩半，滑溜溜的雞蛋落進碗裡。
還有一個，他又換成左手，結果又手腕就差點把碗壓翻了……曹一方是忽然想想起來，楊過斷臂斷的是右手，那他這段時間最好提前練練左手，免得到時候無論是吃飯，還是舞劍，也特別扭，還得耗費寶貴的拍戲時間去熟練。
謝妍婷正在電話那頭低聲嘀咕著撒嬌：“看破不說破嘛……”聽到曹一方這邊叮叮噹噹的聲音後，她問道：“你在幹嘛呢？”
“給自己煮泡麵，再煎倆荷包蛋加菜。”
曹一方手上沒停，平底鍋倒上油熱著，另一個小鍋也開啟了爐子，電磁爐熱得慢，他身邊撕了泡麵袋，把調料包都倒進大碗裡。
“吃泡面對身體不好……”謝妍婷弱弱道：“還不如點外賣呢。”
“我看過了，這個點半小時左右能送到的只有燒烤和肯德基。”
“……那還是泡麵吧。”
這平底鍋中心有個測熱量的紅點，已經徹底紅了，曹一方端起碗準備下鍋：“我先弄吃得了，你早點睡吧，這都一點多了，明天你還拍戲呢。”
結果等了片刻，電話那頭謝妍婷悶悶道：“不要。”
“嗯？”曹一方手上停了，側頭問道：“怎麼了？”
“你別管我，你弄你的，我就聽聽你的動靜。”
曹一方心頭一熱，把蛋倒進鍋裡，發出刺啦一聲響，他聲音大了些，笑道：“這話聽得出來，不是什麼情感頻道教的了，我跟你說，以後別看那些東西，談戀愛哪兒需要人教，實在要的話，老公教你啊。”
謝妍婷不說話。
煮好了面，倒進碗裡，在熱氣上又覆了兩個金燦燦的荷包蛋，曹一方就在廚房的小吧臺上吃，邊吃邊跟謝妍婷聊：“寶貝兒啊，今天怎麼突然膩呼起來了？”
“你不在，我感覺和劇組裡人很難熟悉起來……”
“嗯？我還有這個神奇的功能？”
“嗯哪。”
“說說吧，最近也沒聽你說劇組的事，拍攝怎麼樣，不都是年輕人的戲嗎？怎麼熟悉不起來了？”
“……嗯，其實也沒什麼，這部戲跟你那部差不多，都是青春校園，沒有什麼難點，大多數時候我只要負責美美的就好啦，美美的哭，美美的笑，美美的扮演學習很好的樣子。”
……
有時候曹一方覺得謝妍婷和其他女生也沒有多少差別，她雖然平時話不多，但是真要開啟話匣子，那絮絮叨叨的勁兒完全可以獨自說上一個通宵……面都吃完了，她還在說。
“我不太會主動跟人接觸，他們不跟我說話，我也不會跟他們說話，都快拍完了，大家還是很不熟。”謝妍婷嘆了口氣：“為什麼有你在的劇組，感覺大家就要好相處很多呢……”
話音未落，曹一方就想起了林丞那張惹人煩的臉。
“因為我把不好相處的人給弄走了。”曹一方淡淡說道：“然後把我想見的人給召喚了過來。”
電話那頭嘿的笑了一聲。
“你這個問題早晚得解決，社交恐懼是吧？”曹一方閉眼掏著耳朵：“一般這種不嚴重的心理問題，都是靠脫敏療法解決的。”
“怎麼脫敏？”
“社交恐懼，說白了就是害羞嘛。”
“唔……”
“那多做點沒羞沒臊的事不就行了麼？”曹一方語氣很正經：“就從多喊幾聲老公開始，來，跟我念啊……”他用播音腔字正腔圓道：“老公老公抱抱，我要公主抱抱，飛起來的抱抱，轉圈圈的……”
那變態般的句子被大小姐的笑聲打斷了：“哈哈哈哈……我才不要！好羞恥！”
曹一方條件反射：“你又不是沒叫過。”
“呃……”謝妍婷尷尬道：“你……那天晚上聽到啦？”
曹一方說完就後悔，生怕自己這女票因為害羞起到反作用，像鴕鳥一樣把自己的頭埋起來，自己的調教女神計劃不就又要延期了……不過既然話已出口，他坦然道：“是啊，我手速可快，你撤回前就聽到了。”
電話那頭又沒動靜了，只有水聲。
“你在幹嘛？”曹一方問道。
“洗澡。”
曹一方腦海中各種不良畫面閃過，隨後打算開始攻略自己女朋友，怎麼調教一個女神，讓她逐漸變得可以和自己沒羞沒臊呢，得靠進攻打破她的防線。
如果不好好攻略，那麼就算結婚了十年，估計還是只有一個體位能用。
電話結束通話了，直接撥了個影片連結過去。
結束通話。
再撥。
結束通話。
微信上她發了個炸毛的表情【你幹嘛！我在洗澡！】
曹一方也沒打算成功影片，這只是一種沒羞沒臊的調情方式，於是又撥了個影片請求過去。
這回等了很久，還沒結束通話。
難道有戲？
畫面亮了，先是看到了一隻水靈靈的杏仁眼，眼睫毛翻呀翻的，然後鏡頭慢慢拉遠，曹一方看到了謝妍婷包著毛巾的小臉，一臉欲拒還迎的騷羞模樣。
描述可能不準確，這是曹一方心裡的修辭。
謝妍婷顯然是在浴缸裡，鏡頭只露了個水靈靈的腦袋，下方最多隻看到光溜溜的肩膀，再往下就沒了。
她嗔怒的撅起嘴：“滿意了嗎？”
“寥解了些許相思之苦。”曹一方眼睛一直往下瞄，色迷迷的模樣：“再往下一點就更好。”
謝妍婷看樣子正要發飆，但是又收了回去，略作思忖，有些生疏的做嫵媚一笑，鏡頭微微往下拉了一點，此刻曹一方能看到她撩人的鎖骨。
曹一方眯起眼，做一臉痴迷欣賞：“Nice.”
“要不要……再往下一點？”謝妍婷咬著下唇，語氣魅惑。
曹一方把眼睛睜大了，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心想大婷婷今晚是不是吃春藥了，這麼順利的嗎？
“好……好！”
謝妍婷看他這幅痴漢模樣，又是氣又好笑，直接一把將手機舉高高，仰著脖子往上看，這時鏡頭從上而下籠罩了她大半身子。
卻見得浴缸水裡的謝妍婷，跟個木乃伊一樣，用浴巾把自己全身裹得嚴嚴實實。
見曹一方表情瞬間凝固，她哈哈笑道：“傻了吧？沒想到吧？大！色！狼！”
……
今天他們倆都有興致，一直躲到被窩裡，把燈都關了，還在通話，曹一方閉著眼睛，聲音微弱彷彿隨時都會消失，對面也是，這種感覺就像是將她摟在懷裡，竊竊私語。
抱著個枕頭模擬一下觸感，兩腿夾緊。
謝妍婷也幾乎是用氣聲在說話，懶洋洋的像只小貓：“哎……男人都像你這麼色嗎？”
“我都不算色的……”
“那你什麼時候能不色啊？”
“一般來說。”曹一方有了睏意，閉著眼細聲道：“婚後要交公糧了，男人就不色了。”
“那不行啊。”謝妍婷深夜迷糊的時候，膽子最大，藉著睡意說心裡話，聲音特輕：“該色的時候還得色……”
“我會努力的……你婚後好好保持身材，我好好鍛鍊身體，一起解鎖新姿勢，白天麼麼噠，晚上嘿嘿嘿……”
“嘿你個頭……你都想到婚後啦？”
“那當然……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
“叫什麼？”
“男的叫曹影帝，女的叫曹影后……”
“什麼鬼名字……還讓他們演戲啊？”
“演藝世家嘛。”
“不要。而且也太難聽了。”
“那你說……你說，叫什麼好。”
“男的叫曹一帆，一帆風順……女的叫曹一雨，一蓑煙雨任平生。”
“嗯……不錯，但你太用心了，這名字就落了下乘，不如我想得那麼輕鬆寫意渾然天成……一定要帶一的話，一拳怎麼樣？曹一拳？”
“信不信我給你一拳……”
“曹一刀……霸氣……”
“那好像是一家修腳店的店名……”
“呼……呼……”
“喂？喂？曹一方……”聽他已經睡著了，謝妍婷又喚了兩聲，然後也不出聲了。
聽著他的呼吸聲，她覺得很踏實，調整了一下睡姿，慢慢的進入夢裡，腦子裡最後還想著。
說起來……
曹一方這名字叫習慣了好像也沒那麼難聽了……
……
叮鈴鈴，鐺啷啷，啪啪啪。
門鈴先響，而後是拍門聲。
曹一方其實已經被吵醒了，只是以為自己幻聽，因為自從搬來後，這門鈴就沒響過。
拍門聲很響，感覺還很急的樣子，曹一方睜開眼，迷糊得蹬上了拖鞋，窗簾完全隔絕了光線，昏暗中他就穿著背心褲衩往門口走去，撓著鳥窩頭喊道：“誰呀？”
一道沉悶的男聲：“抄水錶！”
“我信了你的邪哦！”曹一方頓時清醒了一半：“這酒店式公寓你跟我上門抄水錶？到底是誰？”
另一道壓低了嗓子的男聲：“送外賣。”
曹一方站在門口不動了，他感覺外面兩貨一定神經不太正常，你們好歹提前串通一下再說話呢，而且就是說送快遞也比外賣靠譜吧？他沉默了一會兒，懷疑外頭是那種特別狂熱的病態粉絲，而且還是男的，可想有多病態。
也不知道怎麼混上來的。
“你們稍候，我先打個電話給前臺確認一下情況。”
他話音剛落，陳婭蠻的聲音就響起：“是我，開門吧，疑心病……跟你那姓曹的老祖宗一樣。”
聽到她的聲音，曹一方才算放心下來，皺著眉走過去開門：“什麼情況啊？”
結果一開門，他就見兩個大男人一左一右站在兩邊，一人濃眉大眼，一人清秀斯文，兩人都很做作的擺出了個柯南比手為搶，放在顎下，眼神犀利。
濃眉大眼那個道：“你居然連我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曹一方驚了，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兩人：“臥槽，鐵頭，大學？！”
傅翰林放下了手，弱弱笑道：“連外號都叫不全了。”
“你們怎麼來了？！”曹一方驚喜道：“還跟我這裝神弄鬼的，你們壓著嗓子親孃都聽不出來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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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中午就出現在門口的，正是闊別一年的仙劍劇組小夥伴，鐵頭娃祁巖和大學士傅翰林。
傅翰林看著沒什麼變化，還是細皮嫩肉的樣子，祁巖不知道是不是拍電視劇的角色需要，留了一點青皮鬍渣，看著越發粗野。
“進來再說。”曹一方讓開身體，讓他們進去，兩人走進門後，露出身後擋住的陳婭蠻，她拎著包直接扭轉過身子，準備要走：“我早就跟吳玉聯絡過了，除了他們倆先到，還有好幾個小夥伴估計要當天才能殺到。”
“嗯？”曹一方聽明白了，開心道：“什麼情況？頒獎那天？笑笑他們也來嗎？”
“跟他們聊吧，我還有別的事忙。”陳婭蠻擺擺手：“不用謝。”
……
“你經紀人真漂亮，不演戲都可惜了。”祁巖進來就翻他冰箱，拿出一罐可樂扔給傅翰林，自己也開了一罐：“身邊這麼一個大美女，當心出事啊。”
“這你儘管放心，男女之間有時候還是存在純友情的。”
曹一方套上了上衣，正在穿褲子，看到這兩人他特興奮，一邊套著褲子一邊蹦跳著出了臥室：“怎麼回事到底，你們倆怎麼來了？”
傅翰林揹負著手，一臉好奇的打量曹一方這住處的客廳：“我們準備參加大後天的頒獎晚會呀。”
曹一方撓了撓頭：“啊？”
祁巖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跟他們在一起，曹一方是最放鬆的，也不怕得罪人，嘿嘿一笑：“恕在下直言，這次我們幾個小強裡，入圍的好像只有我……和大小姐吧。”
祁巖一臉委屈，對傅翰林說：“他成大明星了，看不起我們。”
“好說好說，大明星不敢當。”曹一方笑著摸了摸下巴，抬起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叫我曹巨星就行。”
祁巖從沙發上扔了個抱枕過去，曹一方很瀟灑的單手接住，隨後傅翰林解釋道：“我原來也以為，沒入圍就不用去了，但是半個月前，吳導聯絡我們，問我們能不能空出時間來，讓我們一起來，幫你和大小姐和陳玄禕老師還有吳導本人助威！”
說到助威時，他很認真的握著拳頭。
曹一方愣了愣：“可以這樣嗎？”
“吳導說可以，就可以。”祁巖進入複述模式：“他說，一個劇組要幾張入場券給主演，導演還是要得到的，現在頒獎典禮本來就缺少明星，多來一個多一批粉絲的收視率，主辦方高興還來不及呢，哪兒會上杆子給臉子。”
傅翰林補充道：“缺少人參加，是因為現在大多藝人如果沒有獎項，就不願意來參加，必須給獎才來，特別是很多大咖檔期緊張，就更不願意空跑一趟……但是不來的話，這些主辦方就不願意給他們頒獎，定好的獲獎者也會臨時修改……所以就形成了一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吳導說我們又不是什麼大明星，陪跑不丟臉，如果時間不緊張，來聚一聚也好，還能多認識點業內前輩。”
“總而言之就是你們都能來。”曹一方總結道：“大學士你還是廢話一籮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