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妍婷這邊搞的神秘兮兮，曹一方卻反而被吊起了胃口。
“別介啊！”曹一方忽然賤笑起來，眉眼猥瑣，用手肘碰了碰她肩膀：“咱倆誰跟誰，我可是你的逍遙哥哥，靈兒對她逍遙哥哥是不會有所隱瞞的。”
謝妍婷一本正經：“可是劇情裡，靈兒明明隱瞞了他很多事啊。”
唔……
她好像說的很有道理。
看著小姑娘理直氣壯的表情，曹一方的笑意瞬間斂沒。
看來只能來硬的了！
只見他表情驟變，擺出一張肅殺臉，為了顯得更有氣勢，他還嘎吱嘎吱扳響了拳頭的骨節：“你可能說的也沒錯，可惜我曹某人並不打算跟你講道理，也沒李逍遙那麼好的脾氣，謝妍婷小妹妹，恕在下直言，你這是敬酒不吃吃……”
“吃飯啦——！”
身後有人大喊一聲。
頓時，整個劇組的人都紛紛放下手上的活計，往那邊湧去。
“別演了，吃飯啦！”謝妍婷笑著用同樣的動作，手肘推搡了他一下，然後逃也似的往那邊跑去。
“可是我還沒演完……我後面的臺詞很精彩的……”
曹一方此刻的感覺像是一口咳了半天終於到嗓子眼的老痰，突然被人從後面拍了一下，生生給咽回去了。
他最喜歡演反派了！
謝妍婷沒理他，一會兒功夫就飄遠了。
看著謝妍婷輕靈的背影，他忽然發現，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這位身嬌肉貴的大小姐，終於離開了那輛似乎永遠會將他們隔開的保姆車，也和他們一樣開始吃劇組的盒飯了。
好事情，終於有所成長了。
愚蠢的曹一方天真的以為，謝妍婷是為了和大家平起平坐，更好的體驗劇組生活，所以放棄了她自己的那些特權。
拿好了盒飯後，曹一方正要找個能坐下的地兒，卻忽然發現吳玉導演這時癱坐在他的專屬竹椅上，眉頭緊鎖，一臉煩悶。
他走過去慰問：“聖上何事勞心？”
吳玉導演睜開眼，半句廢話也沒有：“編劇病了，改不了。”
曹一方想起吳導剛剛似乎就去打電話了，應該是剛在電話裡確認過，愣了下：“那就不改了？”
吳玉導演猶豫半晌，說道：“改啊，幹嘛不改，我晚上加個班就行了。”
看著吳導疲累的樣子，曹一方其實有些想毛遂自薦，畢竟他前世自己憑藉著興趣寫過不少劇本，而且他對整部仙劍的情節可以說已經爛熟於心，劇組的物質和人員配置他也算瞭解。
但一來並不清楚自己的水平究竟如何，二來他在仙劍劇組的身份，只是個演員，既然吳導有自信能改好，他就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念及於此，曹一方沒多說什麼，趕緊順手一個馬屁就拍了上去：“吳導辛苦，沒想到吳導您不但導得好，演的佳，連編劇都能勝任，真是十項全能……”
“在我的鞋印印在你屁股上之前……”吳玉導演又累又想笑，閉眼揉著太陽穴，憋著聲說道：“趕緊給我滾去吃飯！”
……
下午時分，劇組的人就在先前靈兒姥姥的那件房裡，隔了一個小間，當作客棧的客房，供謝妍婷表演一場難度很高的內心戲。
其他演員都在抓緊時間，努力去背自己之後要說的臺詞，所以這裡除了拍攝需要的工作人員，只有曹一方在這，他也是被吳導叫過來的，專門給謝妍婷說戲。
最近曹一方的工作量越發多了，不間斷的高強度拍攝，把吳導折騰的十分疲憊，之前他總是親力親為給每個演員在開拍前說戲，現在有很多戲份，他為圖省力，都交給曹一方去說，自己只是旁聽，有不滿意的地方，就糾正一下。
吳玉想的很簡單，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反正這小子自己臺詞背的快，演技上也挑不出刺，時間就多出來了，他閒著也是閒著，不如讓他發揮一下餘熱。
曹一方一開始還多有推辭，後來也就認了，反正他這人戲是演不夠的，能多做做示範也頗感滿足。
“把煙霧扇一下，淡一些，現在太濃了。”吳玉導演看著滿屋子煙霧，皺眉道：“跟棋牌室似的，我要的是朦朧感，淡淡的仙氣，不是烏煙瘴氣！”
吳玉在片場本就嚴厲，最近氣壓更低，工作人員都不敢怠慢，趕緊低著頭忙活著。
曹一方趴在木桌上，一邊說一邊師範，然後起身，看著謝妍婷：“剛剛說的都能記得住嗎？”
謝妍婷閉著眼回想了一下：“差不多吧。”
“什麼差不多？”曹一方皺眉，對拍戲他是很認真的：“記住了就是記住了，哪裡不清楚你告訴我，我再跟你說一遍，別跟我說差不多。”
吳玉在一旁抱著雙臂，看著曹一方頗有些欣賞。
認真的演員最可愛。
要是自己能有這麼一個兒子就好了……
他冷不丁這麼一想，隨即眸中有些黯然。
謝妍婷趕緊正色點頭：“我都記住了。”
曹一方這才點點頭，看向身後的吳玉導演。
吳玉揚了揚下巴，問謝妍婷：“這段戲需要情緒醞釀，你大概需要多久？”
謝妍婷想了想，不太自信：“五……五分鐘吧。”
吳玉看了眼腕錶，然後招手讓曹一方跟自己一起離開：“你好了跟我說，我們隨時可以開始。”
又過了片刻，工作人員也都出去了。
謝妍婷一個人坐在這間臨時隔出來的小屋裡，長寬丈許的小小空間，晦暗的光線，熟悉的孤獨感。
她發現柳奶奶和曹一方說的沒錯，她很擅長調動負面情緒。
劇情這處需要演出靈兒對李逍遙產生誤會，念之而不得，懷著孕卻見不著孩兒他爹，又想又怨又委屈，半夜睡不著覺，起來把心情晾晾月光，結果越晾越心涼，不如撕心裂肺哭一場。
通篇全是情緒化的表演，沒有前方沒有後方，沒有對手戲，要硬生生的擠出情緒，哭出眼淚。
這樣的表演，實際上很容易演的乾巴巴，彷彿為了哭而努力去哭，那樣肯定是過不了的。
而且靈兒這樣的情緒，在她的生活裡也不曾存在過，所以她選擇從其他經歷中，調出類似的負面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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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她居然易如反掌。
“吳導！”五分鐘後，她在陰沉沉的小間裡，大聲喊道：“我好了！”
……
開拍了。
屋子裡飄著淡淡的煙，一束暗淡的燈光從上而下，在煙霧裡彌散開，像是屋簷漏下的一束月光。
謝妍婷身披單衣，在清冷的房間裡踽踽獨行。
曹一方站在導演身旁，靜默看著謝妍婷的情緒，在片刻之間，無聲的蔓延開，心中十分震撼。
謝妍婷多少演技，他還算是清楚的。
這樣的一出獨角戲，她一句話都沒說，就已經氣氛如此清冷悽然，真是了不起的天賦。
了不起的負能量天賦！